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火光明灭，来人近了。
穆飞遇几步上前要将零露拉进屋内，她的视线一动不动，试图看清殷离的脸，他却在光亮降临时踱步转身，只留给零露宽阔的背影。
“如果不想让无为宗丢掉参加青云大赛的资格，你就在屋内不要瞎走动。”穆飞遇警告。
零露昂了昂下巴，问及院子里的殷离：“那他呢？”
师叔还用他来管？穆飞遇微微一笑：“你不了解我师叔，他这会八成已经走了。”
话音刚落，一身黑袍的男人闲庭信步进来，如入无人之境，坐在大堂上首，斜靠椅背支着下巴，姿态肆意随性。
白皙修长的手指捏起桌上的糕点送进嘴里，脸上的黑色鎏金面具遮去了大半五官，瞧着却是不走了。
零露有些可惜，原来他还戴了面具，随即用疑惑的目光看向穆飞遇，这就是你了解的殷离？
敲门声响起，来人很有耐心，隔一会便敲一下。
穆飞遇躲开零露的视线往外去：“……你俩就在里面不要出声，我去看看。”
出去时，他再次看了眼晁季同，暗自嘀咕：师叔这性子，越发难琢磨了。
屋内只剩二人。
零露很会安排自己，寻了那人右手边的椅子坐下，看见桌上有茶水，给晁季同倒了一杯，放在他手边。
“您喝茶。”
晁季同盯着她看了一会，垂眸，端起热茶抿一口，放下。
“如此深夜，你找穆飞遇有事？”
“我不找他。”零露深吸一口气，心脏砰砰直跳，语气有一丝不容察觉的颤抖，“我找您。”
“找我？”
晁季同笑了笑，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怕我阻拦你和穆飞遇？”
“您误会了。”
零露一听就知道殷离误解了穆飞遇的话，对任务来说，这可不是好的发展方向。
“我找他是为了您。”零露大胆地直视晁季同，“如果，我成为魔修，闇影阁会试着接纳我吗？”
惊世骇俗的内容，就这样轻飘飘地说了出来。
晁季同有些惊讶，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点儿都不了解亲自带了三年的师妹。
成为魔修？亏她说得出来。他教导三年，就是为了让她转身投入魔修的怀抱？
晁季同眯了眯眼，直了直背脊，打量零露的目光很陌生。
说出成为魔修这种话，她甚至还在笑？他以前觉得她笑起来的梨涡还挺好看，如今却怎么看怎么碍眼。
她以为成为魔修是件好事吗？
“闇影阁不收人。”晁季同的声音冷了下来。
之前他一直好奇零露为何执意来玄派，没想到小二小四倒是猜对一半，她就是来找穆飞遇的。
可剩下的一半，竟然是想投靠闇影阁。
晁季同有点费解，纵然他自己是魔修，可师妹自踏入修仙界起，便在无为宗，甚至她对魔修的了解都十分匮乏。
是什么，让她做出不合常理的决定。
晁季同闭了闭眼，这种完全捉摸不透的感觉，还真熟悉……
无缘无故的投靠确实很难不让人怀疑用心，零露敏锐地察觉到殷离对她没有杀意，权衡利弊，决定赌一把。
原书中，殷离到最后也没找回他的记忆。但零露知道一些找到记忆的线索，同时也知道这记忆对殷离来说很重要，重要到穆飞遇毁了记忆后，殷离甚至动了杀心。
“如果我帮您找到您要的东西，可以破例吗？”零露坐得端正，气质温雅，头发依旧梳得一丝不苟。
说话却一句比一句吓人。
“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晁季同睁开眼，目光锐利。
穆飞遇刚处理完事情，一脚还没踏进来，就听见了俩人的对话，吓得浑身一抖。
“我可没说过1穆飞遇震惊地喊道，“零姑娘你不要乱说话，哪有什么要找的东西1
零露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了穆飞遇，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祝
“就是他告诉我的。”零露语气坦然，说得很像那么回事。
穆飞遇的反应也不慢，零露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和零露又不是朋友，哪里会顾忌她的死活？
“师叔，威胁我的人便是她！但我真没告诉过她任务的事。”他目光坦诚。
“噢。”晁季同神情难辨，有些啼笑皆非，目光似有若无地看向未合的房门，起身走动几步。
目光再次落在零露身上，那个比穆飞遇不差的大师兄……竟然是他自己。
“您老人家明鉴，那实在称不上是威胁。”零露一点儿没慌，伸手将鬓边的头发撩到耳后，语气幽幽：“只是他自己蠢罢了。我一个筑基，能有什么鉴别之法呢？”
“至于大师兄……”提起晁季同，零露的心情有点复杂。
她叹了口气：“大师兄是个比较自我的人，不会管我的死活的。”
不管你的死活？晁季同忽而冷嗤一声，慢慢踱步到她面前。晁季同很高，肩膀十分宽阔，站在零露面前带来沉甸甸的压迫感。
穆飞遇不吱声，他不知道零露哪句话挑拨到了师叔的情绪，只知道这时候他要是插手怕是会死得很惨。
“你那位大师兄，当真不会管你？”他的声音像是好奇，沉沉的带着一丝古怪的诧异。
零露看不透这个人，便以为他是在确认有无后患。
“不会。”她说得斩钉截铁。
晁季同将手从袖中拿出来，弯腰，捏住零露白嫩的下巴，微微用力抬起，端详这张熟悉的脸。
瞧，这神情，竟然是真的。
两人离得很近，零露看见了那张面具下浅淡的瞳孔，长长的睫毛之下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她紧张之中，竟然无端想起大师兄来。其实，在十二师兄的事情出现之前，她也没觉得大师兄会这么心硬。
晁季同忽而轻笑一声，松开她起身，声音含笑：“既然你想帮忙，那就好好帮，若当真有功，收了你也无妨。”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眼神越发地冷，不多时，院子里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便是滴答滴答声。
零露和穆飞遇对视一眼，急忙出去，入目惊愕。
鲜血飞溅在廊檐上，顺着柱子滴滴落下，汇聚在地上，渗入泥土。
黑暗中，那个背影还在，双手垂在两侧，有什么自指尖落下。
浓重腥臭的味道缓缓弥漫，温热的血很快凝固，然而地上，连具尸体都没有。
零露缓缓回过神来，味道不断刺激着她的五感，胃内翻滚，令人几欲作呕。
他就这样……杀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