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黄大姐
沈戴宇和二嫂苏晓云面试了一下午，一共有五六个保姆苏晓云都不满意，只有最后一个保姆还没有面试，最后一个保姆模样倒也规整，但是看着太过瘦弱。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苏晓云已经拿起包准备回家了，迟到的保姆终于急匆匆按响了门铃。
沈戴宇拿起桌子上的简历，看着黄乐妍疲惫的脸温和说道：“您叫黄乐妍，这名字挺好听的，放到现在也不过时。”
黄乐妍对沈戴宇笑的腼腆，粗粝的双手互相摩擦，看起来一副老实到不好意思的模样。她微微抬头看着沈戴宇人到中年依旧英俊的脸，他大大方方坐在沙发上对她笑的模样，嘴里说出她的名字的神情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年前，坐在夜总会灯红酒绿的包厢里的风流男人勾着唇笑：“你叫黄乐妍啊，名字还挺好听的。”黄乐妍的手指扣着手心，额头上微微渗出细密的汗珠。
沈戴宇看到她粗糙的双手相互揉搓，温和道：“黄大姐不用紧张。面试很简单，您努力做好就行。”
黄乐妍微微一僵，又扯起了嘴角，笑得憨厚老实。
苏晓云手里正拿着黄乐妍的简历，听到沈戴宇的称呼哭笑不得：“人家比你还小两岁呢，你叫人家大姐干什么？”
“没事。大家都是这么叫的。”黄乐妍双手摆了摆，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看着沈戴宇虽然中年但是仍旧英俊的脸心下微微冷静下来，是啊，她已经蹉跎这么多年了，皮肤早就不在白皙，皱纹也长了满脸，沈戴宇怎么可能还能认得出来。
苏晓云对黄乐妍的状况很是满意。“不用紧张的黄大姐，您是专业的保姆，能力一定很强。但是我们还是要麻烦您炒个菜试试，家里几个小孩嘴有些挑剔，家里老人的忌口都在这上面。”苏晓云把一张便利贴递给黄乐妍。“菜在厨房冰箱里，您看着做几个菜。”
黄乐妍看着便利贴上的注意事项，笑着点头，脸色和善，人看着老实和蔼。“那行。我这就露露手，做几个拿手的。”笑着走进厨房，熟练的洗菜，择菜。
苏晓云看着沈戴宇笑着问：“这个怎么样？对花花草草还挺了解的，正好能帮老太太照料照料那些盆栽。”
沈戴宇点头：“那就这个吧，看着还挺和善的。”低头看了看手表，他闺女该回来了。“孩子们该回来了。”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沈单单走了进来看见两人问声好。
沈戴宇往沈单单身后瞧：“就你自己？你三哥呢？”沈卫每天都去半塔，听老太太说沈意最近没准点回过家。
苏晓云看着沈单单的模样，没忍住伸出双手揉了揉沈单单肉嘟嘟的脸蛋。“单单自己回来的？怎么这么招人呢小单单。”苏晓云尤其喜欢沈单单面团子般的小脸蛋，每回看见沈单单都恨不得撸两把。
“没款见山锅。”沈单单在二伯母的魔爪下艰难开口。
“这小子最近挺忙啊，以前每天都在老宅窝着打游戏。”沈戴宇每回看见沈意都有些亲切，尤其每天游手好闲被老爷子骂的时候都让沈戴宇想起来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沈单单干干一笑，坐到沙发上拿着二伯母塞到手里的果汁小口小口的喝着。
“正好，黄大姐的饭菜做好了，单单也能尝尝合不合胃口。”苏晓云看着沈单单乖巧的样子心下甚是喜爱，手轻抚沈单单的长发。“单单的头发都长到肩膀这儿了，过两天二伯母带你去剪了吧。”苏晓云搓着沈单单微微发叉的发梢，皱起了细长的眉毛，心想这孩子头发一留长就发叉。
沈单单点点头，她也有半年没剪头发了，她的头发微微有些铜红色，发质又细又软长得也慢稍微长长一些就发叉。沈单单摸着自己毛躁的发尾努了努嘴犯愁，本来头发长得就比别人慢，好不容易留到肩膀又得减掉了。
厨房里阿姨端着菜出来放到餐桌上，沈单单看着她身后竟然没有奶奶跟着。“爷爷奶奶呢？”沈单单突然发现阿姨做饭奶奶竟然没有在一旁盯着。
沈戴宇手里端着两个菜出来，听到沈单单的问题，笑着回她：“你爷爷奶奶跟着选了一下午了，你爷爷烦得不行，老两口出去散步去了。”放下手里的菜，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醇黑机械表：“应该快回来了。”
