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封信的威力
当日光越来越强,穿透遮光的窗帘照在云伽的脸上的时候,云伽才恨恨地从床上爬起来。云伽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都十点了,心下有些忐忑,今天自己睡过头了照常理说妈妈应该很生气的过来教训她呀?人呢?家里怎么这么安静?云伽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好像真的没什么声音。
云伽心里郁闷,这一大早的人都去哪了?
“砰砰砰”……
云伽卧室门被敲了三下。
“进!”云伽十足是被这三声敲门声给惊到了,刚还在想人呢?现在又蹦出来了,啧啧啧……真希望自己在梦里,不然这太诡异了。
“三妹妹才起呢!”王欣满脸堆笑的缓步走近云伽的床边,直接坐了下去,手不自然的摆弄自己的蓝色碎花吊带裙边。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是不爱单独和这个“三妹妹”待在家里的,毕竟昨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云伽扑面闻到一股薄荷爽身粉的味道,心里也没好气,我才不才起你看不见吗?我这不还半个身子在被窝里吗?
“嗯,大嫂。我起晚了……家里……只有咱俩?”云伽翻身下床拉开窗帘,推开窗,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么翠绿的夏天,空气虽然闷热但胜在风景。
“是啊,三妹妹早饭我给你准备了三明治,也不知道你爱吃不爱吃?我去餐桌那等你。”王欣轻飘飘的扔下这几句话,就退到餐桌那去了,留下云伽一个人发懵。云伽暗自思索今天是怎么了?
云伽对这个大嫂说不上太喜欢,也说不上太讨厌,反正一年只能见两次,一次一个月,一次六天。分别是大哥休假,和国家规定的春节假期。统共算起来连一年都不到。
云伽简单洗漱好就去餐桌前吃起东西来,三明治里面放了很多的番茄酱,看来自己的喜欢大嫂还是有上心的。
“三妹妹,咱妈今天心情不太好,奶奶要来了,姥姥却回家去了。”王欣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猛喝了一大口,似在壮胆一般,一口气的把早上发生的内容简单明了的说了出去,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职业了,擅长抓重点!
云伽只觉得,刚才那口已经被嚼碎了的面包死死的粘在喉咙上,吞不下去,吐不出来,拼命的喝了好几口水才缓了过来。云伽喘着粗气心下暗想,难怪家里那么静。
云伽的祖辈上是姓爱新觉罗的,也就是满清国国姓,老一辈的人依旧还保留着守旧的思想,可以说祖国都改革开放了,她们的思想还没有。倒不是说她喜欢奴役别人,而是在穿衣服吃饭上讲究很多,行住坐卧皆有讲究,新派的人喜欢吊带小短裙,酒吧ktv的,而老一辈的人却觉得那不过是在过度消耗自己的福报罢了!
“嗯,大嫂你还是换件衣服吧!”云伽不敢再吃那“锁喉”的三明治,只给自己倒了杯橙汁,加了两块冰不住的用塑料吸管搅动着,盼它能快些“降温”。
“啊?!我这……三妹妹,我和奶奶见面的机会太少了,算起来就在婚礼上见过那么一次,你能和我好好说说吗?”王欣想了想又说:“今天早上来了封信,我就想这都93年了谁还写信呀,结果妈妈拿了信拆开一看就生气了。信上说,奶奶听说我怀孕了,决定从棒槌岛回来住一段日子,船票买好了。算起日子来是今天下午五点左右到码头。姥姥一听,就回屋去收拾行李了,说人家这是提前告知,连时间都算好了,她得回去,如果不回去就是她的不对了。”说了好一会儿话,王欣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杯子又喝了些牛奶。
云伽心里暗自佩服,果然姥姥会提前走,她这一走是高明的。
放下杯子王欣又继续的说:“我就想着奶奶来就来呗,两个老人家在一起说说话也是好的,走什么?我想去劝又不敢。咱妈第一个冲上去抢了姥姥的行李,一个劲儿的说你走什么?有什么可以走的!谁知姥姥却说:她是该走的,人家提前寄信就是说明了她会来住,希望有一间自己的房间,这个房子四室两厅的,云伽和云娜的房间是固定的,主卧是固定的,只有一间客房。偏偏老大两口子回来了,客房也占了,那再来一位老人去哪寻住处?现在我走了,你和云娜或者云伽都可以挤一挤,我若在这怎么住?再说,人家这些年一直不和你住一起,不给你拿婆母的款,不给你压力,她现下想来住还不能有个自己的房间吗?”
