第111章 腾蛇再现老祖母必遭血光 朱雀折翼梁野丘定要崩塌

    运气这种东西真是玄妙，它可以让乞丐一夜之间变成富翁，也会让贵人转瞬沦为囚徒。有运者，时来风送滕王阁，王勃一夕成名；无运者，运去雷劈荐福碑，文正难救寒士。

    在武器上，嚣氏祖孙拿着专门克制愍效山的火齐珠，绝对碾压；地利上，她们也是居高临下，降维打击，几乎把愍效山带来的骁禽郎消灭了个干净，偏偏愍效山气数未尽，凭着密观镜和无定环，硬生生抗到了午时运转。这也是因为伤门之上有一吉神九地护佑。

    一旦时来，事情就发生了变化，神使鬼差地叫嚣陨霜的妹妹嚣雪纶回来了。嚣雪纶从外面打开了奈何林的大门，还鬼迷心窍地对愍效山动了些心思，差点被沈沉偷袭成功。亏得祖母和姐姐前来解救，才得无恙。

    沈沉追杀不成，想到还有主人要护，自己身单力薄，杀她一人，如何全身而退？只好保存实力，先行撤退。

    大家可别忘了，时辰一转，运势便天翻地覆，嚣氏祖孙所在位置立刻变成了杜门，门上白虎凶神，天柱凶将，格局为癸加壬，名为腾蛇再现，无一吉祥之兆。若逢此门，当须清净无为，浑然自守，或可免灾，如要妄动，必有血光。但要血光谁，也是有规律的，一定是伤那个运势福德最弱的。就像上个时辰，愍效山和十几名骁禽郎在一个门中，天时地利不行，可没全死，愍效山和沈沉福德运势就大一些，得了九地的保护。其他的人平日里作福作少了，到了急需用福的时候，没有用的，小命儿就交代在这里了。

    还有一句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样不是说这福是难给你的，而是经历了这难，别人挂了，你没事，你的福开始显现了，之后有相当一段时间，都会有好运气。说到底这福还是你自己作的，以后还得多作，要不然这些用完了，之后还是没得用。

    祖孙三人身处凶地，谁的福德最弱呢？就是嚣老祖母了。她一辈子没有吃过苦，安享清闲，平时挺随和的，困难来时，还有些狠毒的心肠，能做得下去狠事，越发能成就事，但终究作下些业障，今天就是还的时候了。

    沈沉被愍效山喝住，只好扭头撤退，可他不甘心就这样无功而返，又怕嚣祖母再用火齐珠攻击他们，临回头时，顺手将斩马刀撇出。这刀刀沉柄重，还有斩马天域加持，加之沈沉奋力一掷，刀身好似一副脱落的直升飞机螺旋桨，带着风声就旋了出去。碰上那些榄枫树树根缠成的格挡，如砍瓜切菜一般，直杀出了一条血路，朝着嚣氏祖孙砍将过去。

    斩马刀来的太快，三人来不及格挡，只能往两边躲避。这真是嚣老祖母命当该绝，她躲避之时只看到了斩马刀刀身，忘记了，刀身上还有一层天域，一下被斩马天域扫中左肩。

    “啊”，痛得她惨叫一声，站立不住，仰面跌倒，便不省人事。陨霜、陨雪姐妹心痛不已，急呼祖母上前抢救。沈沉趁机带着愍效山从木牌坊溜了出去，待陨霜、陨雪抬头之时，哪里见得二人的一点踪影？

    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声：“老夫人！”

    正是贠妈妈带着几名管事女人匆匆赶来——在嚣老祖母带嚣陨霜去易理峰时，她见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返回嚣家大院，叫上各处管事前来帮忙了。哪知一回来就看着老太太倒卧尘埃，浑身血污，心中大恸，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不过现下只她是家里的老人儿了，需她来支撑场面，若连她都不自控，嚣家岂不要乱套了？贠妈妈只能强忍着悲痛，拿帕子搌搌脸上的泪，弯下身检查嚣老祖母的情况。

    老太太此刻牙关紧咬，面无血色，胸前血糊一片。贠妈妈忙唤药房管事妈妈古苏榕来帮忙：“老古，你来，快把老夫人的衣服剪开，好给老夫人止血。”

