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拜别母父
颜煜双手交叠在身前，规矩得有些不自在，面上却是带着笑意，一步步从院中往大堂内走去。
丞相府张灯结彩，红灯笼挂满了院子，窗户上贴满了喜字，颜青看着自己家儿子走了进来，也有些坐不住，养了十八年的儿子要嫁出去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倒是一旁坐着的颜父面色平静，两妻夫今日都穿得华贵，脸上都倒腾了会儿，看起来年轻不少。
颜煜来到二人面前，面前的地上已经垫好了红色的跪殿，上面端正绣着囍字。颜煜没有犹豫便直直跪了下去，双手并指横排行辞别礼，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笑意。
“儿子特来辞别母亲和父亲。”
颜青的承受能力颇为低，看到自家儿子跪下来，侧过头去不敢再多看一眼，倒是一旁的颜父依旧淡然看着颜煜，苦口婆心地吩咐：“煜儿，今日入了皇宫后，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人敬仰的凤君，一定要秉持贤惠淑良，同其他的贵君好生伺候陛下。”
“儿子谨遵父亲教诲。”
颜煜面色严肃，他从小便是同颜父一起学习，在颜父谆谆教诲下长大，识书知礼，可以说若是没有颜父，便不会有如今的颜煜。
颜青坐在椅子上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两人，屋外突然走进一身着黑色锦衣的女子，腰间的塑封绣着气势逼人的黑豹，眉峰坚毅，眉眼同颜煜还有几分相似，众人见她来，呼吸都紧促了些，这可是鼎鼎大名的颜家嫡女颜欣，从小跟着高人学习武艺，三岁送出府去，十八岁回来时已经可以一举成名，成为当年的武状元，如今已经是二十三岁，是最年轻的少年将军。
颜煜转头看去，颜欣手中抱着锦盒而来，这盒子颇小巧玲珑，做工精致别样。
“阿姐！”
颜煜喜露于色，虽然颜欣常年在外学习武艺，但是偶尔也会回府陪陪家人，对于这难得的全家团聚，颜煜心里是颇为重视的。
“爱哭的小子今天竟然成亲了，喏，阿姐给你准备了新婚贺礼。”
颜欣也许是因为常年在外习武，性子豪爽，说话也是毫不拘束，大堂里的分别气息片刻便烟消云散了。
颜父嗔怪道：“这般时候了，还在欺负自家弟弟？”随后示意旁边的曲悠将盒子收下。
“小姐把盒子给我吧。”
颜欣的面皮是云都里数一数二的，再加上她豪放不羁的性情，朋友众多，就连文人墨客也喜欢同她说上几句，那些想要结交她的也是排了长队的，可以她常年呆在军营，就算是出山了也经常不着家。
“那你可得拿好了哦！”
颜欣嬉皮笑脸地将盒子单手递给了一旁双手来接的曲悠，曲悠被她惹了一脸红晕，乖乖顺从地抱着盒子站在了一旁去。
“你呀……”
颜父一时也不知道应如何说她。
“颜丞相，时间到了，还是送凤君出门吧。”
内官在一旁提醒着，颜青也反应过来，可千万别误了吉时，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随后接过旁边侍从端着的红盖头拿了起来交给自己家夫郎，一般男子出嫁都是要由父亲盖上红盖头的，头上的凤冠过于繁重，颜父将红盖头稳稳为颜煜盖上，眼中流露处分离的不舍，颜煜的视线被遮挡住再见不得分毫。
“走吧。”
颜父伸手拉过颜煜的双手将他从跪垫上扶了起来，两人交握着手，颜青和颜欣走在后面，直到出了丞相府大门，颜煜突然觉得周围突然嘈杂起来，还有一些惊呼声。
“父亲，外面怎么了？”
“今日新帝登基，凤君受礼，天下大赦，这是百姓对你们的祝福。”
一路上颜父都紧紧拉着颜煜的手，直到到了八抬大轿面前才不舍地松开手，由着内官将颜煜扶进轿子里坐好。
一路上十里红妆，再加上丞相府出的嫁妆，无一不让人眼红艳羡，出了丞相府便是经过长街直通皇宫，一路无阻。
来到皇宫的祭台处，百官已经准备好，宫侍并排站好，一路上的花铺满整个通往祭台的路，颜煜高坐在镂空顶喜轿上，周围跟着的随从都是从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身上的衣物都是特地为婚礼准备的。
颜煜心中激动的情绪自入宫门那刻起便久久不能平复，他等这一天实在等的太久了，马上就能见到放在心尖上的人，怎能不让他心急？
转而看向凤潇这边，面上同颜煜一样，是对于娶到心上人的激动，刚刚举行完登基典礼，祭完天帝的凤潇站在祭台中央看着高台之下的颜煜从轿子上缓缓走下来。
凤潇垂侧在身旁的手紧张的抓住自己的长裙，她今天穿了一身黑红色金丝刺绣龙袍，这件龙袍花了工匠三个月的时间，日夜不停的刺绣才将这件龙袍在婚期前几日做好，每一根金丝都需要非常细致的穿进固定的地方才能绣出如此栩栩动生的龙，腰带也是上成皮毛所制，听传言说是难得的稀世兽皮，还是邻国进献，世间少有。
颜煜从轿子上下来，来到祭台阶梯旁，通过半透明的红盖头，还是能够看清面前的阶梯，他挺直着腰身，双手交叠，放在自己的身前，步步稳妥地走上了台阶。
这祭台有十五米高，阶梯大抵有三米宽，祭台是半个朝堂大的，正中央放着的便是桌案和祭祀的三牲，其次便是一个四人大得青铜鼎，高度在凤潇腰间处。旁边两侧依次排开是祭祀者，整齐跪在两侧。
祭台下面分别放着两墩大鼓，此时，仪式正式开始，旁边锣鼓声鸣，震耳欲聋，而周围的文武百官依次并排于红毯两边，齐刷刷全部转向祭台的方向，目视凤君上楼梯的身影。
颜煜身上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实，走了一半的阶梯，他的气息有些不稳，他用牙齿咬了咬薄唇心中暗示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给凤潇丢了脸面，身上的霞帔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同凤潇身上的龙图相辉映。
待到颜煜终于上了最后一台阶梯，便见得凤潇走上前来，一句话也没说，但还是向他伸出手。
看着面前白嫩细滑的手掌，还有有些担心自己已经出了冷汗的手会污了这美好的东西，颜煜的犹豫在凤潇都眼里反而成了他的不情愿，随后，她有些粗暴地拉过颜煜交叠在身前的左手，颜煜吃痛轻哼了一声，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并没有被周围的人发觉，因为祭坛上面除了他二人，其他人都是跪着，目光落在地上。
台下的人只看得见凤潇的正脸和颜煜的背影，颜青有些担心，看着颜煜上去这么久了，为何还不面向朝臣？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煜儿这是怎么了？”
颜欣也发觉有些不对劲。
“不知，再看看吧。”
颜青面色有些严肃，两人都恭敬地双手并排合手放于身前半米，这是祭祀时每个朝臣必不可少的礼节，颜青身为丞相，祭祀的位置自然在前列，所以能够清楚地看见二人，只是背对着看不清二人之间究竟出了什么意外。
颜欣身为凤君的长姐，今日大婚自然是有资格站在前面的，而颜父身为朝臣家眷，已经被安排在后花园处的等待晚上的宫宴。
等颜煜缓过神来，他已经转过身站在祭台上面向朝臣，而凤潇同他并肩而立，两人站在一起，正如天造地设，无人不感叹两人的登门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