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推导李家狗血关系
北疆的信是肖広尧写的，但其中夹杂着的两张字条却分别出自白芷和了然大师之手。
从白芷的字条上可以看出，元牧新广王傲日格勒已经手揽大权且不受控，更是与卫拉特、擦合台、达达尔等草原三大部落联盟，打算趁着今年秋收反攻大乾。
这次他们是要倾囊而出，集结大军约有五六十万之众，还和龟缩藏身努尔干都司黑山老林里的挹娄残部达成了协议。
届时挹娄残部趁机挑拨挹娄百姓作乱，牵制住驻守在那里的十多万大乾东北疆军，配合草原诸部打进长城直取“大都”。
拿下顺天府后，傲日格勒等草原诸部也会支援挹娄复国，消灭挹娄内十万大乾北疆军。并合力一路向南，推翻大乾，再复元牧朝！
林青鸾将那字条拍在了桌案上，眼里闪过一抹嘲讽：“想的倒是挺美，还以为那傲日格勒当真与他爹一般，是个看得清局势识时务的，没想到他却是个没脑子还贪婪的！
他以为我大乾没有了开平王，雁北上次未一鼓作气灭了元牧就是怕了他吗？
也不想想，那元牧才多大点地儿，上次是因为挹娄这顿大餐在前，没顾得上罢了！”
听出林青鸾语气中的愤怒，茯苓赶忙添了杯热茶递给林青鸾：
“小姐莫气，小姐不也说陛下本就有北伐草原诸部之意嘛。
这草原诸部自己前来送死，整合起来，倒是省的咱们大乾将士们漫山遍野的去寻他们踪迹了。
再者，我们既然已经先手得到了他们的消息，自然可以提前准备好，到时候关门打狗，让他们有来无回！”
林青鸾微微蹙眉：“倘若早知大乾和草原诸部有此一战，就不送鹯哥儿他们去顺天了，这下子可麻烦了，依着鹯哥儿的性子，怕是会胡闹……”
林鹯霄什么性情，林青鸾最是清楚不过了。自从南疆一行回来后，竟然主动锻炼起身体来，还偷偷让刘夫人允了他习武……
就他那娘胎里带着的体弱，若不是曲颖桓多年药浴支撑着，他都长不大。即使侥幸长大了，也会像林雍骐一般是个病秧子。如何习武？
现下虽然他看着康健，无病无恙的，可是曲颖桓早有交代，莫让他太过累着，否则有碍寿数。习武又岂有不累之理？
心里担忧着林鹯霄，林青鸾顾不上去看其它，先将林鹏霄的家书打开。
林鹏霄在知道林青鸾有意将妻儿送去北疆后，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妻儿抵达顺天府，好一家团圆。
林青鸾忙让茯苓准备笔墨，她欲回信，让林鹏霄派人通知三夫人和林鹯霄返京。大嫂卢箐若是想要留在北疆她可以不管，但是林鹯霄……
“小姐，您冷静一下，现下您有些关心则乱了。”茯苓见林青鸾如此不管不顾的，就想要让林鹯霄回来，赶忙出声相劝。
“北疆将有大战，我怎能将鹯哥儿置于那般险境？”林青鸾的确有些急躁了，但仍保有一丝理智：“即使他不回来，那也要让他和娘到鸡鸣寺中，由肖広尧和陈世源亲自守着，我才能安心！”
林青鸾也明白，人都送去了，哪有她想让回来，林鹯霄就会乖乖回来的道理？
若是林鹯霄坚持不回来，山高路远的，她也是鞭长莫及，总不能让人将他押送回京吧？
当初林鹯霄也是不愿离开的，是她执意要他离京，怕京中处处阴谋算计，她无法护他周全。
现下他离开了，可是她却因为还有大半年才即将爆发的草原大战而让他回来……林鹯霄是她林青鸾的亲弟弟，却不是她的提线木偶，他当真会任她送出去再招回来吗？
“小姐，您不用担心，且不论那战事还要等上大半年才爆发，顺天府终究是殿下的管辖，又有两位大师在，鹯霄少爷和三夫人不会有事的。”
