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追封开平王,恩泽许家人
事情就是如此,许瑾怡奉旨为许睿烹制烧鹅,她放着厨房里已经宰杀好的鹅肉不用,非使人去鹅馆索要药鹅。
守门的婆子不愿开门给鹅,纵使小丫鬟说是杨溯已经下令,一切食材均由许侧妃决断。那婆子仍是将院门钥匙紧紧捂住,不愿开院门给人取鹅。
最后,还是许瑾怡亲自跑了一趟,命人从那婆子手中抢下了钥匙,还将她拖下去打了十杖以示惩罚。
钥匙到了许瑾怡的手中,她看着满院几十只肥硕的大鹅,被照顾的极为精细,心中妒火难耐。
命人抓了十多只大鹅,全都给烹制成了烧鹅。
除了两只让杨溯派常桂亲自送去了许家京郊的庄子上,还让丫鬟送了五只去了自家府上给兄嫂弟妹添菜。
余下的,杨溯的晚膳也出现了这道烧鹅,还赏了些给王府的下人。
杨溯当晚用膳时见到这烧鹅,也听马赫禀报说许瑾怡在鹅馆的所作所为。他倒是不以为意,养了几十只,霍霍了十几只罢了,他也不是那种抠搜之人。
只是余下的鹅却是不能再让许瑾怡妄动了,吩咐派两个府中侍卫去看守了鹅馆,对那个守门的婆子也给了补偿。
杨溯觉得那鹅是以药材喂养,滋补效果极佳。而且他自己也吃了,味道极好,很像武璋后所制的那种味道。
还想着,是否送两只入宫给武璋帝尝尝。
但又思及现下时辰不早了,武璋帝许是已经用过晚膳歇下了,便打算明日再让许瑾怡做上两只,送去给武璋帝。
谁想,次日许恭盛便登门,说是许睿夫妻食了他们府中送去的烧鹅后,当夜双亡!
许恭盛断言许瑾怡定然不会给自家父母下毒,言外之意,便是怀疑杨溯让常桂送鹅的途中动了什么“手脚”。
昨儿肃王府中许多都吃了烧鹅,许瑾怡一口气做了十几只烧鹅,从中挑了两个卖相最好的用食盒装了送去的前院。
常桂喊冤,他说为了怕烧鹅凉了,他还是让府中侍卫驾马带他送去。
一路上快马加鞭,他怕菜洒了出来,还特意双手抱着食盒。中途未曾停下休息,直接送去的许家京郊庄子上。食盒上还贴着封呢!
唯有进庄子前被侍卫检查时,当着许府赵管家赵如海的面儿,那封才被揭开,食盒打开检查。
常桂立誓保证道,倘若真是烧鹅出了问题,绝对与他无关!
还请许恭盛让他与赵如海对质,以证清白。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可是许恭盛并不接受这个说辞,杨溯也有些气恼,询问许恭盛到底想要做什么,莫不是觉得他这个亲王是谁人都可欺的不成?
事情发展到最后,却变成了许恭盛和杨溯之间的恩怨,二人甚至一言不合就动起了手来。
得了消息的锦衣卫探子赶紧将此事报于武璋帝。
初闻许睿夫妻双亡的消息时,武璋帝就命人前去调查了。结果还没等到,却等来了杨溯和许恭盛在肃王府动手的消息,哪里能不气?
当事情的真相在乾清宫都被一一梳理清楚后,许瑾怡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竟是自己害死了双亲,几欲发狂。
许瑾萱适时的将林青鸾推了出来,说若非她要肃王找什么药鹅,哪里会发生如此惨事!
一定是林青鸾的计划,是林青鸾不满许瑾怡占了侧妃位,使得她只能居于庶妃,故而才设了此局,定然是她!
杨溯当场就提出质疑,言明使许瑾怡烹制烧鹅给许国公是武璋帝临时起意,林青鸾全不知情,此事又与她何干?
许瑾萱振振有词,说林青鸾无缘无故非要寻那药鹅作甚?应天府上下,谁人不知,最喜食鹅的便是许睿。肃王府养了鹅,即使没有武璋帝的旨意,许瑾怡日后也定然会宰杀烹制拿去孝敬许睿。
俨然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林青鸾的身上,以此来减轻许瑾怡的罪恶感。
当林青鸾阐明自己是为研究消渴之症的食疗方子,才寻药鹅后。
许瑾萱当即就提出了质疑:
“林青鸾,你府中并无人有此消渴之症,你说感兴趣想研制出此药膳,岂不是笑话?”
