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黑暗游戏（7）
渡余生轻嗤了一声：“你就不怕看见一房子的怪物包围住你, 张牙咧嘴准备把你吃掉？”
“这应该不会，”费圆圆难得语气直接地否定别人的猜测，“如果在门内就可以杀人, 他们早就把我们杀光了，难道出门来杀人、有人围观, 更有成就感不成？”
“我也这么觉得, ”本不想下结论的南小懒, 眼神冷漠地扫过渡余生那张自以为聪明的脸, “目前看来, 门内最大的危险是被替换。而门外最大的危险就是选择错误, 让怪物混进来，照到月光之后，开始异化、袭击我们。”
“这个游戏叫什么？”
听到身旁传来的声音时, 费圆圆还以为自己幻听！
她居然听到白亦甚主动参与讨论了！
一种老母亲的欣慰感油然而生, 让她忍不住想拍拍他的脑袋, 感叹一句：孩子总算知道要交朋友了。
“你不是吧你, 都玩到现在了, 还不知道游戏叫什么名字？”渡余生发出不客气的嘲笑。
尽管周围有一股让人不适的感觉, 但渡余生无法确定那就是白亦甚身上的异样, 否则他也不敢有这个胆子。
白亦甚不说话了，他一安静，其他人顿时毛骨悚然，费圆圆不一样，她突然一肚子气。
好不容易敞开心扉决定交流的“孩子”，怎么能让人随便破坏他勇敢跨出的第一步？
费圆圆在大腿上使劲一拍，冲渡余生怒吼道：“回答他，你给我回答他！听到没有！”
正满脸嘲笑的渡余生被吼得一愣, 嘴巴开开合合半天，下意识心虚道：“是黑暗游戏。”
“乖。”费圆圆满意点头，跟着看向白亦甚，一副“你继续呀宝宝”的期待表情。
白亦甚被看得一身恶寒，能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从来没有，费圆圆绝对是第一个。
尽管外表一副乖巧软萌的样子，说话也是柔声细语，脑回路还很奇怪，可她刚才突然生气气的样子，还怪让人意外的。
不过他不明白费圆圆在气什么，大概是念着他是自己债主，所以帮忙说句话？
轮到白亦甚继续发挥，他没有摆谱，只是把自己想到的事情摆在大家眼前：“这个游戏既然叫黑暗游戏，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给了‘关键词’吗？”
“对吼！”夕九激动振臂，高声附和道，“就像躲猫猫游戏，赢游戏的方式就在名字里，需要躲。而且，我们应该不会好运到当‘鬼’的那一方，毕竟，被抓的一方才更符合我们的定位，就像被追赶的猎物。”
夕九这家伙大部分时候都像打了鸡血一样说些振奋人心的话，但有时又会说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总结。
他们是猎物。
猎物要想赢，就需要躲，需要遵守游戏名字里给出的关键词。
黑暗游戏，他们要在黑暗里才能赢。
只不过，一门之隔的走廊内，很可能光才是他们活下去的关键。
“可是现在有个大问题，我们要怎么确定自己的同伴呢？”在说这话时，碧霞的舌头都转得不怎么利索，听得暴风不太高兴。
“你也开始怀疑我了？”
“我说的是事实，之前留下的信息根本没用，那些怪物什么都知道，他们也能回答出正确答案。”之前还温柔端庄的碧霞，在高压力下已经无心再保持形象，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乎沙哑的嘶吼。
“那……你是怎么判断出刚才的夕九是假的？”不知想到了什么，暴风的情绪一转，着急地催促起南小懒给答案。
南小懒看了夕九一眼，冷静回答：“我不能告诉你。”
“哎？？”暴风傻眼。
“我好像发现了他们的规律，”南小懒说，“也许对于那些怪物而言，他们就像以上帝视角在观看我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我们写下的答案，每一个问题，他都了如指掌。”
“像看电影一样！”费圆圆激动握拳。
“没错，”南小懒在看费圆圆时，嘴角居然意外有一丝笑容，“不过，你们看电影的时候，会注意到每一个小细节吗？并不一定，对吧，那些被怪物忽略、不容易发现的小细节，就是辨别的最好办法。”
“不过这个办法不能让怪物知道！”捧场王·圆圆再次补充。
南小懒点头附和，坐在她对面的费圆圆发现她飞快地瞟了夕九的手一眼，又不动声色将视线自然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那我们怎么办啊？”这个结论在每个人的心里都像塞了一块沉重的石头，渡余生更是一脸绝望。