黄乐妍规规矩矩站在餐桌一侧眼神忍不住看向沈戴宇手腕上的钻表，lcd第二季风系列醇黑机械表低调奢华，黄乐妍并不认识什么牌子，但是她知道那表周边的一圈细钻一定是真的，这只表也一定价值不菲，轻轻咬了咬唇，控制自己别动心思。
苏晓云拉着沈单单坐到餐桌上，拿起筷子尝了尝一盘小油菜炒虾皮对着黄乐妍竖了竖拇指，柔声说道：“阿姨饭菜做的真好啊，挺和我胃口的。三弟觉得怎么样？”
沈单单对站在一旁的阿姨甜甜一笑，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微微皱起眉头：“阿姨…您……不是清洁工吗？”
听到沈单单的话，黄乐妍面色一僵，转头看着沈戴宇和苏晓云疑惑的眼神笑着解释：“哦。我就住一中附近，前两天我门小区组织了一个清洁工的志愿者活动，我就在一中那边做了两天保洁。”
苏晓云微微一笑：“您孩子在一中或中小那边上学吧，听说有学校是让家长体验学校的清洁工作的，还给孩子加学分呢。”
沈戴宇扭头看向沈单单疑惑道：“这玩意初中、高中还有吗？我家单单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倒是去去过，帮小孩子们排队，让家长领回家。”当时他每天被一群妈妈围在中间问东为西的，一个花花公子愣是被一群妈妈正的不好意思了。想想当时还一起分享育儿经，场面搞笑的很。
沈单单摇头，没听说啊，学校也没这要求啊。
黄乐妍消瘦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我小孩没在那上学。我就是正好前两天没活，就去干了两天，也不是太辛苦。”
一双筷子塞到单单的手里，沈戴宇拍了拍单单的头温声开口：“单单，尝尝这位阿姨的手艺，这还有你最爱的丝瓜炒鸡蛋，味道正好，你肯定喜欢，快尝尝。”
单单在三个人殷切的注视下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色泽清丽的丝瓜炒鸡蛋放进嘴里，细细咀嚼，鸡蛋抄的嫩滑可口，口感清淡、味道鲜美。单单眯着眼睛猛点头，真的很好吃。
黄乐妍看着沈单单吃菜的模样心里百转千回，这还是沈单单第一次吃自己做的饭。“你们喜欢就好。我锅里还炖了汤，应该差不多了，我去拿出来。”
苏晓云和沈戴宇对视，“这阿姨挺会做事的。单单嘴最挑了，她都说好吃，两位老人肯定也没意见。工资再多给一点，就签合同吧。”
沈戴宇点头，沈单单最爱在老宅蹭饭，口味自小就和两位老人相近，还比两位老人挑嘴，那肯定没什么问题了。
苏晓云把合同放到茶几上，笔递给黄乐妍，“黄大姐，我们对您很满意。您看看这合同没问题就签了，明天就开始正式工作吧。”
黄乐妍拿着笔的手轻轻颤抖，微微侧目就能看见餐厅里坐在餐桌边沈单单皮肤白皙笑容甜美，她拿起筷子偷偷夹了一点鸡蛋塞进嘴里，旁边沈戴宇笑着给她盛了一碗汤，轻声哄她等爷爷奶奶回来了再吃饭，先喝完汤垫垫肚子。黄乐妍有些恍惚，沈单单被沈戴宇教的很好，沈戴宇这么多年气质也早就截然不同，他出乎她的意料成为了一个好父亲。
听到苏晓云轻声喊了一声黄大姐，黄乐妍收回视线，稳住手笑着签下自己的名字，心下对自己说：沈单单锦衣玉食，被家人宠爱，自小没受过苦，但是成幸小小年纪受尽病痛折磨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不该是这样的，她的成幸应该活在阳光下成龙成凤。
客厅的木门被打开了，老爷子背着手走了进来，老太太跟在身后进来。苏晓云站起身介绍黄乐妍，言语之间对黄乐妍的能力很是肯定，苏晓云很少对人有夸赞之词，老两口多看了两眼眼前这位消瘦的中年女人直觉得人格外憔悴，面色看上去倒还和善。黄乐妍向两位老人自我介绍，只是老爷子炯炯有神的双眼，感到一些威压，心里不自觉有些胆怯，眼神不自觉闪躲。
老爷子没说话，径直走到餐厅坐下，沈单单极有眼力见的给老爷子夹菜，一脸惊喜的推荐她最爱吃的丝瓜炒蛋。
黄乐妍脸上尴尬，心微微发紧，看出她的紧张，好脾气的老太太宽慰她两句：“别理他，跟我置气呢。”
苏晓云柔柔笑着，温声说道：“黄大姐，您明天早上过来就行，以后还得请您多多照顾老两口。”
