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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灯下的魂瓶与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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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说嚣家人趁夜黑风高,潜入亓家窝窝村。

    嚣老太太一行六人潜踪蹑迹往锦生家来,一路上并未受阻,夜过子时,村人都歇息了,没有一家点灯,也没有月光,往主街上望去,黑洞洞的街道仿佛一个无底的深渊。

    嚣老太太在前鹿伏鹤行,后面的人雁序跟随。到达锦生家胡同口,嚣老太太示意众人止步,要嚣三娘和自己一起进去,其余四人在外面接应。嚣如音正要提步上前,觉得有人在后拉了一下她的衣服,狩璇玑用手比划着要替代嚣如音前去。嚣老太太听见后面有动静,看见后面的情形,皱了皱眉头,用手势告诉狩璇玑留在原地,嚣如音赶快跟上,狩璇玑只好留在原地。

    嚣氏母女来到锦生家门前,嚣老太太进去之前,掐指排了一个马前课,结果得了一个“留连”,有道是:“留连事难成,求谋月未明。”,心中有些不快。不过事情都到了这里了,也不能不继续下去。她左手掐诀,把右手伸给女儿,嚣如音握住了母亲的手腕。嚣老太太迈步向前,竟然直接从门缝中走了进去!

    来到院中,只见院中散落着锹、锄、挠钩等几件农具,一看就不是利索人家,要是晚上起来上厕所,绊倒怎么办?嚣如音正要到旁边的厢房查看,嚣老太太拉住了她,往前散落的农具中丢了个纸人,纸人落地之后起身活动,哪知它没走几步,就被砍成两截,飘落在地。

    嚣老太太低声对女儿说:“你看这几件农具的铁头都是按娄宿三星方向排列,状如卧犬,这是愍家的金狗横门阵,不可造次。“

    娄宿有明三星,暗三星,明三星不可犯,暗三星可通行,虽然是不大的院子,母女二人也踩着阵中的天仓、天庾、天大将军三位,曲折绕行,来至正堂门口。

    从正堂门缝可以看到,正堂之上有一个供桌,上面放着一个八寸来高的魂瓶,瓶前供着一盏及其昏暗油灯,如豆的火焰散发着绿莹莹的光,仅照盈尺之地。老太太隐隐感觉到其中内容与自己相印之感,这个魂瓶应该就是嚣三娘的了。

    外孙女的魂瓶近在咫尺,嚣老太太的心应该是高兴才对,可是正是因为如此顺利,嚣老太太反而觉得有些不放心。要不是因为院子中设置金狗横门阵法,略解疑心,她连正门都不敢近前的。魂瓶就在眼前,我到底应不应该进去拿呢?里面有没有什么埋伏呢?

    她屏息收神,静听八方,亓锦生家中的确没有旁人了,只有东西两间中,亓锦生父子的呼吸,并无第三人。可是白天砍旗的两个愍家人去哪里呢?是不是回去搬救兵去了?如果这样这一切还到好解释,可是事情会是这样的吗?嚣老太太想着想着心里有些拿捏不定了。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亓家之内是没有危险,先把三姑娘的魂瓶取走再说吧。

    拿定了主意的嚣老太太,一侧身从门缝中进了堂屋,看了看地上并无消息机关,便蹑手蹑脚来到供桌之前,探试了魂瓶附近也没有机关,便轻轻地把魂瓶取下,这是一个青瓷瓶,除样式古雅之外,并无特殊之处,只是比想象中要沉重许多。拿到魂瓶的嚣老太太似乎轻松多了,也未及多想,心里道:“看来是愍家人低估了我们嚣家的本事了,以为一个区区的金狗横门就能挡住我,真是忒自信了。”

    嚣老太太抱着魂瓶想要从门缝悄无声息地退出,却不料手中的魂瓶竟然不能变化大小,想来是五行相克,与自家道法相冲的缘故。不过这个也不是个大事,她在门内,拨开门栓就好了。

    门外的嚣如音见母亲拿出了魂瓶,赶忙接过来,握在手中,果然是三丫头的气息,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嚣老太太虽然为人刚毅、对女儿严厉,却终究是母女情深,见女儿如此,也有些伤怀,不觉对嚣如音以手抚背,聊做安慰。另外她还想,早知事情如此简单,也就不用劳师动众请妹妹带人过来了。

