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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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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应该算是春禾活到这么大说过的最“恶毒”的话了, 她说完后,整个堂屋鸦雀无声,没一人吭一声。

    是啊, 不过是一屋子奴才而已, 竟也真拿自己当根蒜了?就算再得脸, 身上再有几个钱,可奴就是奴啊, 一辈子的奴籍, 这是怎么都抹不掉的烙印。除非哪日他们庄家得主家的格外开恩, 能免了阖家的奴籍去, 否则他们活在这世间始终是个贱籍身份。日后子孙后辈, 世代为奴。

    也或者,子孙后辈中能出一二个有出息的,能考个科举博个仕途, 倒也能承主家的恩情阖府脱籍。

    但这样的事, 实在难。

    如今是得主家喜欢, 故而能跟着喝点汤水发点财,那日后呢?日后万一主家因为什么事发难, 他们还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吗?

    庄家一家父子兄弟皆被说的难堪又愤怒, 但碍于春禾背后的人是侯府未来的五夫人, 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个个垂着头, 一声不吭,只以沉默应对。

    还是庄嬷嬷先站出来说的话, 她面上挂着僵硬的笑道:“春禾,话倒也不能说的这么难听, 毕竟, 虽如今是闹得难看了, 但从前好歹恩爱过。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曾经的情分上,你多少也退一步吧。”

    春禾并不是刻薄性子的人,她只是被庄家一家欺负太久了而已。如今好不易能一朝翻身,她只要想到从前他们对她做的那一切,就做不到当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日后再和平共处。

    左右已经豁出去了,脸也撕破,人也早被她得罪光了,她又何必再装好人呢?给他们脸面,只能助长他们的威风,他们是不会在心里头记着这个好的。

    春禾早看透了一切,所以,她一步都不肯退让。

    “娘不是说少康外头养人是大错,这件事上是完完全全站在我一边的吗?还说,只要您老人家还在一日,香珺休想跨入庄家大门一步。如今是没跨入大门,可同做了庄家的儿媳又有什么二样呢?所以你们从前说过的那些话,不过是哄我的罢了。你们从未真正想过帮我,不过是怕我告去老太太那儿会害了你们,你们才尽力哄着我稳着我。我若不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儿,如今仍侍奉在老太太身边,仍叫老太太时刻记得我……那今日再发生这样的事,你们还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同我谈吗?怕是不能吧,怕早一纸休书休了我,叫我们母子分离了。”

    春禾句句都是真相,说得庄家众人脸上都要挂不住了。

    庄嬷嬷僵笑了两下,仍不肯承认,只说:“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娘是那等心狠之人吗?想当初那香珺还是娘亲手抓了给扭送到老太太跟前去的,娘心中最是不待见她了,又怎会帮她?孩子,你这样曲解娘的意思,可是叫娘伤心了。娘如今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没办法,谁能想到她怀了身孕了呢?她肚子里怀的,可是我们庄家的种。”

    春禾冷哼:“她当初能勾引五郎主,之后又同府上四郎主私通,如今肚子里的这个,又何以见得一定是你们庄家的种呢?你庄少康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在她身边了吗?”

    “春禾……你别说得这样难听。”庄少康还是护着香珺的,他不愿她受如此侮辱。所以春禾这样说,他也有些恼了。

    春禾望了他一眼,忽又想到另外一件事,于是她笑着继续道:“娘,您当初之所以那么卖力的想赶走香珺,怕也不只是为了老太太吧?您也有自己的私心吧?您早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喜欢香珺,但您又觉得香珺不安分,怕日后真娶了她进门会阖家没有安宁日子过,所以才赶紧求了老太太把我指给少康。但香珺仍还在府上,您始终怕会出什么事儿,所以,正好香珺出了那些事儿后,您便干脆趁机搓火,让老太太严罚她。您原是想将她卖去烟花之地的吧?只是老太太心善,到底留了她一命,她这才被赶出了侯府去。”

    “但人算不如天算,正是因为她被赶出了侯府,才会遇到少康。也正因为是被赶出去的,什么都没有了,才会能看得上少康,愿意委身于他。如若不然,也就没有这桩所谓‘艳遇’的‘佳话’了。”

    春禾这也算有挑拨他们母子关系的意思了,其实也不必挑拨,事实真相就摆在面前,日后该有的生分和嫌隙,一样都不会少的。

    等她同庄少康和离了,香珺嫁进来,婆媳二人共处一个屋檐下,定然会彼此都不舒服。

    香珺并非是好性儿的人,当初是庄嬷嬷亲自押她去老夫人跟前的,她能不记着这个仇?

