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丞相夫人李氏因恶疾缠身“病逝”。
因着临近“万岁节”，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武璋帝看着节国公李载垕和丞相林雍骕等递上的“请罪”折子，眉头皱起，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常林在旁侍候着，见到武璋帝面色不虞，便是大气也不敢出。
“林雍骕和李载垕、李景辉翁婿、父子三人同上折子请罪，却是打算秘不发丧，待到咱万岁节后再发丧。口径如此一致，实在是让咱放心不下啊！”
待到武璋帝话一出口，常林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为武璋帝送上了热茶，常林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谄媚，道：
“奴婢想，这应当是节国公的主意吧，毕竟他一向都是如此圆滑。”
武璋帝想了想，颔首：“的确，也就是这老东西，一肚子的心眼儿，总是揣度着咱的心思，时刻不忘逢迎圣意。
但这老家伙如此，倒是让咱又要领了他一份情。不过这情，咱却是不想领。”
常林的眼珠子转了转：“听说林丞相府中两名妾室都为主母殉葬，丞相府如今后院空虚，不若陛下自今年新进的秀女之中，择个品貌端庄的，赐婚于林丞相……
毕竟，原配新死就成婚不是甚妥，但有了陛下的圣旨赐婚，林丞相也能少些责难。如此一来……”
武璋帝听了常林的提议，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当朝丞相，府宅无人料理，他林雍骕又怎能一心处理政务？
想来也是，他这丞相府的后院倒是稀奇，从未听闻主母死了，所有妾室都跟着殉葬的。
必定是那李氏善妒，死前料理了这两个妾室，林雍骕是为了遮羞，这才拿殉葬当起了幌子。
也罢，咱就做回好事儿，替他林雍骕圆回谎！”
节国公李载垕总是算计着老想“献媚”他，让他不得不接了这“情儿”。
可是武璋帝也不甘愿总是如此，常林这一提议恰到好处。
既是能将林雍骕这个丞相和节国公府分隔开，也是暗示李载垕那老家伙儿“老实些”。
皇帝可以承了你的情，但是却由不得你来算计！
如果说，当初朝堂上林雍骕主动出列力挺李维虢，让武璋帝看出了他有意想做“诤臣”的想法，那么之后锦衣卫呈报上关于丞相府里的一些事情，让武璋帝更加坚信了这一点，也愿意给林雍骕这么个机会。
武璋帝着人给林雍骕传了信息，让他不用顾忌，直接给李氏发丧。
于是，在万岁节前一天，应天府所有人便都知道了丞相林雍骕成了鳏夫，不但媳妇儿死了，府里两个姨娘也都“大义”殉了主母。
得知这一消息的节国公府上，赶忙便撤去了不久前国公爷李载垕大喜的红绸，将府门前的红色灯笼也都罩上了白纱。
身为父亲和继母，节国公李载垕和新任国公夫人周氏不需要为小辈“守丧”，只是这红装却是穿不得了。
周夫人本就因为万岁节不能入宫赴宴而气愤不已，现下竟是红绿等鲜亮的衣裳都穿不得，气得关了自己的院子，一连三天都没让国公爷进门。
事情传到武璋帝耳中的时候，他难得笑得欢畅。
“真没想到，李载垕那老东西也会被小媳妇儿赶出了新房，啊？哈哈哈哈……”
林雍骕低调的为李夫人发了丧，并且打着为了不给“万岁节”招惹“晦气”的由头，在万岁节前一天夜间，便将李夫人的灵堂给撤了，并且将人送去了京郊林家坟地给埋了。
而后，便在府中燃了艾草消毒祛秽，整得丞相府上下，包括周边人家都被烧艾的气味给熏得脸色难看极了。
林青鸾听到茯苓报信儿后，撇了撇嘴角：
“看来祖母终究还是放不下二伯，给出了招儿。不然他哪里会想得这般细致，竟是连烧艾祛秽都没落下。”
茯苓颔首：“现下李大小姐和三小姐都哭作一团，大小姐正在旁安抚。”
林青鸾勾了勾唇角：“是了，没得亲娘亲姑母没了，她们俩个却在宫里欢天喜地的准备给陛下贺寿。
若是让旁人瞧见了，以为李家媚主没关系，没得捎带上我们林家，累及了大姐姐和我的名声。”
万岁节，九位在柔仪殿的嫡女自然也是要准备寿礼恭贺的。
李沁嘉和林凤瑶精心准备了一支舞蹈——仙姑送桃。
