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商业投资公平竞争, 遇到竞争对手也是正常，更何况乔砂砂也只是来了解一下，能帮助一下姜婷自然是好的, 若是谈不拢也没别的方法。
因此起初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李经理的出现, 乔砂砂并没有什么敌意。
只不过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和莫名其妙的压迫感，实在让人不喜。
看姜婷也露出忍耐的表情，乔砂砂只觉得没必要继续忍耐。
李经理平日里在这些小型创业公司里行走惯了, 毕竟不管他再飞扬跋扈，这些人也得客客气气地对他，猛地被人回怼了回来, 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愠色。
他眼里的乔砂砂身材高挑妆容精致，只不过大白天的坐在房间里还要带个墨镜, 一看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 怕不是什么正经投资人。
他自诩出身名企, 懒得跟这种人计较, 只是不怀好意地威胁：“这位美女性子倒是挺烈啊, 咱们做投资的, 可不好这么耍性子。”
反倒是姜婷听了乔砂砂的话, 给她了一个有些感激的眼神。
李经理说的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在现在他们接触过的投资人之中, 高盈资本的确给的价格是最高的，其他伙伴也倾向于把产品卖给他们。
只不过, 姜婷在和李经理交谈过之后，实在对他们没有什么好感。
这人言谈举止之中, 都是对这个产品的不屑。也不知道是用来压价的说辞，还是真心实意地那么觉得。
总之在李经理口里，一会觉得他们工作室成员年轻幼稚, 一会嫌弃这产品覆盖方向太窄，都嫌弃到这种地步，李经理却不肯离开，而是反复出现在他们的工作室，一个劲地输出自己的说教。
“哦？瞧您说的，这不是您先乱下判断在先，我才进行了一个合理的推测吗？”乔砂砂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见姜婷面色逐渐从感激变成了有些为难，乔砂砂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她，便退了一步：“我和姜婷还没聊完，麻烦李先生再等等吧。”
姜婷连忙凑了上来：“李经理，有什么事情您先等等，或者是先找小王聊聊。”
李经理的脸已经胀成了猪肝色，他不再把目标放在乔砂砂身上，而是看向了姜婷：“姜小姐，不管这位小姐是何居心，您可要想清楚了。”
“你们这产品也只不过是个小众方向的半成品软件，说好听点，也就是我们高盈资本财大气粗广撒网去找你们这些工作室投钱，就算赔了也无所谓，敢这么跟你兜底的人可不多，我建议你还是多考虑考虑。这产品毕竟是你们自己的，要是错过了好机会可千万别后悔。”
听到这里，顾不上其他乔砂砂猛地笑了起来。
好一个pua的标准范本，给自己立一个与其他人不同的慷慨大方人设，然后跟她这机会来之不易一定要抓住，最后再告诉对方自己为她承担了极大风险，好让她心里产生愧疚感。
这李经理拉业务的手段，倒是与众不同。
“不知道的，还以为李经理不是来投资，是来做慈善的呢？”乔砂砂叹气，“这么嫌弃的话，何必再待在这里呢？”
“……你！”
姜婷见势不妙，连忙把李经理拉了出去，喊别人去招呼他。
外面一阵吵闹，过了好一会，姜婷这才走了回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突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我早就想那么骂他了。”出乎意料的，姜婷的头一句话居然是感谢。
乔砂砂喝了口茶：“希望没有影响到你们的合作，还有我们的合作。”
“不会的。”姜婷摇了摇头，然后迟疑了一下，“其实……也算是影响到了吧。”
“我们终于决定放弃和高盈合作了。”
乔砂砂愣了一下：“这么快就决定了？”
“虽然还没有直接回绝，但我们已经决定单方面决定拒绝他了。”姜婷点了点头，“我们实在想象不了以后和他继续合作的日子，那也太痛苦了吧！”
“也许并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乔砂砂笑了笑：“请相信自己，未来你们会凭着自己的项目赚到足够的钱。”
毕竟，那个未来她曾经亲眼见到过。
