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第章 执念
“先别开门。”于慈拉住云伽,往后退了几步。这里面有好强的一股子怨气。
金云伽先是一愣,然后问:“那我该怎么办?”
于慈收起玉石烟斗,走到云伽身后一下子附了上去,云伽只觉得身体突然没那么烦热,反而凉快了很多。于慈借着自己曾外孙女的手结降魔法印,金光乍现,直接把门都给笼罩住了。
“去开门。”于慈冷淡的吩咐道。
“嘀嗒——”
通过电卡直接打开了房门,又将电卡直接插入取电处,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金云伽的二姑和表姐夫是看不到金光的,在他们眼里云伽好像疯癫了一样,一会一和自己说话,一会掰手指头玩……
金云伽率先进入房间,干净整洁的床榻,甚至没有一丝压过的痕迹,窗帘是拉开的,能直接眺望到海边。洗手间,换衣间,都是干净整洁到像是服务生刚打扫好卫生一样。怎么会这样?按照大家的叙述,表姐是身体不适到房间里休息的,正常情况下,不应该这么干净。
“滴答滴答……”
突然从圆桌旁边传来水滴的声音,二姑和表姐夫明显被惊到了,表姐夫怒视圆桌周围骂道:“别他么的吓唬人!是人是鬼你倒是出来啊!”
于慈提醒云伽去圆桌去查看一下,好像圆桌上面出现了些弯弯曲曲的东西,应该是什么字。可惜于慈是封建社会下的传统女性,她一个字也不认识。
金云伽走到圆桌前看见有人用水写了一段文字: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
看人间多少故事 最消魂梅花三弄
是琼瑶写的《梅花烙》。一个关于情爱的故事,准确说是悲情故事。
“太姥姥,这是关于一个悲惨的爱情故事。我记得书上的结局是,女主以为男主死了,就殉情了。谁知道男主被女配救了下来,完全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金云伽笑着解释着,没办法琼瑶所有的书她全有收集到,家里的书柜里摆的满满的呢!
于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三丫头,你把你左手食指弄破,挤出一滴血冲窗户那弹一下,刚才门已经被我封住了,就剩窗户了。把他的退路封住了,他自然会现身。”
金云伽立马乖乖照做,把胸口别着的胸花摘了下来,用胸花后面的曲别针扎破自己的手指,挤出一滴鲜红的血液,冲窗户方向弹了出去。
不到一会,一张极其可怕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好像被什么东西砸烂了,五官根本分不清,血肉模糊。个子不高,中等身材,手和脚好像断掉了一样,外翻着。那男子嘶哑着喉咙说道:“这位老太便是大名鼎鼎的于慈,于老仙姑吗?我真没想到我还能劳您大驾!”
于慈眼睛一转,好嘛,熟人作案。可是又一想,我八百年不出山了,这货怎么会认识我?转眼去看云伽,用眼神再问云伽你认识他?
云伽一脸无辜的神情,拜托别闹了,这货都面目全非了我去哪认识啊?就算认识他又为什么要抓表姐呢?二姑一家一直生活在农村老家,全家人都属于老实到木讷,村子里出了名的憨厚,根本没仇家!就连和表姐夫认识还是通过同事介绍认识的,表姐也是个没有社交的人,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二姑和表姐夫明显不耐烦了,二姑拖着哭腔道:“三丫头,你到底行不行啊?我是听闻你家出过九龙大仙,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你这能行吗?我们还是报警吧!”
“拦住你二姑,千万别报警,会干扰磁场,到时候他跑了你表姐这辈子就能是个鬼新娘了!”于慈怒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打量着他们,最后看向云伽道:“好孩子!委屈你一下。”
说罢一个转身,附在金云伽身上了,再次睁开眼睛的金云伽,突然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在她眼中看见的事物不再那么隐约,而变得真实许多,脑海中也突然多了很多结印手势。金云伽心中默念口诀,结了一个法印直接把那男子捆上了。哀鸣的叫喊声,刺的人耳膜都鼓了起来。
“心念放平,这声音自会消除。”心中突然有个声音很轻柔的告诉云伽,云伽双目微闭,深呼一口气,努力屏除杂念······果然,什么声音都不见了。
云伽睁开双眼用一种能把人刺穿的目光看向对方,一字一句的质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破坏别人的婚礼?你怎么会知道九龙大仙知道于慈?”