云伽眨着眼睛看向对面的大嫂,因为怀孕的关系,没有化妆,颧骨上长了大大小小的斑点儿,手却很不自然。也是,当着小姑子的面说这些多多少少有些难。
“我很赞成姥姥的做法。的确,奶奶这个人很讲规矩也很规矩,最讲究那么所谓的老式做派。不过大嫂别担心,奶奶不是那种自己吃饭要儿媳妇布莱或者要儿媳妇给跪着洗脚的老太太,她只是不喜欢现在的流行衣服,就比如大嫂现在穿的吊带连衣裙。”云伽说着指了指王欣身上的衣服,示意她赶紧换。
王欣点了点头又补充说:“还有……姥姥走的时候又补充的说,如果提起昭林别生气,应该多关心关心昭林,大家别不开心。”王欣这番话说得很保守,既没有欺骗什么,也把握好自己的分寸。
云伽一愣,是了是了,她这些日子被太多的事情影响,也忘了二哥昭林。其实昭林并不是云伽的亲哥哥,是不愿意提起的。云伽的父母是重组家庭,云伽的父亲在曾经的婚姻里有一个儿子——昭林。本来他才是大哥的,可是当年云伽的妈妈不允许,硬是把昭林和兆林换了位置。说起来昭林比兆林足足大了三岁。现下昭林一人在国外。
云伽只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王欣继续说:“妈妈因为舍不得姥姥离开,哭了一场,刚亲自送姥姥回去。这会儿应该和四妹妹在桃源市场采买呢!我本来也要去,可是妈妈不许,怕市场人多撞到我,我也就只好在家了。你大哥哥开车陪着去的,回头奶奶到码头的时候你大哥哥也会去接的。云伽,我不是个成熟的女人,也不确定自己是个好妻子,好嫂嫂的,我要是哪错了你一定要提醒我。毕竟没人喜欢成为讨人厌的人,是吧?”
“嗯,你往那看。”说着云伽伸出食指朝茶几那指了指:“大嫂没觉得奇怪吗?妈妈一直喜欢欧式风格的装修、家具,可怎么今天却在茶几上放个焚香炉?我要是没闻错的话这个香味是——老山檀!奶香奶香的味儿。”王欣顺着云伽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在欧式复古圆形蓝边白面的茶几上,出现了一个很不搭的焚香炉,仔细看的话那香炉有些旧了,像个老物件儿,在光线下不断升起的袅袅青烟给人一种中西混合的美,美的诧异。王欣暗自责怪自己,怎么自己就没发现呢?!奇了怪了。
云伽继续说着:“这香味是奶奶家常有的,奶奶很喜欢品香,品茶赏花之类的雅事,妈妈和奶奶的关系并不糟糕,依我看来就是寻常人家的那种婆媳关系。只是我们这些小辈就惨咯!奶奶有要求不许睡懒觉,必须早上七点准时吃早饭,晚一分钟都要被念上一整天。我呀,一会儿得去给闹钟买个电池,让它好好工作,不然的话,我可能要被天天念叨了。”说完云伽做出了无奈的表情,唉,她也算是尽到了小姑子的职责了吧!
“好啦!你慢吃,我回屋去换衣服。”王欣笑得灿烂,眼睛也都眯了起来,转身回屋去了。
云伽心里只在发愁,她并不是不希望奶奶来,她是长辈,知道了小辈有孕百分百是要来看看的,只是怕又要有什么“精彩”瞬间了。随便喝点了橙汁,云伽就起身回房了,直接就看见桌面上放着的信封,是毛笔小楷字体娟秀,像个女孩子的手笔,这样的字云伽只在书法课上见过。
打开信封才发现是花与梵的手笔。信上明确的说明了他要告假两日,并且嘱咐她如果云娜来问服装节的事,只管让她去就好,什么大事。
云伽心里突然空了一块,现在就剩她一个人了呢!
“三妹妹”王欣在云伽的房门口提着嗓音:“三妹妹,你在换衣服吗?”
“没有呀大嫂,什么事?”云伽打开房门只见大嫂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墨绿色的百褶长裙,上身是白色花苞袖的娃娃衫,头发全部梳起来扎成丸子头,简直规矩的不能再规矩了。
“三妹妹,我刚看见我化妆包里有一支全新没拆封的口红,是香港明星李嘉欣代言的牌子,颜色可好看了,最适合大学生呢!送你了。我现在怀孕了,不敢化彩妆。”说着王欣递给云伽一支没开封的口红。
云伽拿在手心心里想着:这大嫂忒上道了!不错不错!