    “咣啷啷~”二人还在拿到魂瓶的喜悦之中呢,不料院子中突然发出巨大的声响,原来是嚣如音转身的时候,自顾伤怀,不小心踢到了院中摆阵用的铁锹。铁锹落地时发出肆无忌惮的响声,提醒着主人有外人入侵。没有想到这个金狗横门阵的玄通之力没有发挥作用,倒是物理作用起到了防盗的功效。

    铁锹的声音立刻惊醒了锦生爹,他在屋内大喊:“有贼!抓贼啊~抓贼啊~”

    嚣氏母女立刻往门口跑去,慌乱之中嚣母提醒女儿:“上墙,别走门!”嚣如音抱着魂瓶,一猫身跳上了墙头,在高低不平的墙上飞奔出了胡同。嚣老太太则是从门缝中穿出,在胡同口同嚣如音、狩璇玑等人汇合。四人立刻护着嚣氏母女往主街头上跑去。

    六人还没等跑出村口,锦生父子在后面敲着锣在后面大喊:“抓贼啊~抓贼啊~”,在主街口的宽阔处,竟然围上一众高举松明、手拿刀剑的村民,堵住了村口。狩璇玑和微奇通见状,抽出斩马刀护在嚣氏母女身前,待回头看时,身后和左右的街口都被手持快刀利刃的村民堵上了!

    嚣家同来的两名妇女早已解下身后背的兵器,抖开上面的包裹,里面装的原来是一柄骨朵。这骨朵就是用饲养山蚕的无患榄枫树的树芯所制,这种树芯长成不易,坚愈金石,入水立沉,只是不如铁器那般锋利,故而制成骨朵,临阵之时,抡起来就砸,也十分趁手。这二名女人在嚣家也当男人使,平常就干些搬搬抬抬的活计,看着就膀实,此时竖眉立目,手持骨朵,不比张飞横矛当阳、据水断桥的气势,也差不许多,村民虽然手持刀兵,也不敢上前逆其锋锐。

    嚣老太太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却不及是这样的情形,脑子飞速地运转,思考下一步的应该怎么做。

    正在这时,只听见街道传来不紧不慢的马蹄之声,”哒哒哒~“这个声音太不急不慢了,听着嚣老太太有些揪心,她引颈望去,想一看究竟。

    少时,人群如海兽分水,退向两旁,中间闪出一匹高头大马来,马上赫赫然就坐着白天砍旗那个中年汉子,虽然是夜间,他依然带着白天那副茶色的石头镜,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看着被村民包围的嚣家六人。

    马的左边是手里拿着锣的锦生爹,还有举着砍刀的锦生,马的右边则是站着打着一盏黄灯笼的老玉头,和抄着手、撇着嘴的老玉婆子,小玉苏和就躲在老玉婆子的屁股后头往外张望着。

    “嚣陨霜,来救你孙女啊?”马上之人不紧不慢地说,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嚣老太太往上望去,心中一惊,继而火就往上撞:“愍敬山!你还没有死,你到底想干什么?!”

    “哼!”,马上的愍敬山笑着哼了一下,“我想干什么?五十年前你不就知道了吗?”

    不提五十年前还到好说,一提五十年前,嚣老太太就跟疯了一样,不能抑制自己的情绪,她歇斯底里地尖声吼到:”愍敬山!你还是个人吧,五十年前账,我还没有跟你好好地算,今天又来害我孙女,我就拼了老命,跟你同归于尽!“

    嚣老太太说罢,就揪去盖发头巾,散开一头白发,手掐神诀,念动咒语,正要咬舌自残,使出血海阿鼻大法,要与愍敬山同归于尽。

    愍敬山对暴怒的嚣老太太十分不屑,抬了抬下巴,示意马下的老玉头行动。老玉头颠儿颠儿地出列,将手中的灯笼在东北方艮位晃了两晃,地上立时出现了一个阵,把嚣老太太等人围在中心。街道虽然和白天没有什么差异,但是两边摆放的条石位置却发生了变化,而艮位的位置没有摆设,构不成阵法,就不能发动,村人休息的石条原本就有,纵然嚣老太太精明异常,也很难发觉。