    古苏榕忙从怀中取了一个卷包出来，打开卷包，让使唤丫头茯苓擎着，她麻利地抽出一把小剪刀，来到老太太跟前，开始处理。很快老太太沾满血污的衣服被剪下去了，露出了伤口。

    老太太伤得可真不轻，肩头被斜斜地砍了一刀，肱骨和肩胛骨都露出来了，肉皮往外翻翻着，血还在不断往外渗，好不骇人！

    把贠妈妈心疼的，连说：“快，快，老古，先把血止住了，这么淌下去，老夫人怎么受得了？”

    她不忍直视，偷偷掉过脸去，抹眼泪，心中叹道：“老夫人一辈子养尊处优，净享福去了，什么时候遭过这种罪！”

    古苏榕见过大阵仗的，自不消她吩咐，先点闭了伤口附近的几处穴道，不叫血再往往流。又从茯苓腰间解下一个酒囊，将伤口里的血污反复冲洗干净，拿榄枫胶在伤口上薄薄地涂了一层。然后双手挤着两边的肉皮，竟然把伤口粘起来了！

    大约等了一刻多，古苏榕解开了点住的清冷渊，见伤口不再有血渗出，又把其他穴道逐一解开。最后又把榄枫树胶沿着伤口厚厚地涂了一层，上面再铺上榄枫叶，方才用布帛包裹住了。

    众人见古苏榕这么快把伤口处理好了，都松了一口气，准备用软兜把嚣老祖母抬了回去。

    谁知古苏榕却说：“大家且别慌着抬老夫人！咱们的榄枫树封愈伤口可谓天下独步，无药可及。只是此次老夫人失血太多了，旧疾也被牵动，只外敷药物是治不好的，可现在老夫人牙关紧闭，药也吃不进去。适才号脉时，已经出现了代脉，怕是不太好，最好不要随意震动伤口，还是就地安置的妥当。”

    贠妈妈听闻此话，心如刀绞，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木牌坊附近有一座小木屋，原是方便饲蚕女早起摘榄枫叶的临时休憩之所，女孩们平时也在打理，并不十分腌臜，正好用来安顿嚣老祖母。

    古念衿和嚣陨雪在老太太身边守着，嚣陨霜拉贠妈妈出来说道：“贠妈妈，今天的来人虽然暂时退了下去，但他们既破了梁野丘和於菟亭两处的禁制，恐怕还会再卷土重来，到时候咱们门户大开，岂不是危险？祖母的身体有人照看，咱们在这里也使不上力，还是出去把禁制重新设起来的吧。”

    贠妈妈听后，说道：“瞧瞧我，光顾着心疼老夫人去了，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还是小姐你细心。我去嘱咐一下老古，咱们这就去。”说罢进房中去嘱咐古苏榕和嚣陨雪一番，转身出来和嚣陨霜一同走出木牌坊。

    为了保证嚣家大院，她们二人先行法封闭了於菟亭。於菟亭之前被愍效山破解过，再用原先的办法怕就不灵了，可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嚣陨霜只好颠倒了几个星位胡乱掩盖上。便和贠妈妈施展走星过桥，往梁野丘赶去。

    远远地，她们就看见了梁野丘塌了半边，这是用炸药炸的？我们怎么没有听见一点动静呢？梁野丘都被破坏了，没有了实体，这阵还怎么摆？二人又气又怕，赶快上前查看缘故。只见梁野丘东半边的土壤完全成灰色松软的渣土状，像沙子一样流淌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贠妈妈捡了一块没有变化的山石仔细端详了一下，发现这山石有些奇怪，总体是青黑色的，却不同别处的青石那样细腻，是块粒状的，石中还有几块暗褐色的晶块。她也不认的是什么石头，便把石头递给嚣陨霜，说道：“小姐，你看，我们见天儿从这里走，却没注意这里的石头，怎么这么怪？这是不是水晶啊？”

    嚣陨霜接过石头，自信端详了一下，惊叹道：“这不是锡石么？难不成梁野丘是座锡矿山？”正看之时，锡石突然变的滚烫，“哎呀！”嚣陨霜轻叫一声，连忙撒手，忽见落地的锡石中有水银状液体流出，迅速渗入地下，那锡石失去锡质，便迅速变成一堆灰色的细沙，散落在地。

    嚣陨霜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为了搞清真相，她提气纵身，几个起落来到山丘崩塌之处查看。见丘体断层之处，都是青黑色的颗粒断茬。嚣陨霜用手掰下一块山石，发现断口处的颜色并非是青黑色，而是银色的，接触外界之后，才逐渐变成青黑色的。

    嚣陨霜就想不明白了，她也没有学过物理什么的，只是祖上留下一些观察的结果。正当她仔细端详眼前的锡石时，觉得手中锡石开始温热，忙把锡石丢开，锡石落在地上，亦是迅速化为细沙。