林青鸾斜了她一眼:“我府中还未有人染过瘟疫,那瘟疫的古方残卷,青鸾也修复出了不少,区区一个消渴之症的食疗方子,我乐意研究,干卿何事?”
“你……你害死了我爹娘,还如此嚣张!”许瑾萱怒伸一指,指向了林青鸾。
林青鸾蹙眉,面色不虞:“许二小姐慎言!擅自取用了鹅馆药鹅的是许侧妃,此事与青鸾全无关系!
明知是药鹅,用来烹制食物的时候,为何许侧妃不先寻郎中问过?但凡许侧妃事先寻个郎中,将许国公身体状况阐述于郎中,也断不会酿下此等大祸!
如今许二小姐竟还在陛下面前血口喷人,妄图将许国公和夫人的死归结于青鸾身上,是何险恶用心?”
许瑾萱说一句,林青鸾能还十句回她,怼的她无话可说。
不过看着许瑾怡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林青鸾倒是减轻了些对她取用药鹅的疑心。
或许她也是不知情的吧,不然怎会亲手谋害自己的双亲?
但这,真是误会吗?
林青鸾当然不能张口去询问武璋帝,为何突发奇想要出宫到京郊庄子上探望许国公夫妻。
探查陛下的行踪,还如此明目张胆,她不是自找死路吗?
但她不问,杨溯却是代她问出了口: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还望父皇可以示下。”
“何事?”
武璋帝看着许瑾萱这般蛮不讲理的样子,心中很是为许睿夫妻惋惜,怎就生出了这样的一个“搅家精”?
还好,当初她没答应做炜儿的侧妃,然这不是要搅合的他皇次孙家宅不宁嘛!
要不,还是给她一道恩旨,让她另觅良人好了。早点儿嫁出去,最好嫁的远远的,也省得总在他老人家面前闹腾。
难怪许睿夫妻放着府邸不住,非要到庄子上静养。这个“静养”的“静”字,就道出了真实缘由!
“不知昨日父皇为何去探望许国公和姜夫人?”
杨溯这问题一出口,武璋帝的眼神就犀利了起来。
“老四这是在打探朕的行踪吗?你好大的胆子!”
杨溯慌忙单膝跪地抱拳俯首:“儿臣不敢,只是儿臣听闻,许国公夫妻到庄子上静养,曾言明谢绝拜访,故而才有此一问。”
“哼!”武璋帝哼了一声,而后扫过许恭盛。
杨乾见许恭盛眼底也有一丝疑色,发现武璋帝看来时,他又赶忙低头,不与杨乾对视。
“二十多年前,也是在这个日子,咱和梁友盛在彭蠡泽决一死战。
生死存亡关头,老许率兵赶到,一箭射穿了梁友盛的脖子……他再晚一步,你小子就没爹了!”
武璋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了些许的怅然若失。
殿上的气氛一瞬间有些低沉萧然,许恭盛和许瑾怡许瑾萱兄妹三人也都一脸的哀伤,眼中泪光闪烁,却是不敢落下。
“传旨!”
寂静良久,武璋帝忽然扬声道:
“忠国公许睿,与朕相交于微时,朕起义兵睿首谒麾下,其动静语默,悉超群英!
从渡江,定金陵,平大都!枢运四征,幄麾百战,谋无所不成,攻无所不克,乃我大乾第一战神尔!
一生忠主无疵,战功彪著,令行禁止。不居功自傲,不贪图女色财宝,处理问题不偏不倚!盖我大乾品德第一人也!
今追封许睿为开平王,其妻姜氏为开平王妃,赐葬钟山之阴,御制神道碑文、绘制肖像,置于护国寺碑楼,配享太庙!
开平王之葬礼由礼部亲办,国礼而为,隆而重之!”
“谢陛下!”
许恭盛闻言,立刻伏地叩首,泪流满面!
