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晟王府夫妻叙话
杨澄正在府中陪着唐锦听戏，他真心不知这咿咿呀呀的戏曲有甚好听的，偏生唐锦近来迷上了这玩意儿，还非拉着他一起听。
杨澄花心，但他对自己的妻妾是真的好！利用归利用，但他总是让人心甘情愿被他利用，哄女人的手段那叫一个高杆。
前些日子宋若兰刚进府，他多宠了一阵子，唐锦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没少抱怨。
这不，他今日专程请了应天府最好的角儿入府，说是给自家长子杨焌庆七岁生辰，实际上却是特地来哄他的王妃唐锦的。
正听着戏无聊打着哈欠的杨澄，忽然见唐锦的丫鬟上前与她耳语了一番，紧接着就见唐锦勃然大怒起来。
“王妃，这是怎得了？谁惹你不快，告诉本王，本王给你出气！”
杨澄调笑着，却发现唐锦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善，这才正视起来：
“怎得了？作甚这么瞅着本王？”
唐锦瞥了一眼坐在身后的一众佳人，而后一言不发，甩袖离开了戏亭回了自己院子。
杨澄满脸狐疑，招手叫来自己的近侍，吩咐他去打探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近侍也是个消息灵通的，不一会儿便问出了缘由——
原来是勇国公府上梁培茹奶娘的儿子在赌坊输了银子，被追讨时扬言扬言对方胆敢剁他手指头，就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话赶话之下，竟说出梁培茹现今虽然只是侧妃，但当上皇长孙妃就是眼跟前儿的事。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谁想那么巧，就被唐锦的大丫鬟满月给听到了。
唐锦身边的丫鬟个顶个的都是武娘子，这个满月尤其好打听京中趣闻给唐锦解闷儿。
而满月又有个坏习惯，她喜欢刨根究底，所以就偷偷塞了些钱，让赌坊的人套那人的话。
结果就听说，皇长孙杨炯为了学晟王、肃王那般吃老丈人“福利”获取兵权，有意让现在的皇孙妃林青雀“病逝”，然后请立梁培茹为皇孙妃。
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连林青雀院子外被杨炯派带刀侍卫把守着，不允许延医问药都讲了，还猜测林青雀想必活不过今晚了……
尤其，那人还说：“皇家人不都如此嘛，肃王妃被贬只是个开头儿，等皇孙妃林青雀一死，随后那些没用的正妃都会一个接一个的，弃子哪来好下场？”
唐锦便是因着这话，心中不快。想到忠国公许睿以国公爵位代女赎罪，堂堂大乾第一功臣都落得此等下场，自家爹爹身为第二功臣，因为只有自己一女才幸免于难……
不，不对！节国公寿宴后，她爹也是遭到了行刺，虽然有惊无险，但也是一种信号！
现下她爹的兵权全都转交杨澄手中，除了她为杨澄生下了两子一女外，她与许瑾怡有何不同？不都是“无用棋子”了吗？
杨澄新娶了“文宗”宋老大人的孙女宋若兰，他会不会也打着主意贬她呢？
不对，她有生育，杨澄贬她不得，那他会不会和杨炯一样，让她“病逝”呢？
唐锦一瞬间脑补诸多，尤其是杨澄陪她听戏时多有心不在焉，频频打着哈欠，之前近两个月都宿在宋若兰房中，就连有次十五都未曾回她房中……
这就是征兆啊！
杨澄是不知道自己的王妃一瞬间会脑补这么多，但是他却知道不能轻视女子的任何反常行为。
追到唐锦的院子，刚要进去，却又听亲随说客卿有要事禀报。
杨澄看了一眼唐锦的院门，便又回头去了前院。
再回来时，杨澄的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神情。