费圆圆：“凉拌炒鸡蛋。”
渡余生：“你……你找骂呢？”
费圆圆：“我只是肚子饿，所以报个菜名。”
渡余生：“……”
身旁的男人用眼神气愤地瞪她，费圆圆一点也不在意，继续玩手里的发光棒。
要知道南小懒把游戏里很多关键信息都提供出来了，自己不想办法，反而问人家自己该怎么办？
这怕是伸手党里的长臂猿。
“叮咚……”门内陡然响起音乐声。
意味着新一轮游戏再次开始。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去开门。
就在夕九按照规矩准备起身时，旁边的渡余生一把拉住他，问：“喂，你还真去啊？那怪物在门里啊。”
“可是不进去的话，就完不成游戏，游戏也不会结束啊，”夕九像个温柔的老母亲，用掌心拍了拍渡余生的手背，语重心长，“面对挫折要勇往直前，克服它，战胜它，才会迎来新的自己！”
渡余生：“……”如此紧张的时刻，并不太想喝烫嘴的鸡汤。
好心安抚了渡余生，夕九招呼大家做好准备，自己先一步到门边贴在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碧霞和暴风磨磨蹭蹭开始划拳，动作极为僵硬缓慢，好像输了的人就会被上刑似的。
门内的音乐响了一遍又一遍，听得费圆圆耳朵都快要起茧的时候，总算分出结果。
南小懒和夕九还是和之前一样，依旧是热血夕九进门，不做更改。
剩下要进门的是暴风、颜晴雨和……白亦甚。
费圆圆以为自己的手气已经过了，没想到这次又是三连胜，白亦甚最后看着自己的手陷入怀疑人生的状态。
“进门之前，我要提醒大家一件事，”南小懒看似是在对所有人说，实际上眼睛只看着夕九，面露矛盾，“我不能确定在门内制造出光线就不会被怪物替换。所以，到底要不要这么做，大家自己决定。”
“明白。”夕九比了个ok，打开门，带头进入。
白亦甚这个输到心如止水的紧随其后，暴风和颜晴雨拖拖拉拉半天才进去。
一开始门边还有响动，没过一会，响声越来越小，就好像所有人都走远了一样。
“还有两次游戏哎，”费圆圆见气氛有点凝重，开始找话缓解，“这个游戏好像有点不人道。”
“我也觉得，真特么变态！”旁边的渡余生怒赞。
碧霞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用无声表示附和。
“玩了这么久，一点吃的都不给，是想饿死我们渴死我们吗！离谱！”脑电波没有在同一层的费圆圆骂骂咧咧，“肚子空了，脑子都没法思考了。”
“要吃点这个吗？”南小懒的手上多出一袋面包，撕成两半后，主动让费圆圆先选。
她知道在游戏里信任是个极其奢侈的东西，怕费圆圆有戒心不愿意要。
那——她真的就看错人了！
费圆圆就从未拒绝过能吃的东西。
“谢谢，太谢谢你啦！”费圆圆不好意思选大的那块，抽抽了下最小的那块，一脸感激，“我肚子叫了好久了。”
“那你怎么不买东西吃呢？”一脸关怀的南小懒当着她的面，自己先尝了一口，展示面包的“无毒”。
可费圆圆才不担心面包有毒没毒，她好像嗅到了一股阴谋的气息。
南小懒在试探自己？
进入游戏以来，这些玩家买东西的时候说的都是“金币”，而她和白亦甚的交易都是通过“黑金币”来实现的，由始至终，白亦甚也特意没有透露过有关“黑金币”的词汇，仿佛这是个带着禁忌的词语。
对了，之前白亦甚带她看的玩家论坛，那群想要绑定他们的人也口口声声说的是“金币”。
难道金币和黑金币是玩家和npc之间的区别之一？
仔细回味了南小懒的问题后，费圆圆一脸苦楚：“我穷。”
“你是第一次进游戏吗？”南小懒一脸关怀，她的笑容让费圆圆有种不真实感。
就像狐狸要给鸡拜年的时候，总要让它先快乐一下，再送它上天。
南小懒从一开始就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尤其现在逐渐接近游戏的尾声，她也不想因为任何意外让游戏变得复杂、混乱。
眼下，房子里的所有人，除了南小懒，都曾进入过门内。
南小懒对自己产生戒心，费圆圆非常能理解，只是被人套话、盯上什么的，让她有点不自在。
她这么单纯、没有心机，万一说漏嘴，让南小懒知道她是npc，恐怕等所有人从门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要铲除自己。
毕竟大部分时候，npc都有着和玩家相悖的任务和立场，就算她解释自己和他们是一样的任务，恐怕也没人会信吧。