    她倒是有些期待了,想看看这二位共处一个屋檐下时,会是怎样的一番热闹场景。

    这些事庄少康未必不知道,香珺肯定在他跟前说了。但知道是一回事,如今又被当面揭穿、叫母子对质,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很显然,这会儿庄少康脸色也极难看。他抬眸朝自己母亲望去,眉心深锁,似是想到了什么般,神色间也有愠怒之气。

    庄嬷嬷又难堪又愤怒,她很想怒斥春禾,将她劈头盖脸大骂一顿。但想到她身后的那个人,她又忍住了。

    春禾也不再同他们周旋,一番恶气出了后,她直接道:“既然公婆不能答应我之前的要求,如今又想认香珺母子归家,那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她又转身看向一旁庄少康,问他,“你既这么爱香珺,只藏她在外头做个平妻又算什么本事呢?倒不如大大方方同我和离,我把位置让出来给她来坐。”

    “你真愿意?”庄少康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望着面前妻子,还没开口说话,庄嬷嬷就脱口而出,“你当真愿意?”

    之前为儿子求娶春禾,正是因为看中她温良敦厚好拿捏,如今既她原性暴露,再不是从前那个任他们庄家捏扁搓圆的春禾了,那么小儿媳妇由春禾来做还是由香珺来做,又有什么区别呢?左右都是来他庄家讨债的主儿,不如选一个儿子真正喜欢的,也免得日后母子生嫌隙。

    但这会儿庄少康却有些犹豫了,至少他没有立刻就摆出欢喜的神态来。他看向春禾,欲言又止。

    春禾并不理睬他,只又说:“我愿意同庄少康和离,心平气和离开这个家。并且,庄少康和香珺的事,我也不会告去老夫人那里。日后你们家如何过日子,皆与我无关。”

    “太好了。”庄嬷嬷暗暗说了句。

    但还未来得及再说几句好话给春禾听,就听春禾那边又道:“当然,我也是有条件的。”

    庄嬷嬷愣了一下,庄家父子几个也都面面相觑。

    春禾这才道:“第一,我当初带来的嫁妆,自然同你们家无关,如今和离,我也如数带走。”

    庄家虽不太情愿,但也不好反驳什么。毕竟是她自己的嫁妆,又和离了,也该她带走。这一点,庄家是同意的。

    但待春禾说出第二点,说要一并带走嘉哥儿,且日后嘉哥儿会随她改姓祝,再同庄家无关时,庄家一众老小都厉声反对。

    庄管家一拍大掌,终于开口说话了:“简直胡闹!我庄家的血脉,凭何叫你带走?”又斥骂春禾,“你一个妇道人家,心肠怎恁的如此歹毒?我还就不信了,如今侯府里侯爷夫人尚在,还能叫一个未进门的所谓五夫人做主。你不就是仗着那余氏的势吗?你带走我庄家血脉,这事不管是告去侯爷那儿,还是告去京兆衙门去,你都没有理。”

    春禾点头微笑:“我是没有理,所以,你们可以不答应。但你们若不答应,真想把此事闹开,我也是愿意奉陪到底的。”

    庄管家见又再一次被威胁了,他更是用力拍了一掌,愤怒更盛:“你个无知妇孺,你以为老夫人真会为了你而将我们庄家如何吗?你可别白日做梦自取其辱了!”

    春禾一点都不惧怕,她仍理直气壮道:“那得看是什么样的事。这件事上,老夫人还真就能为我做主。不为旁的,只为当初我同庄少康的婚事是她做主的,只为庄少康另养的外室是香珺。香珺当年做的那件事,可是对老太太赤-裸裸的背叛,是对侯爷的背叛。所以您觉得,这事儿若真捅大了,侯府里会如何决策?还有你们不要忘了,侯府里的家生奴才多的是,不少你们一家。而你们庄家一旦遇了难,那些别家会不会落井下石呢?届时结果会如何,就不必我多言赘述了吧?”

    庄家当然有顾虑,所以之前才一再诓骗,以好稳住春禾。如今春禾一席话直逼关键,庄家一家老小自然也怕。

    并众人也在心中权衡,为了这事儿真闹得人仰马翻,到底值不值得。

    庄家的血脉,也不只嘉哥儿一个。不说大房二房早各自皆有儿女欢伴膝下,那三房外头的那个,不是也怀孕了吗?

    如此一来,这祝氏说要带走嘉哥儿,他们也就不是不能接受了。

    庄管家不想再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些事儿上,所以他一口定音,拍板做了主道:“好!嘉哥儿你带走,改什么姓都随你的便,左右日后再同我们庄家无任何干系。但你承诺庄家的,你又如何保证你能做得到?”