院门杨澄进得来，可是这房门却是让他吃了闭门羹。
原来是唐锦听说杨澄到了院外，又折返了，气得摔了好些东西发脾气。
不过半个时辰杨澄再度折返回来，唐锦听了丫鬟的禀报，闹起了性子，亲自插上了房门，不愿再听他哄骗！
房门进不得，杨澄很是习以为常的跳了窗。反正唐锦再怎么生气，就算她将窗子销上，她的丫鬟也会自觉的给杨澄留一扇，以供他入内哄妻。
唐锦见到杨澄跳窗进房，坐在桌旁斜眼不搭理他，打定主意今日不管他再怎么花言巧语舌灿莲花，她都置若罔闻，绝不理会！
杨澄进入到房中后，看着脚下碎了一地的茶盏茶壶碎片，脸上略带不满，道：
“怎得锦儿只摔了茶壶茶盏？这博古架上的摆件也当摔一摔，不然本王如何去向老四讨要好处？
王妃如此勤俭持家、懂事知礼，倒让本王好生为难啊……”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重重叹息了一声，绕过地上的碎片，来到唐锦的身边，将她揽入怀中。
本已经打算不管他如何哄逗都不予理会的唐锦一秒破功：
“浑说什么呢？你当你是陛下，还是林四小姐，肃王就那般怨种，任你搜刮讨要？”
见她搭了话，杨澄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招了招手，自有丫鬟初月捧着新的茶盏送上香茗来。
唐锦本还欲挣扎，却是因杨澄接下来的话而忘记了。
“那是自然，这老四如此不讲究的，在焌儿诞辰时，特意命人传了消息入府，搅了王妃的好心情，咱们怎么也不能轻易便宜了他去。”
“此话怎讲？”
“王妃你想，先前我就告诉过你，这京中的赌坊、楚馆，背后都是有着朝廷官家背景做依仗，不然也不能在京城这地方顺利的经营。
只是这等生意父皇并不在意，父皇并不屑，故而才任由我等动动手脚，在背后当着靠山的角色。
我能插手其中的一些生意，老四和林四小姐这般善于钻营的家伙儿又岂会放过？
想必这京中大半的产业，都被这两人给暗中侵吞了吧。
不过，这些还都在父皇默许下，不然缘何父皇对于赌坊、楚馆的税收是最重的呢？
至于，那个梁培茹的奶兄，他之所以会在满月路过时，无意中说出那样的话，应该是老四命人这么做的。
倒是……没想到我们才回京多久，老四的手已经伸进了我这里了。
王妃，咱们府中的人可要好好查一查了。”
“你的意思是说，肃王已经在咱们王府安插了耳目？”
唐锦又不傻，杨澄的话已经说的如此明白，她又怎么会听不懂呢？
“不是说先联合起来，将那几个皇孙给……怎么肃王竟然出尔反尔，背后动手呢？”
杨澄被唐锦的话给逗乐了，“噗哧”笑出声。
“联合又如何，等到将炯儿他们哥几个压制下去后，自然便是轮到我们兄弟对上，谁能先一步将对方府上的事情事无巨细了若指掌，才更有机会钻空子，找出对方的弱点，进一步加以利用，不是吗？
但不得不承认，这点上面，老四的出手速度要比我快。我的人还没塞进他府中，他倒是先将人混到了咱们王府里了。
不过，就算他快了我一步也没甚用，这人情他倒是甭想躲的过。王妃啊，今日可是要有劳你走一趟，替本王将这份人情给拿下！”
“我？”唐锦想了想，忽然就悟了。“敌冗，你是说……”
杨澄颔首，笑道：
“没错，老四如此大费周章让人将消息递到你面前，已经很明显了。
皇长孙囚禁皇长孙妃意欲让她‘病逝’，这传言忽然之间就传进了咱们府中，且前几日炯儿娶侧妃的宴席上，皇长孙妃和卫勇侯府上都未露面，不是吗？
老四如此爱重林四小姐，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毕竟那皇长孙妃，可是卫勇侯府长房的大小姐，听说和林四小姐姊妹两个，自幼就关系甚好呢。
但是，前阵子我们几个刚受过父皇的叱责，被要求上缴了不少财物、兵权。老四最惨，或许因为林四小姐的缘故，连从挹娄缴获的不少战利品都‘自愿’捐缴国库了呢，哈哈哈……