许瑾怡和许瑾萱姊妹也紧随其后,对武璋帝重重叩首谢恩。
他们没想到,武璋帝居然会赐予父亲如此之高的赞美和待遇,或许就连许睿自己也未曾想到。
为了儿女,他曾对武璋帝怨怼过,甚至“背叛”过,“算计”过。
但是,他死后,武璋帝还是一如当年待刘和一般,给了他应得的功誉!
而且,武璋帝最终还是成全了他希望和姜夫人同葬的愿望。
只是有一点,不是葬进他家祖坟,而是就在杨乾皇陵隔壁。
虽说人死如灯灭,昨晚武璋帝和许睿也结了心结。今日武璋帝也给了许睿,他身为大乾开国第一功勋的死后荣光。
但武璋帝心里还是有些别的小心思——
不愿随葬皇陵?那就不进皇陵吧,就让你呆在皇陵旁边儿,活着你要守着朕,死后也要守着朕,哪儿也别想跑!
“另外……”
就在许家人谢过恩后,良久未听闻武璋帝叫起,便继续跪在地上。忽然听到武璋帝又开了御口:
“另外,免了许恭茗东去之令,责令其为开平王守陵三年;肃王侧妃许瑾怡禁足令止,准许瑾萱守孝期满后议嫁。
不过,许恭盛你听着,许瑾萱只准嫁予直隶以外,明白吗?”
武璋帝这一补充一说完,许瑾萱的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只准她嫁直隶外,陛下这是要她远嫁!为何?
刚想发问,却是被身边的许瑾怡扯住了衣袖,按着她再次叩头谢恩。
一家欢喜一家愁,林青鸾目有忧色的瞥向了杨溯,看到他也是蹙紧了眉头——
没想到,武璋帝居然因为许睿夫妻的双亡,竟然……竟然做出了如此的决定!
武璋帝自然也未落下他们俩:
“雁北,你苦苦求朕将鸾丫头赐婚给你,怎得数月过去了,还不见你府上办喜事?
能拿珍贵药材喂鹅,你不会拿不出办婚宴的银子吧?”
武璋帝知道自己搜刮了杨溯和林青鸾不少,但是娶个庶妃的婚宴而已,他认为杨溯倒是不至于办不起。
这两个孩子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他也清楚着呢!
杨溯愣了一下,而后拱手:“毕竟嫁衣什么的置办还需要些日子,所以便耽搁了。
不过,忠国公……不是,是开平王大丧,许叔叔毕竟也曾对雁北有教导栽培之恩,儿欲将婚期再推迟一年,以表对开平王及王妃的尊重。”
杨溯反应还是极快的,他若是说许睿是他老丈人,老丈人死了,他要为其守孝。那么便很有可能再给武璋帝筏子,让他趁机再施恩,恢复许瑾怡肃王妃的位份。
但是,他以自身曾在许睿军中演武学兵之名,强续半师之谊,推迟婚期,却是没什么问题。
尤其许睿还是开国第一功勋,以他丧期为由,将婚期推迟一年,也是挑不出毛病的。反倒展现了他尊师重道,有情义。
想必一年以后,储位归属或许会明朗些。到时候他再与鸾儿大婚也不迟!
“你想的倒是周到,但你问过鸾丫头的意思了吗?”
武璋帝瞥向林青鸾,后者唇间挂着淡笑:
“祖母年纪大了身子越发沉重,青鸾正好可以多在祖母身边侍奉一年,以尽孝道。”
滑不溜手,武璋帝没想同她计较,他心里还惦记着这鸾丫头手里的方子!
“对了,你那消渴症的食疗方子,回头儿送去太医院,让他们也参详参详。老二最近身子不太爽利,他们猜测有可能是消渴。”
得,武璋帝直接将消渴之症安在了怀王杨淮的身上,虽然没说一准儿,但是杨淮的确是个合适的“甩锅”对象。
谁让他爱吃呢,武璋帝所有儿孙里,就输他份量最重,人也最最“圆润”。
其他功勋、官员中也有备受消渴症苦恼的,比如说勇国公梁宇。
为什么武璋帝不拿他当“挡箭牌”呢?
自然是杨淮看上去像是会得消渴实际上没得,梁宇是真得了消渴之症。
那几十只药鹅,还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毕竟喂的都是珍贵草药,武璋帝哪舍得便宜了梁宇?
最近这老小子和他那宝贝孙女可没少惹武璋帝恼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