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那公主真会早些来?”宋姝吃着紫檀剥的瓜子,三人蹲在国子监的门口,看着陆陆续续的学子入学,就是没有康宁的身影。
国子监里面的学子,大多是来自朝廷官员的嫡子嫡孙,自然也有特俗存在的一些学子,来自大晋各地的一些大家族,让朝廷官员推选出的人才,这些人往往就是住在学院里面。
“信我”宴扬昨日就听闻了许多皇家秘事,这康宁公主表面看着十分光鲜,可生母是一介贱婢,背后靠皇后,可若得罪定国候府,第一个推她出来的定是皇后。
两人说话之际,一辆灰青色马车缓缓的停靠在了学院门口,一衣着红色学院服饰的男子挑开帘子走了下来,原本面带微笑,见到宋姝那一刻瞬间变了脸。
“宋姝,昨日你为何不告假,你可是在逃学,你这样坐在学院门口成何体统,还有前日你是为何欺负静表妹
“你是谁?”宋姝瞥了一眼文凌风
原本还盛气凌人的文凌风愣住了,他没想到宋姝竟然装作不认识他“天字甲班文凌风”
宋姝听到文凌风三个字,瞬间陷入了回忆。
十一年前,她七岁,跟着母亲一起去文家贺寿,平日在府里就她一人也未有同龄的玩伴,从母亲口中知晓了她有哥哥妹妹,很是期待,还未出发前就让嬷嬷准备了一个小匣子,里面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礼物,上至长辈,下至庶表兄,每人都准备一份。
文家作为虽不是世家大族,可规矩颇多,读书人多看重气节,文娇作为天下第一首富,从她被文家人找了回来,送出金银玉石各类宝物,被文太傅当场就斥责一番,后去文家的次数也越加的少,导致宋姝七岁了才第一次去文家拜寿,文家老太太七十大寿,文娇作为孙女,宋姝是外曾孙,自然也是不能缺席的。
文太傅在先皇在位时期,就高中状元,又娶得京城第一才女为妻,婚后育有两子一女,两子均是中了探花,且均在朝廷任职,让文家在文人中地位颇高,可那一女,便是文娇,在孩童时期走丢,被找回已是十六岁。
在文娇丢失时间里,文老夫人日日以泪洗面,不得已便收养了一女文珍,来缓解她的慰藉,文珍也不愧文家人的教导,亦有才女的称号,嫁与户部郎中梁天奇为正妻,育有一女梁玉静。
“娘亲,表哥表姐会喜欢我吗?我给她们准备了礼物的”粉嫩玉琢的小宋姝拉了拉文娇的手指,把自己的小匣子搬到小方桌上。
文娇看着天真可爱的女儿,有些于心不忍,文府那个糟心的地方,她真不想带女儿去,点了点她的小鼻头“当然会喜欢姝姝了”
宋姝到了文家第一个见到的哥哥便是文凌风,那时他也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你是我表哥吗?”站在文府的大门口,看着半大的少年,笑脸吟吟的迎接这来客,宋姝从小匣子里面选出了一只纯金打造的毛笔藏在自己的身后,蹬蹬的跑道少年的面前,抬头望着他,眼中满是期待。
“姑姑”文凌风看了小丫头一眼,又看向身后的来人,很不情愿的叫了声。
“表哥,我是小姝,这是我给你带的礼物”虽然才七岁,当时知道叫她母亲姑姑的,就是她表哥了,激动的把藏在身后的金毛笔塞到文凌风的手里。
文凌风倒退了两步,见着文娇姑姑可怕的眼神,他接下了金毛笔,可是嫌弃之情就表露在脸上。
他们文家一贯是清贵之家,文珍姑姑说过可文娇姑姑却是一身的铜臭味,次次送的东西都是金银珠钗,刻意羞辱文家门楣,他们文家是天下读书人的典范,怎么奢靡无度。
七岁的小女孩虽不懂,却是能感受到表哥不喜欢她,原本眼中亮晶晶的期待都消失,有些疑惑的回头询问着文娇。
“原来是文表哥,你都二十好几了吧,连进士都未考中,不好好去背书还有脸面说教我,大舅二舅当初你这个年纪都中了探花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宋姝绕着他走了一圈,脸上满是失望的摇着头。
她可是记仇的很,这文凌风把文太傅那些礼仪规矩是学到了骨子里面,就是一个年轻版的文太傅,迂腐固顽固不堪。
作为文太傅的长孙,上又有探花父亲和二叔,自小便是各种长辈的教导中长大,也是族人的期望,希望他能把一辈出一个探花这种荣耀传承下去,对他可谓是十分的严格。
“宋,宋姝,你逃学,你不可理喻”宋姝的话就像是一根针,插在了他心尖上,痛的不行,他自小就被各种比较,和父辈比,和同辈比,容不得他出差错,容不得给文家丢脸,他现在一听到殿试、探花就浑身发抖。
前日,散学后,他就听闻了黄字丙班的事情,他对于静表妹调到黄字丙班本就很不解,结果宋姝也在哪个班,他便是知道了,定是她使诈让静表妹去了那般差的班。
“还恼羞成怒了,如此好为人师,等那日你考中进士再来说教吧”宋姝耸了耸肩,没想到这表哥被他们彻底养成了废物,她随意说几句,就承受不住。
文凌风被气的满脸通红,紧握着这双拳,环顾四周围观的学子越来越多,最终还是作揖行礼后逃跑一般的跨进学院大门。
“你这表哥真可怜”宴扬望着远去的红色背影,有些怜悯,他就像走在高压线上的高考生,心里压力已经快把人压垮了,整个人活在条条款款中。
“庸人一个”宋姝最讨厌的就是文凌风这种,没学到文太傅的精华,却是学到了一身糟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