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话音落下，大厅里的声音都沉寂了几分。
谢父谢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些不妥。
谢父面上显出点尴尬神色，又在听清楚谢蕴话里内容的时候将心中稍稍隐秘又渺小的不满情绪消散了个干净。三楼，是谢蕴与谢家其他人生活区域分开的楼层，就连在谢父哥哥嫂嫂去世后与他一同长大的林白柯被允许上去的次数也是寥寥无几。
谢知章这才反应过来。
是在维护他吗？
因为亲生父母更疼爱霸占自己二十年安逸生活的人？
谢知章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容颜，心脏处的声音似乎要把耳膜震破。
从小时候起他就在为生计挣扎。到处捡别人不要的瓶瓶罐罐，一块馒头都要掰开吃好几天，大冬天用冰水把碗洗干净……手指上的冻疮每年都会复发，偶尔还会在寂静无人的深夜想自己为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
残酷的现实教会他不要去把目光停留在同龄人的名牌衣服，游乐场以及与家人紧紧握着的手。
谢知章从来都没有任性的资格。
他少年早熟，连自己的生计都苦于奔命，哪里还会在意这点微弱，又毫无用处，怜悯施舍似的来自亲生父母的爱意。
但现在谢蕴却出现了。
他垂下眼睫。
谢宏一边惊讶于谢蕴对待谢知章的特殊，一边隐下心中思绪，对谢知章慈爱笑道：“你哥哥叫你，你就去吧，记住别给哥哥添麻烦。”
许乘月眼中矛盾交织，想说什么的模样，还是没开得了口。
于是谢知章就很幸运地被带上了楼。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谢知章并没有注意到林白柯的眼神。
平静表皮下，是隐藏极深的，阴鸷又纯粹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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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来到了一间卧室前。
谢蕴开了门，看见里面东西样样齐全，干净整洁，才把钥匙递给他：“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黑漆铜身的钥匙划过手心的时候有种细细密密的痒。谢知章抿着唇接过，很认真地对他道：“谢谢哥。”
他在叫哥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
谢蕴没在意，在他进去的时候，道：“你以后就是我的弟弟，不会再有人欺负你。如果有就告诉我，我还不至于护不住自己的弟弟。”
谢知章听着那人的称呼，心里一时间有点落空。
这种想法莫名其妙且毫无根据，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青年乌黑的睫毛轻颤，脸色微白，沉郁眸光像是一捧暮日落在青山上的余晖。
他喉间干涩，嗓音低哑地应道：“知道了。”
借着光，谢知章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被那冰坳燃火的绮丽瑰艳的容颜烫到。
他又把头低下去，目光落到干净得能反光的地板上。直到开门进去，快速而急切的心跳声都没有平复下去，在寂静的空间里十分清晰。
他蹙起眉。
心中虽然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对劲，耳根却如同火烧过一般，连同着那清匪五官都染上了一层颜料似的薄红，纯情得要死。
另一头的谢蕴丝毫不知。
他一进门就先去了浴室。
半身镜被氤氲雾气沾染上，模糊间有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指搭在上面，叫人看一眼都会心生野望的一种脆弱又色气的独特刺激感。
细小的水珠顺着青年伶仃有致的线条颤颤巍巍地滑下，沾上水汽的冷淡昳丽眉眼都显现出一种轻佻放荡的风情来。
昏黄灯光洒落进他相对于常人要更加浅淡的眼瞳，又被分割成细细碎碎的光芒，又偏偏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禁欲与隐秘的欲望交织，忍不住让人想要看他那张脸上显露出更多让人口干舌燥又脸红心跳的另一番景象。
机械的电流声时断时续，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系统也对这铺天盖地的美色暴击冲击得卡了一下：“［任务一］阻止攻一对主角受产生不可名状的心思已完成，破坏剧情程度当前为5。”
“［任务二］避免主角受产生负面情绪已完成，破坏剧情程度当前为8。”
“恭喜宿主，距离回家又进了一步。”
谢蕴没出声。
过了半晌，他才问：“盛怀泽是怎么回事？”
系统显然也知道，没有片刻犹豫：“空间病毒检测原著人物盛怀泽行动指标一切正常。”
