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狼狈无助
棉棉看着安童的大眼浓眉, 白皙修长的脸庞,不由再次生疑。
这人难道真是她初恋的前世?
不仅长得像,名字也一样。
尽管她的初恋是在久远的十五岁, 但她绝对没记错, 因为这个男生,是她唯一一个暗恋了许久,又没有告白成功的男生, 所以她对他的样子和名字记得很清楚。
只是现实世界里的‘安童’没有这个‘安童’稳重。
安童看住她,抿嘴一笑, 道:“我给你做一个……”
“你们在做什么?”
这时, 台阶上方传来一道严厉的女声。
安童和棉棉齐齐望去, 是一身利落锦衣的真德, 正环臂居高临下地怒视他们。
“若是等你们救命,伤者只怕已经死了好几回了!”真德厉声道。
上到平台,棉棉正欲请罪, 安童快她一步出声:“请将军恕罪, 这位知棉姑娘脚上有伤,故耽搁了点时间。”
“脚上有伤?”真德皱眉,对棉棉道:“给我看看。”
棉棉拉了拉裙摆,裙摆下缘慢慢露出了一只肿胀的伤脚。
二楼俯身往下看的雨朦看见棉棉的脚,扶在栏杆上的手缓缓收紧,下一秒,她跑向了楼道。
靠在栏杆处的男子没有理会她,依旧维持着背手看着下方的姿势,扫视棉棉那只穿着男鞋的脚,又缓缓上移,来到她那张鹅蛋小脸上。
真德看到她的伤, 朝后呼唤:“龚老,她有伤,不能靠近雪豹,换个人吧。”
棉棉闻言,当下明白了什么意思,心里一个咯噔。
就在这时,里头传来咚咚下楼声,紧接一身着桃粉色缥缈纱裙的少女从里跑了出来,远远的就看到了她大眼中闪动的泪光。
“知棉!”
少女声音软糯含娇,带着些迫不及待,棉棉听了鼻子不由一酸,展臂颤声笑唤:“雨朦……”下一瞬,少女就冲入了她怀中。
雨朦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不到和从前那般与知棉有亲密接触,可远远看着这个穿着粗布裙子,脸色苍白的女子跛着脚走来,目光殷切地朝楼上紧看,她藏了一天的情绪,终于剥落坍塌。
雨朦抱着棉棉久久不肯撒手,泪光盈盈地抱怨:“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棉棉悄悄擦去眼角的湿润:“是吗……”蓦然瞥见她衣领内的血晶子,顿了一顿,松开她端详:“你怎么好看了那么多?”
雨朦破涕一笑:“就你最坏。”说着就要拉棉棉往里去:“雪葵它生病了,我带你去看它。”却被真德和赶来的龚老拦住。
“小神女,她不可进去。”龚老道:“她身上有伤,伤口上的血腥气会令雪豹刚稳下的内息和神识再次紊乱。”
“竟是神识上的问题?”安童讶然,早上问题还不是那么大的。
“是的。”龚老道:“方才又发作了一次,冰焰乱喷,还攻击主人。”
棉棉吃惊,连忙察看雨朦:“可有伤到哪儿?”
雨朦摸了摸手肘:“没什么,雪葵就撞了我一下。”
“大意不得。”龚老凝眉道:“幸得离焦在旁,才及时控制了它。”
棉棉蓦然想起书中这一段也有,灵宠雪葵忽然失控,喷着冰焰扑向主人雨朦,身旁的知棉和离焦同时冲过去保护雨朦,离焦动作自然比知棉快,帅气地把雨朦护到了怀里,然后第二天男主问魈就出现来抢人了。
奇怪,为何提前发生,书里这一段起码要在知棉和雨朦吵了一架,眼看要决裂时才发生。
“这么严重吗?”
雨朦皱眉,她蓦地抬头,往上方唤了唤。
“师叔!”
听见那声师叔,棉棉才想起,离焦和她们的师父离殊,是同门弟子。
离焦排在离殊下面,显然离殊更受天尊看重,所以天尊把离殊派到了灵界韶嵘宫,而离焦则派到这莽荒大陆,协助唐宫治理群兽。
关于离焦的背景,书里就只交代到这里。
想起离殊接她出天牢,听说她要到蓬莱岛服刑时瞬间僵住的脸色,然后匆匆告别,原来是因为离殊和离焦之间不太对付。
那为何雨朦到这里住下,与离焦走那么近,离殊却能忍?一次也没出现过?
太奇怪了。
“是这样吗?”雨朦仰头问道:“知棉不可以进去吗?”
棉棉随众人朝上望去。
那名叫离焦的男人,此时就站在檐下,向着他们的方向凭栏而立,对他们齐齐投来的目光,不闪不避。
听雨朦问道,原本淡抿的唇角即上扬了两分,眼角眉梢也漫开了丝丝缕缕的柔意,温煦而迷人,令人望之心神涤荡,如沐清风。
明媚的天光自檐外洒在他身上,更显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绝美似不沾染风尘。
可棉棉脸上血色却是刹那尽失,心仿佛停止了跳动。
东方持?