姜婷却只当她的话是在客套，笑着耸了耸肩，就继续她们刚才的话题。
两个人先是谈了谈工作室未来的发展计划，又了解了一下他们现在的运营状况。姜婷这才发现她跟这个本应活在众人拥簇中的偶像出奇地谈得来，到后来，两个人甚至谈起了附近的外卖哪个更好吃。
“唔……原来女明星都这么平易近人的吗？”姜婷忍不住说，“跟我们也没什么差别嘛。”
乔砂砂眨了眨眼，回想起不知哪一世住在附近的记忆：“当然了，下了舞台之后，当然跟大家没什么区别了。”
姜婷笑了笑，终于提出她最关心的问题：“如果后面顺利的话，你这边预计能够提供怎么样的支持？”
乔砂砂沉吟了一下：“你们现在需要多少钱。”
姜婷内心的小算盘打得一通乱响，谈得来归谈得来，毕竟要还要为之后的讲价留下余地，想到这里，她提了一个略高于自己需求的数字。
一听到这个数字，乔砂砂放下心来：“没问题，我可以接受。”
相比于未来庞大的利润率，现在的这个数字可以说只是九牛一毛了。
这么简单就答应了？姜婷内心嘀咕到底是偶像太有钱，还是她又报低了价格，但跟其他人谈的时候明明都磨了半天的价，怎么乔砂砂这么爽快。
虽然价格谈拢了，但合同签订之前一切未定，姜婷自然也没有一口应允下来。乔砂砂点了点头，只是要来了软件的初版本，准备在这次专辑的录制中试用一下。
乔砂砂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也到了离开的时候，姜婷看她正要走，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张她的专辑。
乔砂砂一愣：“这是……”
姜婷有些不好意思：“外面工作室的朋友是你的粉丝，她不好意思跟你直接说，就只能拜托我跟你要一下签名啦，可以吗？”
乔砂砂拿起马克笔，三下五除二地完成了签名。
“当然。”
签完之后，乔砂砂并没有直接把专辑还她的意思，而是率先走出了房间，走到了外面的工位附近。
果不其然，其中一个长发女孩一见她出来就眼神飘忽，止不住地往她的方向看。
“是她吗？”乔砂砂笑了起来，问刚刚走出来的姜婷。
姜婷摸摸鼻子：“是她。”
乔砂砂点了点头，轻轻地走到那女孩的身边：“谢谢你的喜欢。”
女孩一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双手接过她手里的专辑，连话都有些语无伦次：“呜呜呜真的是你啊砂砂，你是我的偶像！因为我做不到，所以就特别崇拜能够活出自我的人。别怕别人说你什么，我就喜欢你这样有话直说的样子。”
乔砂砂笑了笑，给了女孩一个拥抱。
她忽然想起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工作的自己在出租屋里看着姜婷她们和景江娱乐一起接受娱乐营销号的采访，那时候她的心理似乎也满是羡慕和崇拜。
想到这里，乔砂砂拍了拍对方的背。
“坚持下去，你们未来也会成为某个人的偶像。”
和程曦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乔砂砂大概也摸索清楚了粟生的到来给景江娱乐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相比于粟生原来那个不怎么正规的小作坊，景江娱乐虽然小，但好歹五脏俱全，再加上原来的老总是富二代舍得砸钱，艺人选拔培养模式和经纪人的工作倒还算是规范。
而粟生这一来，就直接把原先签的演员和演员练习生给带了进来，经纪人却没加多少，这样一来，原先的经纪人就完全不够用了。
尽管粟生也开口说要招人，但再怎么说也需要等一段时间，招人能等，可艺人的工作却等不了，就只能让老员工加班工作了。
程曦下面现在除了乔砂砂外还多了一位出道的偶像和演员，一个是刚刚从《少女的名义》出道的费月，另一位是则是粟生手下最喜欢的男演员陈一平。
乔砂砂回想起自己跟这两位打得交道，只觉得挺巧。这费月跟自己同为女爱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竞争对手，在出道之夜上还跟自己打过交道；而陈一平更是刚刚宣了跟苏茶的新剧，两个人马上都要合作。
这么两个人都跟自己待在同一个经纪人的手下，粟生也真是生怕他们打不起来。
更巧的是，偏偏这两位最近的工作都不少，一位出道没多久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另一位有热播剧在手，每天都在疯狂跑宣发。程曦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冷落暂时没接到下一份工作的乔砂砂了。