被附魔锁捆住的男子突然大笑起来,片刻后嘶哑着嗓子道:“小云伽,你怎么不记得我了?小时候你和你表姐常常会去我家找我一起玩啊!”
金云伽的瞳孔都不自觉的放大了一下,惊讶道:“你是博涛哥?你不是四年前车祸去世了吗?你怎么······你为什么?”
“为什么?你真应该去问你表姐去!”傅博涛嘶吼着,突然头低了下去,仿佛陷入某种回忆当中,过了会说:“小云伽,你15岁就随你父母搬到城里去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不能怪你。”
原来原来。
在傅博涛的叙述下,金云伽和于慈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傅博涛曾和云伽的表姐邢慧如是男女朋友,但是二姑和二姑夫一直不同意,总认为自家的闺女怎么也得找个有正式工作的,傅博涛只是个修摩托的,他一辈子也只能修摩托,什么也做不了,他们是真的不愿意闺女去吃苦!毕竟,生活真的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所谓的爱情和浪漫过不了几天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到那时候所有美好都会化为泡影,留下的只取决于金钱的分量。钱多日子自然好过,钱少自然处处受制于人。说惨一点,如果没有房子,并且工资少的情况下,你连病都不敢生,因为要攒钱交房租,要买吃买喝,要缴纳水电费······
这不是拜金主义,而是父辈母辈的经验之谈。
由于二姑和二姑夫的不同意这两人只能分开,可是人是有感情的,养个猫儿,狗儿的都能产生感情,何况人?邢慧如背着父母一直和傅博涛偷偷联系着,谁知道,一来二去的还是被家里知道了,二姑和二姑夫和傅博涛的父母仔细的攀谈了,结果就是男方父母保证两家不会成为亲家,自己的儿子也一定会看住。
日子一天天的过得还算太平,突然有一天不知道邢慧如怎么想的,居然想方设法的联系到了傅博涛,提出私奔!
在听到这里的时候,金云伽一直感叹,果然琼瑶的书不能看太多,这八成是从书里看到的,毕竟她们这几个女孩儿都迷琼瑶书迷的无可救药。
私奔当天,邢慧如退缩了,她甚至连通知都没通知就自己先回家了。傅博涛在海边等了一个下午,直到天黑才死心,谁知道回家的路上因为心情低落,一个不注意直接撞大货车上去了。当场死亡!
这段故事属于私奔未遂?好像不是,应该是人间痴情儿女多愁苦,一朝梦散却成空。金云伽想着想着不免觉得有些凄凉,书上说的情爱果真骗人。
“回回神!”于慈忍不住提醒着。
晃了一下神的金云伽又板起脸来道:“所以,你今天出来阻挠她的婚礼?你把她藏哪去了?”
傅博涛扭曲破碎的脸上,歪歪斜斜的扯出一个笑言道:“呵呵呵,她?她不该嫁过去的,她属于我,只属于我。”
于慈摇摇头感叹,这货是蠢吗?人家父母若是请个厉害的降魔师来把你捆去地府,让你日夜受苦,你不也得受着。不过好在我就是那个厉害的降魔师,而且很慈悲!
于慈借着金云伽的嘴说道:“二姑,表姐夫,别急。我已经降服那邪祟了,稍稍等等,我马上就可以把表姐救出来了!”声音甜美可人,又给人一种必须信服她的魄力。有那么一瞬间,金云伽都想直接跪下膜拜,大神呐!