    此时嚣陨霜觉得空气忽地有些烘人，山石的断茬开始变灰，有无数锡水珠从断茬里渗出，滴落下来。嚣陨霜赶快往后躲避，免得被这些锡水溅到身上。可是她立脚的地方都是细沙，一个没站稳，便倒栽下去。上面的锡水流尽，大约一米宽的一面山丘失去支撑，一下子塌了下来，把嚣陨霜埋在了里面。

    山脚下的贠妈妈也没防备，这梁野丘打自己来嚣家就立在这里，今天怎么着说塌就要塌呢？

    这山忽然塌下来，她逃也来不及了，更何况去救嚣陨霜？

    不过，别小看这老妈妈，在嚣家这些年，她也用过功，炼成一样宝贝。眼见流沙铺天盖地涌来，她从袖中摸出两粒榄枫树核，丢在地上，喝令：“疾！”

    那树核落地生根，转瞬间便长成十几米的大树，在流沙扑来之前，将贠妈妈高高托起。尽管如此，新长成的榄枫树还是被流沙冲歪，差点连根拔起。流沙还未停止，贠妈妈双手扶着树枝，站立未稳，见嚣陨霜方向迟迟没有动静，又觉得身体好似有千万条火蛇钻动，这种情况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不免心中慌乱，大声呼喊：“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你在哪里，你要是出事了，可叫我怎么对老夫人交代啊。”话未说完，又开始嚎啕起来。

    忽然山上的沙子滑动了一下，“哗——”一大片细沙，又坍塌了下来，半山腰处猛地钻出一棵光杆子榄枫树，树身千疮百孔，都是大大小小的孔洞，树杈间托着一颗树叶裹成的圆球。圆球表面已经焦糊，还冒着青烟。

    榄枫树钻出沙子后，已经难以支撑自身重量了，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加上流沙被扰动，又往下流淌。那榄枫树开始往山下缓缓倾斜，朝着贠妈妈这边的树就砸下来。

    破船偏逢连夜雨，梁野丘第二波坍塌又开始了，又是一米多的断面化成细沙涌了下来，上面的榄枫树受了这股推力，加速往贠妈妈在的树撞上去。

    贠妈妈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脑子一片空白，只能用袍袖蒙住面目，尽量抱住粗一点的树枝一动不动，听天由命了。

    她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快撒手！”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身在空中了。

    她睁眼一看，哎呀，这不是大小姐吗？“大小姐，你原来没事啊。可吓死老奴了。”

    嚣陨霜拿手擦了擦脸上的细沙，说：“差点就出不了了，多亏了妈妈的那颗榄枫核啊。怕此地还要坍塌一阵，梁野丘没有了，就无法恢复原来的阵法了，我们且先回去在做计较吧。贠妈妈，咱们得先下去，我这片月多罗叶已经被烧破了，支持不了太久了。”嚣陨霜指挥着月多罗叶，缓缓下降，月多罗叶恢复本相，嚣陨霜袖了和贠妈妈依旧用走星过桥，赶回奈何林。

    嚣陨霜在珞家大院的经历，让她觉得月多罗叶真是太方便了，只是这叶是母亲所炼，母亲死后，月多罗叶需要重新炼过才行。她从珞家大院回来后，就日夜用功把月多罗叶重新抟炼了，收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刚才嚣陨霜跌落细沙时，她立刻抛出了月多罗叶。月多罗叶立刻把她包成一个球体，保护起来。可是出现了一个令嚣陨霜没有想到的情况，从山石中滴落的锡水并不是渗下去的，而是斜着往往山下某个方向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一样。这些锡水有232c的温度，不断撞击月多罗叶。月多罗叶是乙木之性，遇火则枯，眼看经不住灼烧，就要恢复本体。

    此时贠妈妈抛出的另一颗榄枫核已经开始在细沙中搜寻，并且已经到了她。榄枫树为了保护嚣陨霜，将所有的叶子脱落裹在月多罗叶子之外，拼尽全力往上托举嚣陨霜。不过它的叶子脱落，又立根不稳，不断有高温锡水钻入榄枫体内，破坏它的内部结构，致使它迟迟不能继续长高，故而迟迟未能出现。

    不过还好，在关键时刻，榄枫树拼着丧失性命也要护得嚣陨霜周全，用最后一点能量，把她拱出沙堆。

    可是，梁野丘究竟是怎么坍塌的呢？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