“抱歉抱歉，这几天真的忙不过来。”一见到乔砂砂，程曦就开始跟她疯狂道歉。
乔砂砂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只不过是两三天听说有新工作，她也乐得休息。
更何况，她这几天也没闲着。
乔砂砂拿起平板，给程曦放了一段阿德里安录好的demo听。
“你觉得怎么样？”
放完之后，乔砂砂仰着脸，等待着程曦的回复。
刚一听前奏，程曦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在这行呆的久了，就算不是艺人，多少也拥有了最基础的判断能力，更何况程曦她本身就是音乐方向出身，只听一段就能听出其中的亮点。
“很好，你找的这个作曲确实挺不错的，难怪指定要约他。”短暂的一小段听完，程曦又把曲子拉回开头，重新听了一遍。
按惯例来说，出新专辑一般是要搜罗广大音乐人的新作，让他们投稿，就算有直接联系对方作曲的，约的大部分也都是有名望的大佬。
像乔砂砂这样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国人来作曲的，确实是从没听过的操作。但乔砂砂执意要这样做，程曦劝了半天也没成功，就只能由她去。
幸好，最后的结果还不错。
程曦又听了一遍，眉头逐渐皱了起来：“你打算把它当主打吗？我觉得这首歌放进收录曲里比较好，不要做主打歌。”
“为什么。”乔砂砂从旁边的果盘里找了只香蕉，开始剥皮。
“不符合现在的流行流程。”程曦面色严肃，“我承认这是一首好歌，但是现在的乐坛不流行这种曲风了，对于偶像的专辑来说，电子音乐才是主流。”
程曦说的没错，在当今的市场上，性价比最高、也最主流的就是电子音乐风格的舞曲了，那种曲子一般节奏感强烈、大段的rap作为铺陈，演唱部分也不需要多高的技巧，而再加上一段具有记忆点的高潮片段就能组成一首不错的曲子，也容易被大家记住。
因为短视频爆火的，大部分也是这种风格的曲子。
做这种音乐，既能够很快地乘着短视频的东风火起来，又能够降低成本，是一种极其划算又聪明的做法。
爱豆们发出的专辑里，大部分的主打曲都是这种风格，既能保持传唱度，又能配合舞台的表演效果，节奏感一出来，自然地就给观众以“燃”、“炸”的感觉。
而阿德里安的demo中，更多的则是娓娓道来的叙事性，传唱度和记忆点虽然有，但程曦觉得换一种编曲也许会更好。
“但是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种风格的。”
乔砂砂语气平静，但却带着不容改变的坚决。
“现在的市场，容不得咱们喜不喜欢。”程曦叹了口气。
做专辑这事并不简单，虽然表面上看只是挑选几首歌让她录音演唱，但实际上却要考虑到受众的接受程度、市场的流行、舞蹈的编排是否会有冲击力等等。
这事情乔砂砂本来应该也懂，往常她也是这么做的，跟着程曦和公司一起去追流行、追观众的喜好，至少这样的歌，不会犯错。
乔砂砂沉默地把香蕉吃完，如果是之前的她的话，也会这样做，但是现在的她不想。
重生几次的经历证明，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掉下这个位置，被不知多少人辱骂。苏茶是暂时翻车了，但系统还在，她永远还有翻身的时候。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去追自己想要的？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做自己想做的。”乔砂砂看着程曦，无比认真。
不是商量，不是请求，而是信念无比坚定的告知。
就像是她反怼那些人时候一样，不计后果、毫不犹豫。
程曦看着她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的确意识到乔砂砂这段时间跟之前有太多的不一样，但到底为什么如此不同，她也讲不出来原因。
“知道了。”程曦拿她没办法，“我回头跟音乐总监聊一聊，给你约个时间去录音。”
程曦回来之后，乔砂砂的专辑录制这才算是顺利了些。
没过两天，她就约到了录音室。
刚一进门，就听见里面的嬉笑声。
“不错不错，我们再录一遍。”音乐总监名叫贾天，正戴着监听耳机指挥着位于录音室内的人再录制一遍。一看乔砂砂来了，也没有示意里面的人停下的意思，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显然是让她再等等。