不,是昨晚琼星台遇见的那个小神鸟!
他张了张唇,发出低缓而清朗的声音:“这不好说,或许……”他眼波微动,不动声色地把目光往知棉身上晃过去:“知棉姑娘可试一试。”
听那声温吞的‘姑娘’,棉棉心里的猜疑更笃定了七八分。
原来昨晚的男子不是青鸠变的,而是离焦本人!
想起昨晚的情形,自己说的那些骚话,棉棉脑门一阵阵发凉。
完了,全完了。
别说爬他的床给他生孩子了,估计待会儿她就要被丢回地面伺候异兽了。
正牵着棉棉手的雨朦,感觉到掌中手指在迅速发凉,她眼底闪过异色。
回头看向棉棉,看到了一张怔忪发白的脸。
这时,楼上传来几声野兽暴躁的低鸣声,以及撞击铁笼的哐哐响,看来雪葵是真的出了大问题。
“雪葵现在脾气很暴躁,躁起来会不断喷出冰焰……”雨朦难过地看着棉棉:“你不怕冰焰,但是可能它会咬你,你敢去试试吗?”
“不可。”真德上前一步,朝雨朦义正言辞道:“小神女,恕我直言,让她进去就是在拿生命开玩笑,雪葵若是发作起来把她或其他人咬了,该由谁负责?”
说着就拉过棉棉的手腕:“立刻回甘雨堂。”
棉棉不肯走:“请将军给我一个机会,我不需要别人负责,我想去试试。”
“对!”雨朦也走过来:“发生什么事,我愿一力承担。”
真德眼睛微眯,盯住棉棉冷淡的面容,说了句:“你过来。”转身走到了一旁。
棉棉朝雨朦投了个安抚的眼神,跛着脚走了过去。
楼上男人长指一伸,拿过仙侍递来的茶盏,抬至唇边慢慢呷了一口,半阖的眼眸不动声色扫过棉棉细柔的腰下,那随着跛脚的动作而不时扭晃一下的臀部。
被茶水浸润的上唇晶莹透亮,上面的水渍被一鲜红而柔软的舌尖徐徐卷了下去。
眼波微转,视线转到了她后方,一背着药箱的男子身上。
他正与雨朦说话,但视线所向的方向,是棉棉的背影。
男子缓缓张唇,接住了再次举上来的杯盏,下唇紧贴杯沿,随着杯身微倾,刀削般的喉结在皮下,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棉棉走到真德身前:“将军请说。”
真德冷冷瞥着敛首垂眸的棉棉,道:“柳晏的内丹半个月前活了。”
棉棉眸底一闪,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真德没有错过她的变化:“龚老已经在想办法给他配一具健康的肉身,不用多久,他就获得新生了,你难道不想见到他吗?”
“想。”棉棉想也没想地回答。
真德凑近她,低声咬牙道:“想就听我的,别掺和这件事!”
棉棉默了默,向她抬起头,清淩冷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真德,道:“我虽做梦都想,但是,我不会去见他。”
真德以为自己听错了。
“也请将军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我。”
说完,棉棉向愕住的真德低了低头,转身朝外走去,走向那边等待的雨朦。
真德脸色难看地盯住棉棉的背影,蓦地,她抬起头,朝楼上檐下之人看去,刚好捕捉到他探究的目光。
楼上男人不以为意,还对她温煦一笑,好似在说“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真德忿忿撇开视线,身侧的手已紧握成拳。
“我们进去吧。”棉棉拉起雨朦的手就往里走:“我要去看看雪葵到底怎么了。”
“知棉姑娘真不怕?”安童跟上来:“你身上没有灵力,若有什么如何抵挡?”
“啊!”已经被棉棉拉着上了一半楼道的雨朦吃惊顿住了脚:“没有灵力可不成!方才我都是用了灵力护了体才没有被雪葵撞飞的!”
“没事。”棉棉一脸无所畏惧地扯着她继续往上走:“我算过命,我寿命还长着呢……”目光越过最后一道台阶,投向廊道尽头,那负手背身立在明媚光影之下的男子。
男子似觉察了身后的目光,身形动了动,朝这边缓缓偏了偏头。
微风吹起了他宽大而柔软的衣袂,侧过来的下颚线紧致流畅,浓睫轻扇,如倦鸟的羽翼在缓缓收拢。
霞姿月韵,濯濯如春柳月。
棉棉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和东方持真像……”
耳边忽然落来雨朦低低的声音。
棉棉回头,对上一双幽深复杂的圆眸,唇边的笑意略显薄凉:“对吗?”
雨朦果然知道些什么。
棉棉正想说话,她忽然就拉着她快步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欢快地喊:“师叔,我要向你介绍个人!”