    这个答案虽是春禾想要的,但这会儿见他们想都没多想一会儿,直接为了前程弃了嘉哥儿不要。之前嘴上说有多疼这个孙儿,如今也是说不要就不要了,春禾一阵凉笑。

    但她没多言别的,只道:“我既答应了你们,必不会食言,老夫人那里,我是不会多说一个字,故意去告你们的状的。至于你们信不信,就随你们的便。”

    庄管家目光重重划过春禾的脸,他此刻目光如矩,恨不能将目光化成无数刀剑,将春禾生吞活剥。但最终,也仍是妥协了。当场立下了字据,并叫庄少康立刻写下一封和离书。

    庄少康望着春禾,走到她面前去,蹙着眉问:“你当真要如此吗?”

    春禾觉得好笑:“庄三管事在说什么?这是想再弃了香珺母子不要,选择要我和嘉哥儿吗?”

    庄少康垂了眼眸,不再说话。他略沉默了一会儿后,才执了笔来,在纸上书写下了和离书一封。

    春禾本来还想,要不要再敲庄家一笔,问他们再要点银子钱的。但想了想后,最终还是算了。这样的人家,她能成功逃离出来已算是幸运,旁的也不敢多想了。

    拿了和离书和庄家一家之主亲笔写的弃养嘉哥儿的字据,春禾逐字逐句的认真看,越多看一个字,脸上笑容就越多一些。直到看完,她确信没有问题后,这才小心翼翼将两份契书都藏进衣裳里,这才和颜悦色道:“卷儿照顾嘉哥儿惯了的,我也会买下一并带走。我今日离开这里,日后再不会回来了,老太太那里,你们也放心。我祝春禾既做了承诺的事,必不会轻易食言。”

    如此,也算是好聚好散了。

    但春禾走后,庄管家立刻泄了通火。想他活这几十年,也还算有些体面,如今竟叫一个丫头片子给扼住的咽喉。

    春禾日后还是照旧会去老太太那儿当差,只不过当完差后却不是再回庄家这儿,而是带着儿子和婢女卷儿一并搬去了秋穗那儿住。

    秋穗如今已经单独搬出来独住了,她一个人住这儿也无趣,如今正好有春禾母子为伴。

    姐妹二人一从侯府回到穗园,秋穗就立马招呼了下去,叫府上厨娘准备好饭好菜,她们好欢庆一场。并又差了喜鹊去梁府,叫她把梁晴芳也一并请过来。

    秋穗让春禾将庄家亲笔书写的两封契书拿来她看,逐字逐句看完,见并无什么蹊跷后,秋穗才又递了回去,并交代春禾道:“这两样东西千万收好,日后万一哪日庄家反悔,也好拿这个来应对他们。”然后欢喜的抱起嘉哥儿,拉着他小肉手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好不好?以后咱们三个一块儿住好不好?”

    嘉哥儿还小,并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秋穗对他说话他还是有反应的,他也冲秋穗笑,看样子也挺开心的。

    秋穗同春禾还有许多话要说,拘着嘉哥儿和几个婢女们在这儿也不好,所以秋穗道:“我同姐姐说些姐妹间的体己话,你们抱嘉哥儿别处玩去吧。但要记得,不能马虎了,定要寸步不离的看住了他。”

    卷儿等人忙应了声“是”,然后拉着嘉哥儿走了。

    屋里只剩二人坐着后,秋穗便问春禾今日在庄家同他们一家人对峙时的情况。

    “他们可有怎么样你?你可是又受了什么委屈?”

    活到如今二十三岁,春禾没有哪日是像今日这样开心的。她觉得自己像是得了新生,觉得她这辈子是又有希望了。从此时此刻开始,她要活得不一样。

    春禾冲破了那道禁锢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后,她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许多。面对秋穗的关心,她使劲摇头。

    “我没受委屈,我不但没受委屈,我今日还可威风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拿话堵他们嘴的时候,他们一家人的脸色有多难看。最后我说要带走嘉哥儿时,他们还不肯呢,说嘉哥儿是他们庄家骨血,不能被我一个无知妇孺带走,哼,但我态度一硬起来,摆出一副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后,他们可不再说什么骨血不骨血了,生怕我翻脸,立刻就答应了下来。这一家人啊……”春禾摇头,下面的话没再说,但意思却表达的很明显了。

    秋穗握住春禾手,欣慰道:“姐姐,你获得重生了。从今往后的日子,必同从前的二十三年不同。你这样的人,也是该过上好日子了。从此咱们一块儿做生意,争取将酒楼事业打理得红红火火。”

