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琴女恨(9)
琴苕芸明知道眼前都是假的,可她就是愿意活在这幻象当中。
当她见到自己的过往一次次得到解救,她才会放下这些过去的糟心事。
若是她不活在幻象当中,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会去杀人。枉遭杀孽,她办不到。
真想不到她就连做了鬼,都不愿伤害人一分一毫,只愿在这塔中得到救赎。
这三人虽然行事有些粗鲁,不过确实将她一次次给解救出来了。这让她相信这世间还是存有善良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无情人。
她这野鬼倒也有些释怀了,事情都已成过往,这些人都已经投胎转世了好几世,而自己还在飘荡着。
她不知道她这样一个罪孽深重的人,能否得到一个投胎的机会。
若是可以给她选择的机会的话,她不愿再投胎转世了,这人世间的苦痛她经历的太多了,她的心也太痛了,只要知道这世间尚存善良便足矣。
希望她们在人世间能够多多救助像她一般的女子,给她们光明,让她们相信她们还没有被世界抛弃。一丝救赎将会给她们带来无穷的力量,她们同自己一般渴望救赎。
她的人是得不到救赎了,只能盼望着像她一般的女子得到救赎,而作恶的狼群也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若是有机会见了阎王,她不需要鸣什么冤了!因为她的心得到了救赎,所以她期盼世间女子都能拥有幸福。
她飘荡的孤魂永远会为她们祝福,为她们祈祷。
她不恨人间炎凉,她不恨天地不仁,她不恨命运不公,只恨自己能力太过弱小,不能为她们做些什么。
她见那三位还在惩罚着曾经的如意郎君,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她恨他又有何用,眼前的景象都是虚无的,只要当初的自己能够在这幻境中得救,她愿意放下仇恨。
她本人是不求什么了,只求不要再有像她一般游走在世间的怨灵,若是世间女子做错了什么,不要惩罚她们,她们的罪恶还有她自己的罪恶她独自一人承担便够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鬼,因为她本不相信这世间竟会有鬼,可当她变成了鬼,她不得不相信这世间是有鬼的。
她作为一只鬼对人世间仍旧抱有善意,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要寻觅一束光。
没想到这束光被她找到了,原来只有女子是最懂得女子的。可是天下女子常常为难女子,这是何必?若是世间女子都像她一般,这人世间哪还能见到光明嘛?
永无止境的黑暗,得不到救赎,终将会变成漂泊的亡灵,有的会误入歧途,妄造杀孽,有的会像她一般,渴望救赎,哪怕人世间寻不到救赎,就算做了鬼也要得到救赎。
差不多了,让她们上去吧!其实这七层塔不过是她的罪恶罢了,若是不是她的罪恶,为何那些男人要这般对她。
似乎赐予她一身伤痛的都是一个个男人,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命运会如此,老天公也好不公也好,反正只不过都是她的罪恶,她为何不认呢!
这不就是他们所期盼的事情嘛,心中再是苦凄也不及当初万般创伤,每一寸皮肤上的伤痕,她都记忆犹新,这是她他们要她偿还的,她哪里能够有资格恨呢!
琴苕芸消失在了原地,郝多余的外套掉在了地上。
郝多余三人发现处理人渣这么舒服,怪不得那些个衙役听到用刑的时候笑得那么开心呢!
正用夹板夹着如意郎君的手,下一刻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释怀了,我们上去吧。”仙儿说道。
郝多余有些惆怅了,第四场一身伤痕,还剩下的三层会是什么呢?只会是万劫不复的深渊罢了。
不知琴苕芸到底想做些什么,若是她们力所能及的事情自当帮助她。她要惩罚也只是惩罚幻象中的假人,而不是那些早已经投胎转世了的人,足以说明这只鬼天亮尚存,谁说鬼都是作恶多端的。
若不是含冤而死,又岂会化作孤魂一缕。她的身世命运令人唏嘘,若是进得塔中的不是她们,而是另有其人他们会怎么想?
有些可能会助她脱险,有的可能是无动于衷,有的可能只是当作一场戏来看。
一个女子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承担着一切痛苦,难道生为女儿身便是她的错误嘛!
她们这个世界确实应该得到改变,女子必须要站起来,不然什么罪孽都推给女子,这像什么话。
道什么红颜祸水,还不是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说什么妖姬祸国,还不是君王自己管控不好自己。明明是他们的罪孽,却要全都推给女子,凭什么?就凭他们是男人?就凭他们比女子多了那么一样恶心的东西不成嘛?就凭这人世间以夫为天嘛?
幸好当朝君王不似那些个昏君,不曾给天麒云鹤惩罚,甚至还确定了天麒的策论。
古人言女子无才便是德,又有几人真的明白这其中的含义?那些个迂腐的书生,因为自己的妻子有了那么一些才华,便不许妻子读书写字,这是为何?还不是怕妻子的才华会比他高,怕自己不如妻子嘛?他们生来就有高人一等的感觉,真是不知他们哪里来的自信。
光是这四层,她便看出了琴苕芸的痛苦,像她一般的女子还有许多,她们需要得到救赎。
或许琴苕芸还不是最惨的一个,自古以来痴情女子薄情郎,此话果然不假。
她们出去之后她还守什么茶馆啊,她要拯救这些女子,莫要让她们像琴苕芸一般带着遗憾与痛苦离开这人世间。
或许这也是琴苕芸想看到的,她并不希望世间女子同她一般经历这些难以痊愈的伤痕,也不知她的猜测对是不对。
琴苕芸到底像对她们表达些什么呢?以自己的命运告诉她们还有女子活在黑暗当中吗?
这四层的光景她越想越气,当初知晓了这世间有重男轻女的朝廷大官都不曾这般生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