暗翼看出林青鸾这是有些乱了心智，赶忙补充道：“就是，小姐我师父可是最好的秘卫，有他护着，鹯霄少爷不会有事儿的。”
林青鸾瞥了他一眼：“当初他不也没护住前朝顺帝皇后和额芩太子吗？”
“呃……那不是因为我师父被那劳什子额芩太子给派出去找人了嘛，若是我师父在……”暗翼极力想要辩解。
林青鸾却淡淡一句：“纵使陈世源是秘卫之中顶尖的高手，你不也说秘卫终是肉体凡胎，他挡得住火铳和大炮吗？”
见林青鸾拿自己的话来怼自己，暗翼张口却不知如何说了。
太伤人了，他分明是想安慰小姐的，结果小姐却……怎么尽揭人短儿呢？
看到暗翼幽怨的眼神，茯苓担心的神情，林青鸾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的确是我关心则乱了。且不论那大战要在大半年后，真打起来，雁北定然也会回去，有他在，如何能不保护好鹯哥儿？
我也是这几日休息不足，性子急了些。”
林青鸾自找台阶，又亲自为暗翼添了些茶水，并将桌上的点心向他推了推。
信中有幅画像，像上是个元牧贵族装扮的年轻女子，看上去也就十多岁的模样，看那发型却是妇人打扮。
五官上和那李家的二夫人华氏有着几分相似，不过却少了华氏脸上的细纹和严肃，看着倒有几分妖娆妩媚，似是以色侍人恃宠生娇的姬妾。
那气质林青鸾还挺熟，当初林雍骕的妾室米姨娘、颎郡王府的梁侧妃，都与这画上女子气质相似，却又都不如画上女子美貌之二三。
“没想到，华氏年轻时竟然如此美貌，就算比之林凤瑶，也不遑多让啊！”
茯苓看着画像上的年轻女子，脑中浮现出华氏如今的容貌，根本无法将她们想成同一人。
林青鸾幼时曾不少见这节国公府的二夫人华氏，她自然知道华氏是美的，但是却与这画上女子有所差异。且时常妆容浓艳，倒是显得很是凌厉严肃。
反差很大！
但再一想想，又不觉意外。
画像上的莲娜曾是前朝顺帝皇后亲弟鄂穆尔王的宠妾，据说鄂穆尔曾经为她神魂颠倒，恨不能日日捧在手心，千娇百宠，就连外出打仗也要带着她。
后来鄂穆尔王讨伐南地，因为不善水战，被梁友盛设计淹死了。消息传到大都时，鄂穆尔王府中后院女子皆决定让她殉葬，她却在鄂穆尔的遗体抵达大都时，从送葬队伍中莫名消失了。
据陈世源信上所书，当初大都中的传言有很多：
有说她逃跑的；也有说她被梁友盛俘虏了的；更有说她因为鄂穆尔战死病逝了。因为染的是疫症，所以尸体并没有带回来。
但鄂穆尔死没过多久，哈丹巴特尔府上却多出了一个神秘的姬妾，终日带着面纱，也不与人接触。亦是有人谣传，说那姬妾就是莲娜。
哈丹巴特尔对那姬妾也是宠爱有加，像当初的鄂穆尔王一样，他每次出征也是将这姬妾带在身边，只是她并不出大帐，就连哈丹巴特尔与人议事时，也是她随旁侍候。
直到哈丹巴特尔遇上了已故的忠武王刘和，那次哈丹巴特尔大败而归，身边却再不见那姬妾相伴。
若是按照时间推算，那时正是李景耀在刘和手下任参将。
林青鸾依稀记得，那华夫人就是李景耀在战场上救下的孤女，说是爹爹是某支义军大帅帐下文书，可是那支义军后来被元牧朝廷派兵剿灭。她满门被屠，她却是被元牧将领送去了哈丹巴特尔帐下做侍女。
李景耀娶华夫人时，还引起了他娘吴氏的反对，不过吴氏拧不过李景耀，仍是同意他娶了。只是吴氏这个婆母对华氏一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没个好脸色。