想必他此刻是想动却又怕招了父皇的忌讳，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了咱们府上，搞了这么一出。”
唐锦经他这一番解释，瞬间明白了：
“也就是说，肃王怕自己插手，又让陛下以为是林四小姐的手段，怂恿他冒进。
所以，他想借咱们府上插手皇长孙府上的事情，从而助皇长孙妃脱困。
可是，咱们为何要出手？这样不就让你曝露在台面上，和皇长孙针锋相对了嘛！
你又不傻，干嘛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让陛下将视线转移到你的身上？”
杨澄从袖中掏出一封密函，递给了唐锦。
她疑惑的接下密函，打开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惊异的神色：“这……这是……”
杨澄笑笑：“这应该是老四派人暗中送到咱们府上幕僚手中的，应当是想当作给咱的报酬，也是给咱与炯儿对上的由头。
炯儿这家伙儿居然暗中买通西疆军中将领，想要调查我军中的事情，给我设套儿。若不好生给他些教训，怕是他不知道他三叔的厉害！
不过，我想，炯儿既然已经派人深入到我西疆，那老四的北疆和二哥的南疆也少不了这样的探子。
老四既然要摆脱嫌疑，让我当这出头鸟，那他这报酬未免太少了，但王妃的出场费可就不能这么便宜不是？”
唐锦挑眉：“此事还需要我去办？”
“那是自然，我总不能带兵急火火的就跑去侄儿府上后院吧，势必要有些由头不是？
王妃身为婶子，去看看侄媳妇，关心一二才是恰如其分的。
若是在侄儿府上发现了什么，王妃只管往大了闹僵起来。
若有人胆敢对王妃这个长辈不礼貌，那么本王这个叔叔才出师有名不是？”
说完，杨澄一脸坏笑勾起了唐锦的下颌，在她的粉颊上香了一口：
“有劳王妃辛苦走这一趟，今晚敌冗会好好慰劳锦儿的。”
虽然已经是多年的夫妻，孩子都生了三个，但是唐锦还是被杨澄哄得双颊绯红，春心萌动。
“丫鬟还在一旁呢，没个正形！”唐锦娇嗔道。
杨澄笑着松开了她：“与锦儿，敌冗何须正行？
收拾一下，王妃就快去吧，想必事态紧急，不然老四也不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让我能如此轻易的想到他的身上。
本王先带焌儿去二哥和老四府上讨要‘寿礼’，回头儿再去炯儿府上给王妃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说着，杨澄还对唐锦眨了眨眼睛，看着似是打情骂俏，实际上却是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了一切。
唐锦双颊绯红，赶忙撵他快去。
随后又让大丫鬟初月为她梳洗，换了身便于行动的衣裙。
她要去皇长孙府中找事儿，那么自然少不得要和那只会动手不会动脑的梁侧妃过过招。
不过，即使梁培茹不动手，她也会让她不得不动，毕竟只有皇长孙府“不敬长辈”，她夫君才有机会“英雄救美”不是？
晟王妃离开前，又将别在腰间的短刀解了下来。
看到初月不解的神情，她笑道：
“没得我这当婶子的去侄儿府中探病还带着兵器，若是有需要，从梁侧妃手中抢不更好？”
初月赶忙笑着颔首：“娘娘睿智！”
唐锦心中苦涩：睿智吗？不学会用脑，怕是她也会落得与许瑾怡一般！
也是她早早经由爹爹的提点，将一切都看开了，看透了，所以如今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若是她当初未看透，怕是晟王早就将她吃得死死的，爹娘也难得此番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