看样子是在咖啡厅的时候就查过了。
谢蕴沉默下来，听见有人在敲门。
他草草那浴巾擦拭了一下，穿上浴袍就开了门。
显然敲门的人也不知道谢蕴刚才在洗澡。
青年头发还湿润着，身上带着一股子水汽，几滴水珠就顺着雪白的脖颈没入松松垮垮的浴袍里。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抬起，光阴错落间给人一种波光潋滟的错觉。
林白柯不知道自己来的时机这么凑巧。
冲击人心的美色铺天盖地朝他涌来，他罕见发了愣，然后觉得脸上像是着了火，端着托盘的手有点不稳：“谢，谢哥”
好家伙，现在还结巴了。
他一边懊恼自己不争气，一边在谢蕴清淡眼神下结结巴巴：“这，这是妈让我给，给你端的水果。”
晶莹剔透的葡萄和碧绿瓤红的西瓜的摆盘很精美，让人看了一眼就有食欲的精美。
原著里的林白柯虽然处处针对主角，但是不管从原文还是从现在来看，林白柯对谢蕴倒是一直都很好，好到对谢蕴百依百顺，还在其因为谢蕴死后，一夜间就没了理智，拼了命想要谢知章去死。
可原主并不是谢家人，也并不亲近谢家人。接受了原来收养他的谢婉婷一家在去世后遗留下来的股份，又被在谢婉婷生前承其恩惠的谢氏夫妻接入本家，却始终很少回来。
他拒绝了很多人，就连现在掌握的已经成为行业龙头的公司也是其一手创办下来。谢蕴不喜欢与人有过多的牵扯，也不准备花时间和力气去熟悉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人。
雪肤乌发的青年接过托盘，道了声“谢谢”就要关上房门。
属于青年富有力量且形状姣好的一只手稳稳扣住房门，恰好制住谢蕴关门的动作。
谢蕴：？
“还有什么事吗？”
林白柯英俊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闪过一丝低落。
“谢哥，”他勉强笑道，“我知道我很自私，霸占了知章很多年的幸福生活，但我还是想要谢哥不像其他人一样那么讨厌我。”
他顿了顿。
“过了今晚我就会搬出去，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表里表气，还散发着一股秋名山清新的茶香。
林白柯说完就往下走。
系统无语：“宿主，他好绿茶。”
谢蕴：“”
“我也觉得。”
林白柯在心中默默倒数三个数。
然而到他下楼都没有听见谢蕴挽留他，顺便还听见门“砰”地一声关上。
准备被叫住然后这样那样增进感情的林白柯：
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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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的动作的确很快。
正值开学季，他已经帮谢知章弄好复学手续了。
餐桌上的人忍不住要动筷时谢知章才姗姗来迟，眼下还带着点青色。
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谢父皱了皱眉，还在喉咙里的斥责在触及谢母眼眸的时候又被压回去，只是眼里不喜更甚。
一大桌子人，等他一个人才动筷像什么话！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谢知章完全没有如他们想象中的一样，乖巧听话是有，沉默寡言也是真的，对待他们却跟个外人似的，生疏得不行。
本是最亲的关系，却下意识对他不喜。
还是谢蕴出声道：“坐吧。”
此时只有他身边座位是空着的，谢知章于是走过去坐下。
林白柯笑眯眯地，“知章，我一会儿跟你一起去学校吧，正好车上还可以帮你放行李。”
系统在林白柯出声时发布任务：“[任务三]帮助主角受从配角刁难中全身而退。”
谢蕴眼皮没动，还是不出声。
谢知章办理的是住宿，谢父一开始不同意，还是谢蕴替谢知章撑着才勉强答应下来。此时林白柯一提，谢父心中自然不大好过。
住在学校哪里有住在家好。
谢知章一声不吭地用餐，没理林白柯。
谢父心中怒气更大，“你哥哥在跟你说话。”
林白柯今天穿着白色卫衣，更显得几□□姿挺拔，黑发搭在额上，长眉微敛，一看还真有那么些委屈的味道：“爸，没事的，知章不想坐我的车也是很正常的。”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毕竟我”
他后面的话就没再说了，未尽之意谢父谢母都听得出来，于是更加心疼他。
此时的谢知章已经快吃饱了。
谢蕴在他放下纸巾的时候，道：“我送他。”
谢父正准备斥责的话再一次被堵下去。
如同一幅举众惊艳的不世丹青，齿编贝，唇激朱，看一眼都让人心驰神往，泼天宕丽与霜雪交融。这种漂亮非但不显得阴柔，在他身上反倒有着雌雄莫辩的魅力。
谢蕴起身的时候，那张美如冠玉的面孔轻轻擦过谢知章的肩膀，一瞬间他似乎闻到一种奇异的冷香。
清幽得像是兰花。
雪肤乌发的青年回眸，光与暗在他面上交错分割，像是敦煌神秘而浪漫瑰丽的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