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该开的桃花
花与梵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呵呵,这九龙大仙可真厉害,慢条斯理地就把人拆的“支离破碎”,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半晌,花与梵再次对九龙大仙抱拳伏了伏身子,努力克制情绪的说:“大仙,对僧人动情本就不对。先不管那僧人修行如何,是否是真佛子,都应生恭敬心,慈悲心,而不是贪欲心。”
一旁坐着的于慈突然觉得好笑,人家勾引和尚自有老天爷来惩罚,仙家出手管算怎么回事?乱凡人气运?若没有得到上面颁布的命令,和令牌的话,只能算违缘,是要受处分滴呀。
九龙大仙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脸上没有喜怒的神色,就只是静静的看着花与梵。好像他们之间有一种谁也看不见的炁在游走、流动。
刚才还有些得意的花与音也嗅到了危险的气味,整个人沉寂下去,眼眸里充满了不安。突然挣扎起身,两个前蹄并拢,做朝拜的手势,拜向九龙大仙凄哀的说:“大仙,你要罚就罚我吧!是我不乖,我哥哥在这之前劝阻过我,我不该不听劝阻,一意孤行……”
“阿音!”
“哥哥,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错!大仙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定是要上报帝释天,到时候轻则雷刑,重则罚没阿修罗道……”
九龙大仙嘴角微微上挑,看着这对兄弟俩颇为有趣,漫不经心地说:“谁说我要上报到帝释天那呢?”
狐狸兄弟俩一听这话,顿时目光如炬,隐藏不住的兴奋,皆合掌拜向九龙大仙道:“大仙愿保我们?真的是太感谢大仙了!”
这两个没原则的家伙!于慈差点一个趔趄。
“我说不上报帝释天那里是因为你们初犯,且影响还不算大,及时收手还来得及。不过,做错事终究还是要受惩罚的!”九龙大仙一字一句地说,还不忘看看那两兄弟从兴奋到落寞的小表情。还是可爱的。
花与梵心疼的看着地上趴着的阿音,忍不住蹲下身子,伸出手揉了揉阿音的小脑袋,柔声安慰着:“阿音乖乖的,有哥哥在,不要怕。”
说完之后起身对九龙大仙伏了伏,言辞真诚地说:“罚我吧!故事是因为我才开始的,后来也是我太过放纵他们,才导致今天这个场面。”
事情一旦发生了,那么在场的人就都有错。
一年前永安寺深秋。
香雾缭绕的观音殿前,一个小沙弥正拿着一把比自己还高一头的大扫把在仔细的清扫,清扫台阶上的残破落叶,清扫着师父说的“五毒”……
“小师父,我想问一下观音殿的值守僧人在哪呀?我想问他一些事情?”
一个清脆的嗓音突然出现在小沙弥背后,小沙弥转过头去瞧了瞧那位问话的女施主,是个穿白色蕾丝洋装的大姐姐,瓜子脸脸型,细长的眼睛白皙的皮肤……让他想起自己家里的姐姐,小沙弥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女施主,今日值守观音殿的是我的师叔,他刚才去僧寮里接水了,你等会吧!一会儿他就能回来!”说完小沙弥还不忘合掌行礼一下。
“三宝,你在干嘛呢?”
“我……我,师叔,我在回复这位女施主的话呢!女施主说要找你,我说你不在,去僧寮接水了。”三宝一看见师叔立马跑到师叔身边,抱了一下师叔,表示着我很想你哦师叔,今晚可不可以给我讲故事呢?
“还请问女施主寻我何事?”僧人伸手摸了摸小三宝的头,又对他说:“不可以偷懒,做事要有始有终,继续去干活吧。”
台阶上的少女微红着脸颊,偷眼打量台阶下的僧人,不过也是个十七八的少年。小麦肤色的少年,浓烈的眉眼,悬胆鼻,如雕刻出来的花瓣唇,眼中的柔情仿佛要溢出眼眶,像极了那位“不负如来不负卿”的红衣少年,拉萨街头最美的情郎。
深秋的风凉丝丝的吹在脸上,也没能让台阶上的少女冷静下来,原本清脆的声音变得有些含糊:“我……师父……是这样的!我自幼身体不好,今日随母亲来进平安香,想着师父要一个观音菩萨跟前的供果吃,母亲说吃菩萨跟前的供果可以消除业力……所以,师父我可以得到一个供果吗?”
“啊,是这样啊!”台阶下的僧人恭敬合掌行礼道:“女施主,昨天有位善居士和我寺约了三天的法会,今天的各殿的供果都是那位善居士发心供养的,属于僧团共有之物,我不能自作主张。如果女施主不介意,我可以带你去课堂,课堂弥勒菩萨跟前的苹果可以给你,课堂的水果是之前负责的师兄外出购买的。你看如何?”
台阶上的少女红着脸猛点头,跟着台阶下的僧人的步伐去了课堂,拿到供果的少女小声问:“还请问师父法名?”