二姑一听这话立马不哭了,老实的坐在床边,用渴望的神情看着云伽,盼望自己的孩子能平安归来。
金云伽冲二姑点了点头,表示放心吧,我一定可以的。然后,又看向傅博涛,这一次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其实换个角度来看,傅博涛何尝不是个可怜人?爱情没有了,生命也没有的,也不知道他的父母心里有多痛苦,哎!人间真的好痛苦,有那么多死别,无常常伴左右,有没有一个地方是不需要痛苦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已经是阴阳两隔了?你若执意下去,只会你会无法转世,无法出离。如果被告到冥君阎王那,你会魂飞魄散,连神识都留不住!邢慧如阳寿未尽,你强意拖她去阴间对你很不利!”于慈从金云伽的身上下去后,坐在了一旁的沙发凳上,再次把白玉石烟斗点燃,不紧不慢的抽着说着。
“我已经这样了,破罐子破摔吧!她害死我,还心安理得的去嫁人,凭什么?至于地府?呵呵,这几日下面正动工修建呢?哪有时间一个一个的看管我们?就算被发现了,那邢慧如也死了,还能让她返阳不成?”傅博涛对于慈不客气的回怼着。
于慈心里本来对傅博涛还有点小惊喜,这毕竟是她出山后,第一次有人认出她,可是这点小惊喜全被刚才的话杀死了。
于慈的脸一下子冷了下去,左手从袖子里捏住一颗早上收到的喜糖,念动咒语,朝傅博涛丢了过去。
“啊-----”
傅博涛一声惨叫,直接跪了下去,半天直不起腰。
“还犟嘴吗?邢慧如对不起天地间自会还给你个公道!你出来添什么乱?别仗着自己有委屈就不要脸,不拿规矩当回事!这世界上比你委屈的鬼多了,要是都跟你一样人间不得大乱套?”于慈眯着眼睛看向傅博涛。
半晌,傅博涛缓缓直起腰,嘶哑着说:“老神仙,我是真的不甘心!自从我横死后,这个女人完全没有半点悲伤,甚至都没去看望过我父母。邢慧如才没那么简单。”
“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果会遇时,果报还自受。”于慈回答。
傅博涛愣愣的看向于慈,说道:“老神仙,别打哑谜。我没什么文化,听不懂,您能不能说的简单点?”
于慈笑言:“第一,我们所做的业是因,此因虽经很长的时间也不会自己消失。第二,此因不论长短,遇缘则生果。第三,自作因,自受果,一切祸福皆由自召,并非由天神赏罚,也绝不是自作他受,他作自受。”
半晌,傅博涛左手叠在右手上,对于慈磕头言道:“谢谢老神仙点拨。”
于慈抽着白玉石烟斗,隔着青色烟雾朦朦胧胧的看着,心下些许安慰,还不是蠢到极致。
傅博涛转身对金云伽说:“你表姐就在洗手间的浴缸里,只是你们看不见罢了。”说着又把一张黑色的符咒纸点燃,青色的火苗上下撺掇,燃尽后对金云伽道:“去吧!她就在洗手间的浴缸里,现在你们能看见她了。”
于慈很欣慰的点着头,收起白玉石烟斗,跳下沙发凳子走到傅博涛面前说:“孺子可教!我给你念一段往生咒吧,认识一场,我能渡就渡你。”
于慈口中无声,只见屋内金光乍现,金光慢慢聚拢到傅博涛身上,一点一点傅博涛消失在金光中······
大慈与一切众生乐,大悲拔一切众生苦;大慈以喜乐因缘与众生,大悲以离苦因缘与众生。
金云伽把事情经过和二姑简单的说了一下,自然略过了绑架表姐的人是傅博涛的事情,只说是不干净的邪祟。一行人便来到了洗手间,果然邢慧如躺在浴缸里。
邢慧如睁开眼睛后立马双手环抱住在一旁的丈夫,撒娇道:“老公,我是怎么了?我就觉得头很晕,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好可怕的男人,吓死宝宝了!”
于慈不由嘴角抽搐了一下,啊呀!这女很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