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故人来
夜里突然下了好大的一场雨。雨,气势磅礴的从天而来,金云伽也伴随着雨声一夜未眠,现在的人生对她来说,不好不坏,似梦似幻。
金云伽家住在依山傍水的地方,南北朝向,推开北窗就是茂密的山林,因为下了一夜雨的缘故,山林里升起了氤氲的烟岚云岫,给人一种生活在仙境的错觉。
云伽端着刚冲泡好的冰咖啡,穿着睡衣趿着鞋,准备去和母亲说一下假期的打算。刚走到母亲的房门口,就听见母亲在和姥姥通电话的声音,云伽可以发誓她不是故意偷听的,只能说楼房的隔音不太好。
没多久母亲挂掉了电话,冲门口喊道:“云伽,云娜起来啦!你们姥姥打电话过来,说让咱们回去一趟。”
云伽在门口偷听了几耳朵的缘故,心里有了些考量,电话里说好像有什么人求姥姥帮忙,好像和仙、鬼什么的有关系。
云伽回到房间后按照太姥姥教她的方式,结印,念咒,很快太姥姥抽着长烟杆出现了,就坐在她的书桌上。
“三丫头早呀!起这么早要去赶集吗?”于慈半开玩笑的说。主要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于慈已经摸透金云伽的性格了,每天都要睡到自然醒,谁喊她她就和谁发脾气,现代人都叫这个行为是“起床气”。除了上学必须早起以外,她还真没见过金云伽哪天早起过。
金云伽坐在床上嘟着嘴巴,一脸疑惑,根本没把那句调侃放心上,看了一眼太姥姥说:“您怎么老抽烟呐?抽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您离开的那么早,不想想是不是抽烟的问题吗?”
于慈吐出了个烟圈,缓缓的说“哟!三丫头今天是真起早了,这么和太姥姥说话。我抽烟都习惯了,闲杂肉身不在了,我可以更肆无忌惮的抽烟了,反正这个身子又不会坏。”
说完话后,于慈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云伽,这丫头明显一夜未睡啊,眼圈都发乌了,跟她身上的白底粉红波点裙成了鲜明的对比,心事怎么那么重。
“我不是那个意思太姥姥。是……是我姥姥。”因为被误会了,云伽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有点委屈的说着:“我早上听我母亲和姥姥通电话了,电话里面提到了仙、鬼,什么的。我怀疑我姥姥出事了。”
于慈先是一愣,随即一想不能昂,这些年她一直让狐狸兄弟暗中保护秀秀,秀秀还能出什么事?
云伽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开始整理衣服,于慈表示着,放心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金云伽的姥姥生活在东小磨子的农村大院,因为早些年的一些政策缘故,和自己的丈夫选择了离婚,独自搬回了东小磨,近些年又沾女儿女婿的光,购买了一座很是理想的大院落。
下完雨的缘故,道路格外泥泞,云伽的母亲心疼自家的车跑在农村泥泞的土路上,一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说来说去都是那句,为什么不肯去城市里生活,非要在这个地方待着。
车颠簸不停,起起伏伏的云娜开始出现恶心头晕的晕车现象,云伽也没好到哪去,一张煞白的小脸,把车窗开的很大,把脸朝向车外,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祈求上苍让距离缩短,快点到姥姥家。
刚一进院子就看见门口多了双,不属于这里的红色高跟鞋,有客人。
推开绿色塑料圆珠组成的珠帘,往左一拐就秀秀的房间。屋内很简单的摆设,左手边一张火炕,一张炕几,一个炕柜,右手边就是衣柜和电视柜,外加一台小电视,再无多余的东西。干净简单。
“母亲,我们回来了。我看门口的鞋子是有客人吧!”云伽的母亲率先开口。
一直坐在炕几旁的秀秀点了点头,又看了眼窗外说:“坐吧!她去厕所了,一会回来。”
曾经活泼可爱的秀秀现在已是“迟暮老者”,其实秀秀的年龄并不大,只是在那些不如意的岁月里蹉跎的心死如灰,所以显得格外衰老。
“她是谁呢?”云伽母亲问道。
“没谁,是隔壁村的,都是邻里街坊,她不知从哪听说的,知道咱三丫头有些本事在身上,就求了过来,我替你们做主应承了下来。放心,我有感觉三丫头能办成这件事。”秀秀看着还站在地上的母女三人说道,又指了指炕边示意坐下。
云伽母亲很担忧的说:“那万一孩子不成呢?”