贾天风格前卫，喜爱的都是诸如实验音乐之类的流派，乔砂砂站在门口的功夫，嘈杂的音乐瞬间爆发开来，录音室内正在演唱的那个家伙，也开始大声喊了起来。
乔砂砂对这种音乐风格倒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她看了一眼录音室内的人，只觉得有趣。
“这又是哪位？我怎么从没在公司见过，曲子也没听过，原来我们公司还准备出这种专辑呢？”
贾天做音乐的时候一向全神贯注，但乔砂砂这一开口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是……”
乔砂砂笑笑，看他答不上来的样子只觉得可笑。
之前她就听说过，贾天有不少签不上公司的兄弟，但他时不时地带着对方来录音室，仿佛整个房间都是自己的东西一样，连正儿八经的工作都敢往后拖，只不过先前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把这当回事。
“算了，老三你出来吧。”对方唱到得差不多了，贾天自知理亏，有些烦躁地把人喊出来。
仿佛刚才一切都没发生，贾天微笑着看向乔砂砂：“砂砂，你昨天发来的demo我听过了，我们先粗略地过一版试试。”
乔砂砂点了点头，开始了第一次的录音。
简单地过了一次后，贾天点了点头，示意她把几个失误的地方又唱了一遍。
“差不多了，你先完整的听听。”贾天按下了播放键，把半成品粗略地播放了一边，“你看觉得哪里还有问题，差不多的话，我们可以先到这里就结束。”
乔砂砂没说话，却把音频要了过来，导入之前买好的【idolup】里。
程序飞速运转之后，给出了一连串修改建议。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乔砂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们再来一遍。”
贾天有些纳闷地看了一眼她的电脑屏幕，却只能发现那软件自己并不认识。
他叹了口气：“那好吧，你再进去。”
如此的环节刚反复了两三次，贾天脸上就开始明显地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录音时也不怎么上心，把那个被他称作老三的人喊到了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大笑。
录音期间要求绝对的安静，因此录音室里一般来说完全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里面的人与外面唯一的沟通方式就是控制台上的那只麦。
乔砂砂正要抬起头跟贾天说自己准备好了，忽然看见他对着旁边的人做出了一个“肤浅”的口型。
哦？这是在说什么呢。
乔砂砂冷笑，悄声地按亮了通话按钮。
果不其然，沉迷于聊天的贾天和老三还在继续聊天，完全没注意到录音室内的人已经能听到他们说话。
“还没录完啊？我听都累了。”老三又叹了口气，一边打开了手机上的游戏。
“这不知道这娘们干嘛这么纠结，她们这种所谓偶像的音乐，随便做做不得了？”贾天的声音响了起来，“有谁会认真听吗？都是流水线上生产的东西。”
“那怎么说呢，谁让人家粉丝喜欢呢？”老三摇了摇头。
乔砂砂哼了一声，显然贾天和老三都没有听到，继续聊着天。
“主要欣赏水平就在哪里了，让他们去听咱们做的前卫风格，他们欣赏不来不是？”贾天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在为这个世界有眼无珠的人太多而感叹。
贾天摸出了烟，惆怅地叼进了嘴里，曲高和寡也不过如此，谁让大众都喜欢这种无脑肤浅的音乐呢。
“这首歌好歹也没那么俗了，比口水歌稍微好么一点。”
看老三隐约有夸赞的意思，贾天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找外国人做的，所以你懂吧。不过再好的原材料给这种厨子做也白搭，唱出来还是流行曲，一点深度都没有。”
“哈哈哈哈这倒是。”
“做前卫音乐就是这样命苦，注定了懂我们的还是少数。”贾天吸了口烟。
“诶，这人怎么准备半天不唱了。”老三突然注意到乔砂砂的眼神似乎在看着他们俩，觉得有些不对。
“啊？她没在录啊。”贾天拿起耳机，把声音调大，然而里面却只有背景音乐的声音，他拿起话筒正要开口。
忽然，乔砂砂的声音在耳机里响了起来，震耳欲聋。
“那么喜欢前卫的东西？你怎么不去踢足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