    嚣老太太识得此阵,是三五勾陈反复之阵,虽然阵法凶险,却不足困住自己,正要破阵而出,只听身旁有人惊叫一声“啊~”。

    原来嚣如音没有捧住魂瓶,魂瓶即刻落地散开,回看嚣如音时,只见她的双手已经鲜血淋漓。

    原来这魂瓶之中暗藏三十六把尖刀,合天罡之数,落地即散,与外面勾陈阵合二为一,成了勾陈骑虎阵,外附以戊土包围,内生庚金利刃,土金相生,就非嚣老太太能破解的了。三十六把尖刀原本是愍敬山带过来架设地罗之用的,可是他知道嚣家人已经发现法桩的架设了,这地罗设不设就不吃劲了,依然用着以前的旧地罗装装样子,就想着用这三十六把尖刀设计一个圈套,诱捕嚣家人。得了戊土勾陈之力的尖刀格外锐不可当,在阵中来回飞窜。嚣家人只好用武器拨打,暂时抵挡。

    狩璇玑见嚣如音受伤,赶快撕下衣服给她包扎,嚣如音则关心自己女儿的魂魄,不顾满手鲜血,去抢地上附着嚣三娘魂魄的符纸,全然不顾来回飞驰的尖刀,狩璇玑之好用斩马刀帮她拨打。

    嚣家的女人护着老太太,用骨朵拨打飞驰的尖刀,可这树芯做的骨朵能挡的多久精金抟炼的飞刀呢?没有几下,骨朵已经伤痕累累,再抵挡一阵,一个女人的骨朵已经被砍断,胳膊被飞刀划伤,幸好有微奇通过来掩护,才没有丧命。

    阵外愍敬山看见嚣家人狼狈的样子,不由哈哈哈大笑,大声喊:“嚣陨霜!你服还是不服?你乖乖交出梅花诀,我们铁鹞子门就有你一席之地,若是不识好歹,这亓家窝窝村就是埋你的坟地!”

    “愍敬山,你做梦吧,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们今天就是全死在这儿,也不会交出梅花诀的。”

    旁边的老玉婆子觉得应该帮帮腔,尖声细气地劝到:“大姐,不是我说吭,不就本破书,愍大爷有地是钱,不会亏了你地,人这一辈子图什么?不就是图吃喝。你那么大年纪了,吃饱喝足了,给孩子留两个钱,就行了。犯地上因为这个把命丢了?……”

    这老婆子是谁?这都说了些啥?真是厌气!老玉婆子一番劝告不但没有其作用,反倒让嚣老太太更加气恼。掏出银梭,抽冷子朝正在喋喋不休的老玉婆子打去,可是这银梭怎能突破飞刀禁制,刚要冲出阵去,便被飞刀绞成碎末。扑面而来的飞梭,把老玉婆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蹲地躲避,当她看见飞梭被搅碎后,便又不怕了,对着嚣老太太开始破口大骂起来,污言秽语不堪入。

    愍敬山见嚣老太太不肯屈服,觉得仅仅困住她们是不够的,得再给他们加一点压力不可。口中念念有词,左手于眼前做爪子状,逐渐收拢,飞刀的包围也渐渐缩小,飞刀飞窜的速度也明显加快,狩璇玑和微奇通的斩马刀长大沉重,也越来难以防守。

    微奇通一个不留神也被飞刀砍伤小腿,只剩下嚣老太太和狩璇玑二人了,嚣老太太来回抛出离垢花抵挡飞刀,可是离垢花也只能抵挡一次,飞刀落地之后还能飞窜,六人劣势已显,莫非今日要命丧于此?

    狩璇玑突然发声对嚣老太太说:“大奶奶,快烧婆律香!”

    嚣老太太一愣神,忽然明白了,刚才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这精金之物最怕十力婆律香,点燃婆律香或许可以抵挡一阵,急忙取出玉香筒,点燃婆律香。马上一股黄烟就冒出来,果然,飞刀一触黄烟立刻调转方向,飞刀的包围又退缩了。

    愍敬山正在收紧五指,忽然感觉手心一阵火辣,急忙撒手,左手已经被烧出燎泡。他往阵中观望,只见阵中四人已经受伤,只有一个高大的青年和嚣老太太在坚持,嚣老太太手中擎着半截断香,冒出浓烈的黄烟,自家的飞刀不敢向前,虽然不知道是十力婆律香,也料定是火精之物。不过转念一想,嚣老太太开始不用此物,危急关头方才使用,且只有半截,想来也是不多。吩咐老玉头反复调转土金阵法,用戊土挡住火精对飞刀的伤害,且等嚣老太太断香烧完再慢慢炮制不迟。自己便下马让锦生爹取治疗烫伤的玉鼠清凉膏给自己涂抹烫伤。

    嚣老太太来之前,亓家窝窝村究竟发生了什么?嚣老太太六人究竟能不能逃出生天?嚣三娘最后又如何了呢?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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