“那就谢谢大嫂。”云伽满心欢喜的收下口红,赶忙跑到化妆台前涂抹了起来,不错不错,是现在香港最流行的口红色号。
收拾的差不多,云伽就出门去了。
云伽家的小区落座半山腰上,一面临海,一面临山。出了小区门口,往下走,道路两旁种植的都是粉色的海棠树,不过现在已经过了花季只剩满树枝叶,浓密茂盛的绿色。道路的坡度不大,即使是冬天下了雪也可以穿高跟鞋走路下去,老人走也不会害怕。
云伽的习惯不太好,喜欢一边走路一边想事情,突然眼前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云伽想着都没想绕到一边走,我不挡你,你也别挡我。谁知刚走一步就被一股力量拉扯回来了,云伽心里大惊,我去,光天化日碰上打劫的了!
“喂!你往哪走?没看见我吗?你太姥姥呢?”
声音低沉阴郁。
云伽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在梦里辗转反侧想要脸,可是声音却那么陌生。为什么?为什么她会遇到这样的事?!
有些人,他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待着就已经成了某些人不能治愈的伤,成了某些人心底最柔软细腻的地方。
“嗯?!是你啊,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我太姥姥不在,外出了,我喊过,没喊到!”云伽眼神躲闪了几下,平复心情后说道:“你那么神通广大,自己找呗!”
“你连自己家的碑王都找不到,还有脸说我?她不是去帮我解决那个什么"猴仙白"吗?人呢?我今一早就接到这具身体的父母的电话,说要我周六回家一趟,说找了大仙来给我看病!妈d!我能有什么病,不过是困在这具破身体里罢了,还是非自愿的!这两天郭鹏本体的魂魄也回来了,我父王却还吩咐我不许走……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怎么都冲我来了?!”郭鹏揉了揉自己额前的碎发,一脸无奈。
“你说什么?你说郭鹏的魂魄也进入他自己的身体里了?”云伽惊讶又兴奋。
“是,开心吧!你男朋友活了,还魂了!可我怎么算呢?非说他魂魄不稳,让我帮他挡一挡,压一压!切!一体双魂吗?”郭鹏满脸的不耐烦。
“那……那怎么办?猴仙白来了会不会有什么危害?”云伽问。
“问你太姥姥去!也不知道这老婆子跑哪去了!领了任务人没了!气死我了!”
云伽看不惯他责怪自己太姥姥的样子,就把在市图书馆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以及花与梵留信说去找于慈的事情。
幽冥界平民区某茶汤摊
于慈点了一锅新的烟袋,吸了两口,慢悠悠的吐出烟圈,仔细观摩着:“你亲自下来找我就这个事儿?不是吧大花,退步了呢!”
花与梵跑的口干舌燥,拿起茶碗喝了一大口又吐了出去:“这什么茶啊?诡异的很!我喝一口立马觉得体温都下降了。”
“正常。这里都是魂魄,温度高了都死翘翘了。迎合大众嘛,市场需要。”于慈心中感叹:果然是奸商,自从上次那烟草贩子被她狠敲一顿后,每月按时按点送来的烟草都是云南的顶级货,好得很!唉!不打不成器!
“我才不要呢!我这一身毛的都嫌冷。”花与梵努努嘴说:“奶奶,哎呀奶奶哎!这臭蛇不说清楚,我也不敢随便决定呀!”
“你打开法器,瞧瞧里面还剩个啥玩意儿。”于慈双目微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花与梵心里奇怪,难不成那臭蛇死了?不会吧!他杀生了?
打开法器,花与梵念动咒语,只见一张符纸飘飘摇摇的落了下来,落地的一瞬间,从地涌起冰蓝色的火焰将纸烧成灰烬。
“奶奶,这是……”
“咒术!道家或者东北马家才有的!看来有人在挑事儿呢!走,我和你回云伽那,别让那傻丫头独身一人。”
“那奶奶最近都在……?我知道我不该问,我好奇而已……不,是关心!”
于慈没好气的看了眼花与梵说道:“我做什么要和你报备?哼!算了吧!我先去寻了郭鹏的魂魄,把他放在我置办的房舍内,不至于让他被其他凶魂吃了去,又按照观音菩萨的法子配合龙王把郭鹏的魂魄恢复到他自己的身体里,这几天又忙着打听猴仙白后人的事情,难喽!这小猴仙白不实在,我约过他见面,他却临见面时派了个烟魂来告诉我,他来不了了!小猴崽子的!”
……
说着,于慈和花与梵便一老一少的往返阳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