“出家人不执着于相,更不执着于名。只希望这个供果能帮到施主。”
僧人虔诚的合掌行礼,转身便离去了,和他一道消失的还有少女的那颗“怦然心动”的心。
从那以后,少女一有机会就撺掇母亲去永安寺烧香,只为了能再见他一面。可惜事与愿违,从那天后少女再也没见到给予他供果的僧人,直到腊月二十四小年那天。
南方的小年在腊月二十四,和北方不同,那天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少女好不容易说通了母亲带她去永安寺进平安香。银装素裹的寺院,到处一片洁白,香烟缭绕诵经声不断,看来今天也有法会。烧香祈福后,天空中的雪花骤然剧增,困住了善士下山的去路,大家只好去往课堂歇息。课堂内地龙烧的刚好,炉内火炭烧的正旺,几个善士围着炕几坐着闲聊天,无非是雪下的太大了,什么时候能停
少女随母亲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徐徐地喝着刚才僧人送来的热茶,心神不宁的望向窗外,他此刻在干吗呢?少女想着,越发出神。
“觉一,你可算回来了,快来帮帮我。”
“好。”
少女的心弦似乎被什么若有若无的东西轻轻拨弄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转身望了过去,果真是他!是她寻寻觅觅都不得所终的身影,是初见就忘不了的人,原来他叫 觉一。
少女突然觉得口干的厉害,明明是自己辗转反侧心心念念的人,可真的见了面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的坐在那喝茶,偶尔偷偷地看上几眼,就又立马埋下头,脸烧的厉害。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错的,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这朵不谙世事的桃花悄然绽放在庄严神圣的圣地。
“这雪好像快停了呢!”
“是呀!哎呦,总算停了。”
“真是太好了!”
课堂内突然呱噪了起来,一下子男女老少的声音七嘴八舌的同时响起,直吵得人想赶紧逃离这里。
“欣儿,咱们也准备走吧。”少女母亲慈爱的看着女儿,在她慈爱的目光里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女儿眼睛里的不舍。
少女起身随母亲走出了课堂,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刚才下的雪是天空流下的纯白眼泪吗?你也有说不出的心事吗?
“等一下,请等一下施主。”充满磁性温柔的男子声音在少女的背后响起。
少女应声看去,是他,觉一。
灰色的棉质僧袍,袖口有些轻微磨损,脸颊被寒风吹的有些泛红,但这些都不影响他对她的吸引。有些人一出场,就足以让另一个人输的一败涂地,哪怕对方什么都没有做。
觉一法师的唇边浅浅的勾勒出一个微笑,对少女说:“原来是施主你呀。不知道施主的身体好些没有?”说着又把一块白瓷怀表递了过去:“这个是施主的吧,我刚收拾圆角桌发现的,我记得圆角桌那只有一对母女坐过,就赶紧追上来了。”
少女有些惊讶,他居然留意过她,那他是否和我一样呢?微微迟疑后少女伸手接过白瓷怀表,吞吞吐吐的说:“是我的谢谢你。”
“不客气。”
少女在觉一浓烈的眉眼中读不到开心,也读不到失落,就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一样。望着觉一离去的背影,少女苦笑了一下,那又能怎么办呢?他和自己永远不可能的,从古至今这样的案例比比皆是,高阳和辩机就是很好的例子。当然,他不是辩机她也不是嚣张跋扈的高阳公主。就这么默默地似有似无的联系着就好。
这一切都被永安寺钟楼上的狐狸兄弟尽收眼底,免费的观看了一场爱别离。同时,人在起心动念的时候神魔皆知。总会有魔趁虚而入,搅乱这一切。
回家后的少女突然就发起了高烧,连日本医生都无能为力,这病来的蹊跷,也来的凶猛。无可奈何之下,少女的母亲给远在外地的儿子去了信,让他赶紧回来,他妹妹怕是撑不住了。谁知道,就在去信的第四天,少女的病情居然好转了,当天夜里就退烧了,逐渐逐渐的恢复了。
从那以后,少女心里笃定是自己对觉一动情导致的天怒人怨,便想着以后都不去永安寺,不去,不见,不想念。可是感情这东西太可怕了,少女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他就辗转反侧的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梦境里觉一让人捉摸不透,忽近忽远,极具魅惑的声音突然从她背后出现,耳语着,又突然间离她很远,就仿佛是“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的红衣少年,缄默不语的深情注视着
九龙大仙突然打断花与梵的叙述,不耐烦的说:“我对这些没兴趣。你直接说,你弟弟为什么插手管这档子事。”
本来沉寂在回忆当中的花与梵被九龙大仙没好气的惊了一下,恍了下神,努力的平复自己被吓的有些活跃的小心脏,强装镇定的说:“前几个月永安寺来了个骗人的假和尚,到处给人算命,杨昆山他母亲也被他给骗了不少钱去,我弟弟瞧着杨昆山他们一家的确是有仙缘在,想帮忙,于是和那个假和尚串通了一下,以仙家的名义去杨家,本来是想着帮杨欣儿去了梦里的魔就离开,谁知道杨欣儿用情太深,沉溺其中不愿出离。这才有了一开始杨昆山的叙述。”
这世间对仓央嘉措最大的误解可能就是他是个情僧,他一生在写情诗,其实这是最大的错误!仓央嘉措写的不是情诗,他也没有情人,那些诗歌都是他对佛学的感悟。是对释迦佛所说的经文所产生的感悟,只是他的情感比其他僧人更细腻一些,所以被人误解成多情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