“也不是啦，我只是个每次都抱大腿的小弱鸡。”费圆圆低头专心认真地啃着面包，没有心虚地多话来掩盖自己的紧张。
说多错多什么的，她还是知道的，人一心虚就爱转移话题或者话多，南小懒这么聪明，一定会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吃东西的时候少说话，毕竟嘴巴用来咀嚼，就很难拿来回复。
费圆圆一股脑将面包塞到嘴里，鼓鼓囊囊像个小仓鼠一样，用自己扭曲的脸暗示南小懒她现在不方便说话，心里暗暗祈祷白亦甚他们快一点出来。
时间过得实在太慢了，就算费圆圆不刻意去吞，面包也越嚼越少。
旁边的南小懒早就吃完了，一脸和谐地等着她吃完就拷问……哦不，是关怀。
“好奇怪啊，我怎么感觉时间过去很久了？”碧霞一直盯着门，高度紧张害怕的压力下，她一点食欲都没有，真是佩服费圆圆和南小懒还能吃的下去东西。
“过去多久了？”渡余生打了个哈欠问。
碧霞停住在地面轻敲的手指，用手电筒照亮自己在手背上掐的指甲印：“他们进去至少有15分钟了。”
“那也没多久啊。”竖起耳朵的渡余生又躺靠回去，一脸不以为意。
“之前好像不到10分钟就会出来。”南小懒成功被碧霞的话题转移，似乎对费圆圆的兴趣在减少。
“难道这次……情况不一样？”
“咔哒咔哒。”
一直没有动静的房门处，有突兀的声响发出，门把手上下摆动了几次，里面传来了细细碎碎的声音。
“门怎么打不开……是这个门吧？”夕九郁闷的声音从门内传来，门把手又转动了好几次，门依旧纹丝不动。
“门好像是打不开了？”碧霞指了指门的方向，颤声问，“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被困在里面了？”
费圆圆盯着上下摇晃的门把手，直接道：“里面打不开，我们试试从外面开？”
“可是之前不是试过了吗？从外面是打不开的。”渡余生说着往旁边挪动，靠在窗口木板的位置，无动于衷地强调。
他刚一说完，费圆圆和南小懒忽得对上了眼神。
两人什么都没说，无声的信息和突然到位的信赖好像形成了一道桥梁，将她们的想法连接在一起。
不用进门的人总希望不用去接触门内的恐惧，渡余生就是尤其典型的代表。
碧霞也没主动提出开门，而是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南小懒，似乎她的决定才是最靠谱的。
就在两个女孩面面相觑时，费圆圆已经走到门口，手在门上清脆地敲了敲：“能听到吗？”
“圆圆吗？”夕九在门内问，“门好像打不开了。”
“你试着往旁边推门看看，”嘴巴几乎贴在门上的费圆圆，以智慧女神的气场开始想办法，“也许这扇门变成了推拉门。”
金属门纹丝不动，里面有夕九因为用力而粗沉的呼吸。
几秒后，夕九道：“不行，推不动。”
“傻的吧，”碧霞震惊一百年，“这个门怎么看也不像是推拉门啊。”
“那我试试从外面开门看看。”费圆圆握住门把手，还没来得急下压，碧霞扑上去将她的手紧紧托住。
“冷静一点，真的不会有问题吗？”没有得到南小懒的回答，碧霞还是不敢随随便便让费圆圆开门。
毕竟从刚才开始，南小懒的分析有很大帮助，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进过门的人。
南小懒就像整个队伍的保险丝。
“开吧，不让他们出来，对我们也没好处。”
南小懒点点头，碧霞才颤抖着将手松开，冲费圆圆点头，一个闪身躲到费圆圆身后。
“吱呀……”压下门把手，门居然真的打开了。
“哟呵，这次居然是让门外的人开门，真是有趣。”夕九蹦蹦跳跳从门里出来，身后却没有其他人跟着。
“就没人了吗？”碧霞惊恐着脸往门内看了一眼，又因为害怕不敢多看，仿佛黑暗会挖出她的眼睛。
“大概很快就会出来了吧。”夕九把门大推开，南小懒推开手电筒，将光亮对准入口的方向。
小手电的照明范围有限，只能看到一部分走廊的入口处，越隔的远，深处越是一片浓稠死寂的黑。
吧嗒……吧嗒……
急促的奔跑声从走廊里传来，黑暗与光明的交接处忽得出现一个人，三两下就跑了出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喘气。
随之而出的是暴风，最后才是白亦甚。
台风稳健的白亦甚选手慢条斯理从门内走出，毫不客气甩来一个背影。
“甚哥，这一趟感觉怎么样啊！”费圆圆笑着上去打招呼。
手还没呼到白亦甚，被他一个侧身避开，语气不冷不淡：“和之前一样。”