“等等……”
棉棉反应不及,伤脚又笨重,被她拉得直踉跄。棉棉仿佛听见了伤口撕裂的声响,疼得她整个脸都皱成了一团,喉咙溢出闷哼,膝盖一软,无法支撑地扑倒在地。
本就穿不稳的男鞋,滑脱了脚,随着棉棉跌倒,甩飞到了两尺之外。
而她那只包得丑陋狼藉的脚,大剌剌地暴露在空气中。
布面正中,有鲜红的色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染而开,很快就把整个布面浸透。
栏杆边的男人侧身偏头,将整个经过看进了眼里,神色始终寡淡无波。
跟上楼的安童和真德、龚老都看到了她狼狈的模样,面色各异地顿在了原地。
雨朦慌忙跑回去,扶住半天起不来的棉棉:“知棉!对不起!”
她眼眶泛泪,眸中含着痛苦,脸色比棉棉还要惨白:“我、我不该这样……对不起,知棉……”
棉棉忍着疼摆摆手:“不关你事,是我自己笨手笨脚……”然后借雨朦的力扶地站了起来。
“这是谁的鞋子?”雨朦懵懂地指着地上一只脏兮兮的黑色男布鞋:“是男的……”
棉棉曲起伤脚飞快地跳过去,迅速将鞋子踩在脚下,用裙摆把它藏起来,干笑两声:“我向别人借的。”
那边的真德倒是一眼认出这是司奂的鞋子,本就充满不忿的心,顿时一阵扭曲嫉恨。
背在身后的手一翻,捏着一颗石子,往半丈外的铁笼弹去,击中了铁笼内趴在地上的雪豹。
雪豹肚子突感一疼,顿时嘶叫着跳了起来,强壮的背躯撞在了铁栏上,“砰!”的巨声之下,铁栏瞬间被撞地微微凹陷。
大家都吓了一跳,可接下来,他们脸上就出现了恐慌,因为雪豹已赤红了眼,吼叫着开始猛力撞击铁栏,才撞了两下,铁栏就已变形凹曲地大开了一个口子。
撞第三下的时候,雪豹就从变形的缝隙里窜了出来。
“快跑!”楼道边的安童和龚老大喊着往楼下跑去。真德及几位士兵在念咒试图用捆仙绳逮住雪豹,却总是慢它一步,总让它逃脱。
“雨朦!”棉棉后退着展臂将身后的雨朦护住:“快逃……”
“知棉!”
雨朦的声音,突然从很远的一个地方传来。
棉棉循声一看,就看到了不知何时被离焦护到了角落的雨朦。
雨朦在焦急地朝她大喊着:“快躲起来!师叔,快去救她!”
离焦却连看都没往棉棉这边看,目光只放在雨朦身上,仿佛在他眼里,除了雨朦,没有什么是值得他保护的。
雨朦推他求他,他也始终不理会,长臂紧紧拦在她身前不让她出来,见她竟要哭了,忍俊不禁一笑,竖起一指,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棉棉一瞬不瞬看着那画面,眼眶干涸发涩。
僵硬的嘴角不由扯动,勾个她也说不清是属于什么的笑。
下一瞬,她背过身,拿起她的鞋子,跑向一侧角落。
护着雨朦的离焦缓缓移目,冷冷瞥向那动作笨拙,一拖一拐的背影,下沉的嘴角抿出了冷峻的线条。
真德看偌大的大堂只剩下棉棉孤立无援,无声指挥手下往一侧退避,然后掐诀使捆仙绳拐了个方向,将雪豹赶往吃力地找地方躲藏的棉棉。
此时的雪豹已狂躁到了极点,在真德的有意驱赶之下,立马注意到了离它很近的棉棉,猩红赤目一眯,狰狞龇开的尖牙滴淌出浓稠的唾液。
下一瞬,雪豹便如闪电般,朝棉棉扑了过去。
“知棉——!”
随着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棉棉被雪豹飞来的四蹄狠狠扑倒在地。
棉棉脑袋一片空白,耳边是野兽饥渴的吼叫声,眼睛已被不断涌出的液体模糊了视线。
这一刻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可笑,落了这么一个一无所有,连跑都没办法跑起来,普通凡人都比她强的无能境地。
她抱头蜷成一团试图保护自己的头,雪豹毫不客气,张牙一咬她的左手腕,尖利的牙齿正正穿透上面细若发丝的黑线,深深扎入了她的皮肉之中。
锥心剔骨的锐痛,令棉棉再也无法忍受地嘶声喊了出来,瘦弱的背躯拱成了无助的圆,鲜血顺着手腕滋滋直冒,顺着头脸浇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离焦笑:还敢说喜欢我吗?
离焦是最原始最原汁原味的北帝,不管他的温柔、美貌、阴险、毒辣、邪恶和yu念,都比之前更加深刻强烈……感谢在2020-11-23 23:20:50~2020-11-25 01:5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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