    春禾从前从不敢想这些,她听到秋穗展望这些的时候,虽心中有羡慕,但总觉得这些离她实在太遥远。而如今,她脱离了苦海,秋穗又愿意带着她一块儿做生意,她总觉得自己像是在梦中一样。

    原来有一天,她祝春禾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日后这酒楼的生意,就是她同嘉哥儿的一切。所以就算秋穗不交代,春禾也会竭尽自己所能去打理好酒楼。

    春禾望着秋穗,眸中渐渐沁了泪意来,她起身就忙要给秋穗跪下谢恩,吓得秋穗“蹭”一下站了起来,然后赶紧扶住她。

    秋穗表情极严肃:“姐姐这是在做什么?你给我跪干什么?你要是这样,我可生气了。”

    春禾道:“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这样,但我心里开心,就想好好谢谢你。”

    秋穗又拉她坐下说:“你要真想好好谢我,咱们就好好一起经营酒楼生意。以后再不许这样了。”又说,“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咱们十多年的交情,我是真拿你当亲姐姐待的。你要是再跪我,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春禾笑着道:“定不会再有下次了。”

    “这才对。”秋穗面上一松,也笑了。

    外头梁晴芳大步跨了进来,进门见气氛不错,她便嘟囔道:“这个天可真是热死了,又热又晒的。不过是从院子门口走到这儿来,我就觉得身上晒脱了一层皮。”嘟囔过后,又挨在秋穗春禾二人身边坐下,目光一一掠过二人脸后,立刻抱手道喜道,“恭喜啊春禾,你总算是脱离苦海重获新生了。”

    春禾忙起身,朝梁晴芳福了下身,道:“多谢梁娘子。”

    “不谢不谢。”梁晴芳摇手,又拉春禾坐下,然后道,“寻我来,是要说酒楼的事吗?”

    秋穗点头道:“我此番来京中本就是为着两件事儿,一件是春禾姐姐的事儿,另一件就是咱们一起经营酒楼的事儿。如今春禾的事已妥善解决了,接下来也该着手准备酒楼之事了。”

    梁晴芳道:“我就出钱啊,别的我不会,我也不想劳心劳力,估计辛苦的差事只能靠你们了。当然,我若只出钱不出力的话,分红我自然拿少部分。”

    秋穗笑道:“那你也是东家之一,一起商议的时候,你得参与。”

    梁晴芳说:“过来喝喝茶听听你们的见解,打发打发时间,我还是愿意的。”又问,“那兰娘呢?”

    秋穗说:“我来京之前去过她府上,她是想跟我一道来京中的,但马家叔叔婶娘只她一个爱女,舍不得她,她就没来。但也说了,只咱们几个议就行,她没什么主见,都听几个姐姐的。”

    秋穗这几日也没闲着,有去过京中几家酒楼,了解过酒楼经营的一些情况。说实话,盛京城中的酒楼有数十家,并每家都有其独特的特色在,且酒楼事业算是古往今来中发展到了巅峰。这种情况下,她们若再想立足,在这早被瓜分干净的利益中分得一杯羹,就得另辟蹊径,好好下点功夫了。

    今日三人坐一处商议,就是想着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各自提出几个建议来,彼此的碰在一处,说不定就能想出什么好的思路来呢?

    不过论做生意,以及对酒楼行业的了解,还是秋穗了解的更多一些的。梁晴芳是千金娘子,自幼便锦衣玉食,她并没关心过这些。而春禾呢,虽会管家,也有筹办筵席的能力,但毕竟没怎么走出过家门和侯府的门,对外面的这些都还不太了解。

    今日一番初议,倒也没议出什么来。不过,三人聚一块儿说说话打发打发时间,总是高兴的。

    晚上梁晴芳走后,秋穗带着春禾母子去了他们的房间。这座穗园分东西两个居处,中间以一道月亮门隔开。如今秋穗住东边,她把西边整个小院落都让出来给春禾他们住。这样一来,日后既能常见,想见时跨个月洞门就是了。又能彼此互不相扰,各过各的。

    这样好的宅子,春禾自不会白住。她想着,等酒楼开张了,赚了钱,她按市价付赁金。或者……等一切安稳下来,她再另择去处,同儿子一道搬出去。

    越州的事,傅灼办的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些。原估摸着差不多得十天半个月的,如今不过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快马回了京。并这一次回京交了差事后,也不必再出去了。

    从宫里出来,原是想着直接过来穗园这边的,但傅灼突然想到那日来见秋穗时秋穗同他说的话。

    傅灼认真想了想,到底没再匆忙赶过来,而是先打马回了侯府,打算洗漱一番后,再衣着整洁的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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