“唉，好。这是当然，这都是我该做的。”黄乐妍脸上出现中年女人厚实热切的笑容。
黄乐妍走后，老太太和苏晓云落座于餐桌旁，众人这才开始用饭。
餐桌上五菜一汤，丝瓜炒鸡蛋，虾皮炒油菜，土豆丝，红烧肉，煎焗排骨，一盅老母鸡汤，色泽鲜亮，饭菜的香味扑鼻勾人。两位老人拿起木筷尝了一口，边吃边点头，看样子就对饭菜很是满意。
老太太指着盘里的土豆丝扬眉说道：“别看着土豆丝最家常不过的菜，它最考验厨艺了。这个小黄做的挺好。”
沈戴宇手里捧着碗，夹起一块软烂的排骨，对老太太皱着眉头叮嘱：“您啊，以后再种什么花花草草的就喊黄大姐帮忙，黄大姐养花肯定比您在行，您就放心交给她吧。您这回幸好没摔着，否则又得进医院躺俩星期、一个月的。”
老太太脸上神色微微不耐：“被这个老头子嘟囔一天了，你再说给我滚出去。”说着嗔了一眼沈戴宇。
老爷子低哼了一声，对老太太的话不置可否，手上却夹了一筷子虾皮油菜放到老太太面前的瓷碗里嘴里哼唧：“我看你就得多补点钙。”。
沈单单嘴里衔着一块排骨看着奶奶被爷爷和她老爸怼的气闷的模样笑出了声：“奶奶，我爸和爷爷说的没错，您真的应该多注意。”
一边的苏晓云看着老两口别扭的模样，笑呵呵得说：“咱家宝贝单单都发话了，您老人家可不能不听话啊。”。
还是没逃脱被一群小辈数落的场面，老太太皱着眉头瞪了一圈人，最后还是露出妥协的神色，脸上的皱纹都跟着耷拉着，捧着碗的手扣瓷碗底座，小声说道：“我看你们就是小题大做。”看到沈戴宇又要张嘴说话，“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不是也同意请保姆了吗，就别担心了。放心吧。赶快吃饭。”
众人相视一笑，小老太太心里叛逆着呢。 几个长辈又开始聊几个小的最近的学习、身体状况怎么样，有没有做什么坏事。
唯一在在场的沈单单卖萌耍宝，笑得甜甜的哄长辈，帮哥哥们兜下不少事。
之后的几个星期里，大伯、大伯母，二伯几位偶尔来老宅看一眼，动静闹得大了一些，一些亲戚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过联系的朋友接踵而至，老人家身体没出事，倒被过于频繁的探望搞烦了心，老爷子也不耐烦了，下了命令，就连亲儿子不到过节都不准回来，每天紧闭大门谢绝见客。
沈戴宇不知道为什么被派去了帝都，这次据说要去好久，归期尚且不定。沈戴宇经常出差，沈单单倒也习惯了，现在又开始了每天往返在老宅和学校之间的生活。
如今沈单单上学中午直接回老宅吃饭，原因有二，一是快中考了，老爷子怕她营养跟不上，回家来吃的好些；二是她对黄阿姨的饭菜十分着迷，她却觉得黄阿姨做的饭没有一道不合她的口味。现在家里的菜单基本都是沈单单来决定，想吃什么点什么，毕竟快要中考了她最大，家里人都依着她的口味吃。
某天周末沈单单被老爷子抓到书房写模拟卷，刚写完一套语文的沈单单，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开始在书房里闲溜达，老爷子嫌弃她没耐性，她理直气壮道：“要劳逸结合。”，老爷子拿着毛笔笑着摇头。
“爷爷，我先不学了好不？”沈单单笑盈盈的走到到书桌旁，脑袋卡在桌面上仰着脖子卖萌。
“又要干什么？”老爷子一眼没看她，继续练字，写到后面，摆手把她的脑袋抚开，拽了拽宣纸，继续写字。问完没听见沈单单回答，老爷子抬头看向她。
沈单单上齿咬着下唇思考该怎么说，被老爷子看了一眼，直接说出口：“我想做个手工。是给朋友的礼物来着。”
老爷子一听皱起眉头，只觉得沈单单浪费时间，无心学习：“这都啥时候了，还要浪费时间做礼物，你不考试了？”
“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了，过了这个月五号就是他母亲的忌日了我想做一个有他母亲照片的万花筒，送给他。”沈单单说话的时候眼神纯净的关切，言语间透露着少年人的悲悯之心。
除了陈顼那个丫头也没别的朋友，最近又交到一个朋友也不容易，况且小丫头待人真诚，共情能力极强，再说这丫头也从小没妈在身边，怕是会感同身受…老爷子终究不忍心拒绝她：“你拿过来，爷爷帮你一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