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贵客到访
乔冶未曾想到，这于三三竟一竿子将自己打入了敌方的阵营，又好气又好笑，半晌才幽幽接道：“我倒真是希望自己是穆小姐派来的，也好过被你这个猪队友质问。”
于三三闻言，又一下子跳了回来，将脸贴到两根铁栏之间，目光闪亮的惊喜道：“夫子可是来帮我的？”
乔冶看着于三三那张脏乎乎的小脸，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忍不住在于三三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你啊，为何总是这般没心没肺”
于三三不由地愣了一下，这夫子刚才还冷鼻子冷脸，此刻却又有了玩笑的兴致，眼前这令人顶礼膜拜之人，还真是阴晴不定，令人摸不着头脑。
“夫子，你相信我是无辜的么？”于三三脸挤到栏杆中间，可怜巴巴的嘟着小嘴，怯怯的望着乔冶。
乔冶双目澄澈的望着于三三，刹那间好像有一尾斑斓的小鱼从清浅的眼窝中流过，醇朗的声音瞬间让阴暗的牢房明亮了起来。
“只要你说无辜，我便相信你！”
向来坚强的于三三差点泪崩。好在猛地将眼睛眨了又眨，才堪堪躲过这一劫。
乔冶又是淡淡一笑，将于三三头上的干草轻轻摘下，难得和风细雨一回的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
这句“有我在”仿佛有一种魔力一般，瞬间让于三三心中无比地踏实，乖乖巧巧的点了点头，还不忘柔柔弱弱的说一句：“夫子，当您的学生真好。”
乔冶方才还温润如玉的目光在听到这句话时却骤然冷却下来，连个别也未道，便拂袖离开了。
于三三看着乔冶离去的背影，莫名其妙道：“果然是只喜怒无常的孔雀！”
公孙鹤虽然不能像乔冶那般神通，可以直接进到大理寺的牢房中，但也充分发挥了公孙家向来高调的行事作风。在陵水大街上敲锣打鼓的张贴寻人启事，寻找当日冲撞马车的目击证人，但凡能提供有价值线索的，赏银三十两。
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第二天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便跪在了大理寺门口为于三三作证，当然这些勇夫们多多少少也是受了些公孙鹤的方向性的诱导。
这大梁的大理寺卿刘长禄并不是一个糊涂官，对于一个从基层干起来有真才实干的办案官员来说，对于这种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小案子，几下子便将案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十分透彻。
这官家小姐穆欣虹蛮横抢道，又指使家丁欲殴打于三三，只不过技不如人反被殴，心中气愤便来告状。这被关押的女犯只不过是个防范过度的受害者。
按常理，这点小事儿两人私下协调解决，并不必闹上公堂，但这爱女心切的穆尚书偏偏觍着老脸来打了招呼，这大理寺卿也不好不给面子，便暂时将于三三扣在大牢里吃点苦头，好歹也算对穆尚书有个交代。
谁知这穆尚书刚走，这大理寺便来了贵客。
“下官不知世子前来巡查，未能出门相迎，还请世子包涵。”大理寺卿刘长禄恭顺道。
乔冶面色淡淡地将方才亮出的御史台的令牌慢悠悠地揣入了怀中，语调平平道：“刘大人事务繁多、负任蒙劳，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刘长禄殷勤引路道：“世子请上座！”
乔冶落座后，慢悠悠道：“此次在下是受了皇上的旨意，依例到各司巡查一番，刘大人不必多虑。”
“是，但凭世子吩咐。”
“刘大人言重了，在下来办的都是公事，刘大人依规配合便可，并无吩咐一说。”乔冶对着刘长禄笑了笑，再温和不过。
“是，下官明白。”
刘大人点应道，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太踏实的感觉。这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监察到谁谁紧张。
这世上有几个能像包青天、海青天那样的铁板，为官即使再谨慎小心，也难保会事事周全。说白了，如果御史台就是铁了心想查你，总能揪出些可大可小的错处来。
这安平侯军功赫赫，当年还为皇上挡过一箭，又狠心将亲儿子送到北宁当了五年质子，这种功绩放眼整个朝野，无人可比，但偏偏安平侯为人又十分低调，从不居功自傲，深得皇上信重。这世子才回来几日，便被放在了皇上最信任的御史台。
而这世子回来监察的第一个对象，竟然就是他刘长禄。这安平侯世子究竟意欲何为，刘长禄还真有些揣摩不透，遂决定见机行事，打算在斡旋之中探来意。
乔冶见刘长禄站在一旁若有所思，轻轻一咳道，“请刘大人差人将近几个月的案宗拿过来，交由在下查看一下。”
“是，下官遵命。”
刘长禄立即让人把案卷都搬了过来。
乔冶端坐案前，开始翻阅案卷，哪知刚刚翻阅了几页，便开始皱眉。
“壬寅年二月十八，塘山酒肆中一女子因拒绝调戏被四名男子围殴”
刘长禄头上冷汗岑岑，“世子，这案卷可是有何不妥？”
乔冶轻叹道：“并无不妥，只是感叹世风日下，天子脚下竟有这般暴徒当街欺辱弱女子，若是这女子有些功夫傍身，也不至于如此凄惨。”
刘长禄悬着的心暂时又落了下去，附和道：“世子说的是，世子说的是！”
乔冶又继续气定神闲的看着卷宗，翻了几页，又是轻烟一叹。
“壬寅年三月十四，淮安镇陆家村一挑肥农民被突然冲出的牛车撞伤后被殴打犯案动机竟是因为牛车撞到了农民，农家肥溅到了驾车人的裤腿上？”
“是，是这样的世子觉得这个案子有纰漏？”刘长禄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有些纰漏，最后只打了那驾车人十五大板似乎有些轻了！这样明明是自己过错却要迁怒于他人的恶徒就应该严惩。”乔冶轻飘飘的评议道。
刘长禄连连称是。
乔冶又继续点评了几个小案子，不是跟车有关，就是跟马有关，再不就是跟仗势欺人有关系。
刘长禄隐隐感觉到了乔冶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