“好奇怪，为什么这次需要我们来开门？”违背之前规则的异样，总是让人怀疑哪里不对劲，碧霞思来想去，都没明白为什么这次开门的方式会改变。
“这是一个对信任的考验。”南小懒神情严肃。
“你的意思是……”恍然大悟的碧霞后背一阵发麻，手指不自觉地有些发抖，被她用握紧的方式强行制止，“在我们见识过了怪物的凶残后，突然改变规则，如果害怕异样引发危机、选择不开门的话，他们就可能在里面遇到危险？”
“这样的吗！”费圆圆也没想那么多，她的思维简单地像个吸管，直来直去。
要是不开门的话，其他人都出不来，门是必须得开的。
如果真的出来个怪物，她就……一拳打爆它脑袋。
南小懒如临大敌，表情严肃地示意夕九过来完成流程。
“我刚才在里面开手电筒了哦，”夕九摊开双手，笑嘻嘻地说，“像圆圆说的一样，我看到了走廊，后面手电突然不亮了，就没办法开了，大概这个走廊只给我们一次拥抱光明的机会。”
“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还没选择的南小懒好奇道。
“啊，我刚进去的时候，有人扒拉我。”
“……扒拉你什么了？”
夕九认真想了一下，从衣兜里拿出手电筒：“可能是想偷我……手电筒？”
他推了一下，发现手电筒又能正常使用了。
把东西装好，夕九重新摊开双手，正气十足的脸上居然有种违和的乖巧。
南小懒的眼神没有在夕九身上停留太久，抬手选择了“o”，准确直接地给出答案。
另外一边的费圆圆和白亦甚也没怎么耽搁，很快做了选择，一脸把握的费圆圆还来不及伸个懒腰，就被暴风从后面撞了一下，整个人跌跌撞撞往前扑腾。
“你特么什么意思！”
碧霞和暴风不知道因为什么吵了起来，暴风握着拳头，气得双目猩红，一副想打人的架势。
已经做好选择的夕九和南小懒赶上前，一人拖着一个劝解：“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他是假的，绝对是假的！”碧霞指着暴风言辞凿凿，她越是这么说，暴风越是气得不行。
暴风挣扎着想冲上去，奈何夕九力气太大，他整个人都像在原地摩擦摩擦：“你这么随便就下判定，会害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别废话了，我就是肯定你是假的。”无论暴风说什么，碧霞都坚决不改自己的决定。
“砰——”门应声打开，黑洞洞走廊似乎在等着回收被选了x的暴风。
“不，我不会进去的，进去就出不来了，就出不来了！”暴风缩着想往旁边跑，被夕九一把拦住。
夕九看向碧霞，难得严肃正经：“你真的确定？要是我帮你把人扔进去，出了任何事，都应该有人负责。”
“我确定！”碧霞惊声道，“我一会可以解释，真的可以解释。”
“好，”夕九禁锢着暴风往门边走，“如果你是假的，皆大欢喜，如果你是真的，我会想办法帮你回来。”
“放屁，你他妈说的轻松。”疯狂挣扎的暴风被夕九像拧小鸡一样逮到门边，一个暴扔，他就飞到了走廊里，丝毫没有再狡辩的机会。
暴风没有怪物化，不需要用光线来强行关门。
门哐一声自动摔上，过了没几秒又打开，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
“妈耶，怎么这么久，这次怎么一直没人开门啊？”重新出现在眼前的暴风拼命拍着心口，他满头大汗，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连身上衬衣后背都几乎湿透了。
碧霞仔细盯着他观察了很久，问：“你知道……你进门的时候是第几次游戏吗？”
“第三次啊。”暴风想了想，才回答。
“对我们来说，第四次游戏已经结束了。”肩膀微微发抖的碧霞解释道。
暴风忽得怔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喉咙里翻滚着不清晰的音节，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往外散发着恐惧。
“哈哈哈哈，老娘就知道刚才那个特么的是假货！”整个房间都回荡着碧霞庆幸的笑声，“我就奇了怪了，刚才我们几个都在这边，那怪物偏追着老娘一个跑，就知道不对劲！”
“哈？你就是因为这个就确定他是怪物？”夕九难以置信，甚至语气里还有一丝震惊。
碧霞摇摇头：“当然不止，这只是触发我去发现细节的契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