“不成就不成,人家求过来了,我们尽力帮,也不贪图钱财的。可是,我总觉得三丫头可以办成这件事,我最近总感觉我母亲回来了。”秀秀一脸严肃的说。
云伽心中一惊,姥姥好厉害,不愧是曾经的帮军。
“哗啦-----”一声,门帘被掀开了,一个三十几岁的圆脸白净的妇女进到屋内,一身黑色的西装套裙,脚上趿着一双和她身份不符合的拖鞋。应该是方便上下炕,姥姥给她找的拖鞋。
“那个穿浅灰色运动套装齐刘海的就是云伽。旁边比较瘦弱的是她妹妹,云娜。”秀秀赶忙介绍起来,又指了指自己女儿道:“这是我的女儿静静。”
那圆脸白皙的妇人赶忙逐一打招呼,又说着:“我叫李华,是隔壁村的,我遇到了些难事想请云伽帮帮我。”
云伽很懂事的看了看母亲和姥姥的表情,得到确认后说:“你说说看,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
“你一定可以的。”李华情绪激动起来,眼角不自觉闪烁起了泪光,拖着哭腔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打三年前结婚后先是怀了一次孩子,可是还没过几个月孩子就掉了,自那以后再也没有怀上过孩子,市里的医院去过了医生说子宫,卵巢都很好,没有因为那次受伤,可是就是不行。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可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住了?”
是水灵子,很多水灵子,其中一个灵力很强大。云伽心里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声音,她很确定这个声音不是太姥姥。是个年轻的男子。
云伽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要不要把这句话说出来,突然于慈的声音在自己脑海中出现了:“你告诉她,她得罪仙家了。在她滑胎之前曾堕胎过。”
云伽听到了太姥姥的声音顿时安心了,立马把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李华瞬间双目无神,好像被人抽走魂魄一般,喃喃自语:“真是报应。”可是没过一会儿,李华眼中突然露出凶狠的目光,看向云伽道:“流产怎么了?如果没有能力抚养孩子把他流掉才是最好的选择!活着受罪,所谓的仙家根本不分青红皂白,欺负人!为什么不让那些男的遭报应呢?我之前流掉的孩子都是跟我前夫的,我前夫就是个窝囊废,我为什么要给他生孩子!”
云伽很明显被李华的两种神情给震惊到了,心中不由得感叹,这是疯魔了吗?前夫窝囊也是你的选择,国家早就规定婚姻自由了。
云伽心里那个年轻男子突然轻声笑了一下,很细微的声音,依旧被云伽捕捉到了,那个人究竟是谁?
云伽母亲看李华有些怪异,立马护着女儿说:“她还小,说话有时候不能掌握分寸。”
“不,她说的对!是我不服!”李华转头看向炕上的石秀秀和刘静,目光中说不清是愤恨还是痛苦,咬了咬唇,继续说:“我和我前夫过的并不如意,我们俩一直属于创业阶段,第一个孩子是刚结婚就怀上的,我没钱养啊,就流了。第二个孩子,是事业刚有小起色的时候怀上的,可是没过多久工厂就出了问题,很严重的经济损失,我前夫又窝囊得很,不肯借钱度过这段危机,我一生气就流掉孩子,和他离婚了。可是,这关我和我现在这个丈夫什么事?我现在的丈夫人很好,对我也很好,为什么保不住孩子呢?”
云伽听着她诉说的委屈,顿时心里产生了同情,她的确好难啊!
“再难也不能拿人命开玩笑。”于慈清冷的声音从云伽的脑海里浮出。
只要一入胎就是有生命了。那是活生生的命。是一个众生从中阴身苦苦盼来的一次珍贵,又难得的机会,人身难得!
谁都没有权利去主宰任何众生的生命。
于慈的声音再次出现,不过这次带了几分苦恼的感觉:“我看见她头胎的孩子是仙胎,是个来报恩的,可是是谁呢?我怎么有点看不出来?”
云伽心里一惊,看不出来?连太姥姥都看不出那可怎么办才行?
李华突然转身看了看云伽,笑的有些狰狞,原本白皙的脸庞被泪水洗涤一下后,眼线彻底晕染开来了,乌漆嘛黑的眼眶,搭配上大红色的口红,这个模样属实吓人!
云伽只感觉自己呼吸都弱了起来,突然间,云伽觉得头疼的厉害,发热发烫,前囟门一跳一跳的,好像谁要从那里跳出来……
不到一会儿,屋内金光乍现,一个身穿青色华裳的男子踏莲而来。
等到金光慢慢消失,云伽看清了那男子的容貌,心脏仿佛被撕裂了一个口子,很疼。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座会变化色彩的宫殿,那色彩犹如天边变化莫测的晚霞,柔和温暖的光线从顶端倾泻而下。有一个少年站在不远处,伸出左胳膊,左手手心朝他,手背朝向自己,做了一个“来”的动作,柔声说道:“你怎么还不过来?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日子?云伽也在问自己,脑海中浮现的画面是什么?
眼前的青色华裳的男子,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宛如朗月出天山,明月来相照,仿佛天地间只此一人。他温柔柔和的看向自己。那一瞬间有种恰似故人来的错觉,我们是不是见过?在过往世时,我们是不是见过?我们一定在哪里见过,只是我忘了,你却记得!
青色华裳的男子看向云伽,唇瓣微启,声音犹如夜空中忽远忽近的星宿,让人有些着迷,他说:“云伽你好,我是孟章。”
屋内的人无不惊讶不已……
孟章,我们一定见过,并且是很亲密的伙伴。云伽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