以至于当李载垕未能守住庆安府，吴氏带着大儿媳马氏和一众李景辉儿女逃出时，并未带上华氏。这才有了大腹便便的华氏和张姨娘被梁友盛部下擒获，多年后才带着李炆玺、李炆楠回归节国公府一事。
那华夫人究竟是何时成为侦鉴司指挥使的呢？她接近李景耀可是有目的的？
林青鸾根据现有的一切线索分析，或许当初华夫人并非一开始就成为侦鉴司指挥使的，而是在她重新回归节国公府之后。
那时元牧朝被灭，哈丹巴特尔在应天府接受武璋帝册封“齐王”，身为李景耀夫人的华氏自然要出面参加宴会。她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才和哈丹巴特尔相认，又取得了联系，成为了侦鉴司的指挥使。
若是这么说来，节国公府人吴氏当年之所以能同意李景耀娶了来历不明的华氏，除了因为李景耀执意要娶，还有可能是因为华氏有了身孕！
那个孩子现今看来，极有可能就是哈丹巴特尔的，而非李景耀的。华氏当初也该是不知情的，只是孩子生下来后却有异于大乾人的相貌，华夫人才会将他和后来张姨娘所生的李炆玺掉包。
李景辉的姨娘张氏当初被捉时到底有无身孕，现已无从调查。不过从蛊虫证实李炆玺和李景辉是亲父子来看，张姨娘应当是有孕的。
又因为华氏编了那么一个故事，说张姨娘对她有恩，力保张姨娘母子。
即使事后可能发现李炆楠长相异于大乾人，李家人也认为是梁友盛手下那蛮夷将领的种儿，加之只是个庶子，所以也就帮忙遮掩了。
林青鸾将自己脑中所想，皆按时间线书于纸上，理了几遍，才将李家这盆狗血给理顺。
看着纸上的这些，茯苓和暗翼都瞠目结舌，惊叹李家情况真是复杂。也佩服林青鸾，若不是她如此周密梳理，或许旁人都会被绕出了一脑袋浆糊。
“这么说，李炆楠就是华夫人和齐王哈丹巴特尔的私生子，怀王妃的弟弟？”
暗翼话刚一出口，茯苓就笑了：“若是怀王妃知道这件事，她那疯病估计这辈子都好不了了。
铁定要死咬着华氏和李炆楠不松口，让她们母子帮助怀王登上储位。
不然就与她们鱼死网破，到陛下面前揭发她们！”
林青鸾嗤笑道：“怎么可能，就算再有疯病作祟，怀王妃也不会做出那种傻事，毕竟那样做对她和怀王没有半点好处。
不过……或许你说的没错，怀王妃要是知道了这些，定然会拿此要挟华夫人，为怀王谋取好处。
这样说的话，也就说得通为何当初怀王只是收到了梁宇的信件，就敢答应和梁宇合谋逼宫谋反。
也能解释，为什么怀王会忽然有了那么一批身法极像秘卫的暗卫。
以及多年来，陛下总是疑心怀王妃是侦鉴司指挥使，而她却只是喊冤从不自证清白了。
她是在为华氏遮掩！
怀王妃本就是齐王哈丹巴特尔的女儿，她自然应该认识华氏的！
那么华氏就是当年元牧朝鄂穆尔宠妾莲娜的事情，虽然那时年纪小，但她一定也是知情的！”
茯苓马上明白了林青鸾的意思：“小姐是想让锦衣卫从怀王妃口中获取证据？
但她是亲王妃，现在又是怀王和晟王监国理政，陛下又不在宫中，怕就算是锦衣卫也不好请怀王妃去吧。
再者，她一定就会说出实情吗？
小姐也说了，这么多年怀王妃一直都在为华夫人遮掩，她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卖华夫人呢？
除非……”
除非她有非如此不可的理由，而且是对她和怀王来说很至关重要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