这支舞蹈二女用尽了心思，就连梁培茹拉着许瑾萱，削尖了脑袋想参加，李沁嘉都没同意。
这下好了，两个正在“丧期”的“仙姑”，是决计甭想再亲自为武璋帝“献桃”了。
“小姐，那这舞蹈已经报上去了，她们二人若是不舞，那明日万岁节的节目便是少了一项，这……”
紫堇秀气的眉头蹙起，一脸不解的询问。
林青鸾伸出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担心这么多作甚？自有钟鼓司和司乐司安排的其他节目顶上，出不了乱子。”
紫堇摇头：“不是，奴婢的意思是，小姐为何不……”
林青鸾没等她将话说出，便啐了她一口：
“小脑袋瓜里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呢？那李夫人是我二伯娘，往早了说，她原先还是我嫡母。现下我身为三房嗣女，孝还是要为她守的。
就是一年，也要守，不是吗？将我那些鲜亮的衣裳都收起来，捡些素淡清浅的放在外面。房间里的摆设也收一收，留些朴素简约的便好。
回头再给银环带句话，让她提点大姐姐一声，今晚便是要收拾利索了，可明白？”
林青鸾的眼里带着一丝狡黠，看来又在算计着什么。
紫堇虽然不明白林青鸾的意思，但听话她还是懂的。
按照林青鸾的意思，先是去林青雀的房里找了银环。
白姑姑随林青雀在林凤瑶的房中，林青雀的房里便只有银环正在收拾东西。见到紫堇来了，问可是四小姐有何吩咐。
紫堇将林青鸾的意思说了，银环却是笑道：
“劳烦四小姐惦记，白姑姑一听到消息，便同大小姐说了。现下奴婢正在收拾呢！”
紫堇讪笑着，又和银环说了两句，搭把手儿帮她收拾了一下，而后就又回了林青鸾的房间。
茯苓正在收拾着林青鸾的衣衫首饰，紫堇很自觉的便去查看摆设可有何花哨的需要换下。
林青鸾手捧着一卷棋谱，对着棋盘研究。
见紫堇回来却是不说话便干活儿，睨了她一眼：
“怎得？回来之后便像是锯了嘴的葫芦，竟是只顾着干活儿，连话都不回了？”
紫堇动了动嘴，最后叹了一口气：“小姐，奴婢去的时候，银环正在收拾东西。说是白姑姑早就交代了，还说人手不够，拉着奴婢帮她收拾了半天，又是叨念让紫堇不要和宫奴杂役们走的太近。
最后还是奴婢说小姐等着奴婢回话呢，这才跑脱。不然怕是要在大小姐房间里，听银环姐姐念叨好半晌呢！”
紫堇的话语中有着小小的抱怨，倒不是她不愿意帮忙收拾。只是银环每次见她都要劝她莫要和那些糊不上墙的“烂泥”一起，他们没有什么助益，反倒还有可能利用她的好心，算计了林青鸾。
自从上次银环发现了紫堇去北三所，带东西给了北三所里那些老太监老宫女，及一些宫奴杂役，便是对她多次“说教”。
银环觉得紫堇身为林青鸾身边的大丫鬟，却是和一群宫奴杂役玩在一起，实在是“自甘堕落”！
宫里不比府里，银环听多了白姑姑说的，关于这些宫奴杂役为了钱财算计主子的故事，故而对他们多是没有好感的。
可是，银环却是忽略了，白姑姑所说的那些宫奴和杂役都是前朝皇宫里的事情，而不是现下大乾皇宫里的。
于是，带着先天的“歧视”和“偏见”，银环却是成了紫堇“头疼”的存在。
林青鸾却是觉得好笑，能看得出来，银环对紫堇“说教”其实是出于好心。
但是这种，“你不听我的，我便一见到你就念叨你，直到你什么时候听我为止”的方式，也的确是让人挺难接受的。
林青鸾不知道林青雀为什么不选择带办事更为妥帖沉稳的银铃，而是选择了带银环入宫。
但若是让林青鸾选择，她指定会选银铃，而非银环。除非……
除非她有什么事情，非得交给银铃去办，只能带银环来！
想到了这一点，林青鸾叫来了已经收拾好衣服，正打算和紫鹃一起收拾摆件的茯苓。
与她耳语了一番，而后茯苓便离开了。
“小姐？”
“你先收拾东西，有些事情，慢慢的你就都懂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面对紫堇的询问，林青鸾并没有解释什么。
紫堇虽然在宫中吃得开，但是她还太稚嫩，比不得茯苓。
现在，林青鸾虽然有意识的在指点着紫堇，还让她在宫中做些事情。但是她终究还是让白芷的事情给上了一课，还想再看看。
若是紫堇得用，那么当她让紫堇出手的时候，毕竟是要见血的时候。
有的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