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峰回路转迷雾重重
因着有人在太子妃使用的竹筷上置毒，意图谋害太子妃。
结果，致使两位亲王、一位皇孙，还有身怀六甲的太子妃娘娘中毒。
所以，近日来皇宫里戒严力度甚强，林青鸾也是每日待在司药司里，消息闭塞。她所知道的大都是这皇宫里人尽皆知的事情，还有便是杨溯的人传给她的。
譬如：陛下任命三位钦差大臣顶替了三位亲王去巡查赈灾情况；忠国公夫人姜氏病情好转，皇后娘娘亲自赴忠国公府探望；“毒筷案”元凶胡司设畏罪自杀，幕后是否还有人指使仍在调查；当然最让林青鸾呕血的卫勇侯府二房“集体得利”一事也在其中。
而杨溯的暗桩传给她的消息，多是与卫勇侯府有关的。
譬如：卫勇侯林鹏霄便是武璋帝亲封前往秦州的钦差；武璋后懿旨，日后但凡被皇家定下女子皆入宫在柔仪殿接受训导，直至大婚前半年返家备嫁；二房嫡子林鹤霄准备参加明年春闱。
很显然，许瑾怡的消息要比她灵通的多，毕竟许恭茗可是锦衣卫的副指挥使。
而此刻，许恭茗一进来，先是向杨溯许瑾怡见礼后，忽然单膝跪于林青鸾面前。她赶忙起身闪开了，没有受他这一跪。
“许副指挥使这是何意？”林青鸾蹙眉，目露谨慎神色。
要知道，此刻的许恭茗身着飞鱼服，就算不冲他官职品阶，但论这身衣服，林青鸾区区一个女使，哪里能受他一跪？
锦衣卫是什么？是皇帝的近卫！除皇帝外可不听任何官员命令，见品阶高官者不跪，仅行躬身礼！
这许恭茗一身飞鱼服跪她林青鸾，成心的吧！
而且，这是在皇宫大内里，他这一跪，后脚就会传到武璋帝耳中，生怕帝后还不忌惮她？
许瑾怡见林青鸾反应如此迅速，旋即便会意林青鸾心中所想，赶忙喝令许恭茗：
“混账，让你前来与青鸾妹妹认错，你着这身衣服是何用意？莫不是爹爹那四十鞭还未抽改你？”
林青鸾瞥向许瑾怡，听得出她语中所指。又瞅了杨溯一眼，接到了他“安心”的眼神。
看来一切都在他掌握，这许恭茗着飞鱼服跪她，也在他意料之中，早已部署好了，不会让这消息传出去。
林青鸾这才松了口气，还真是场“大戏”！
许恭茗没有回答许瑾怡，更没有起身，反倒抬头看向林青鸾：
“之前多有得罪林四小姐，是恭茗的错。
林四小姐大义，献方救醒了家母，恭茗甚是感激，也愿向林四小姐谢罪。
但恭茗有一点不解，可否请林四小姐先为恭茗解惑！”
他字字铿锵孔武有力，但是语气中却有质问之意。
林青鸾挑眉：“许副指挥使这是在胁迫青鸾吗？若你不起身，青鸾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许恭茗还在犹豫，林青鸾冲着杨溯及许瑾怡行了一礼：
“司药司事多，青鸾就不陪殿下、王妃饮茶了，先行告退了。”
说罢，便转身就要走。
许瑾怡赶忙上前将林青鸾一把拉住：“青鸾妹妹，你先别走。”
说罢，还回头看向杨溯，祈求的眼神投向了他。
杨溯起身，将林青鸾的手从许瑾怡的手中抽了出来，而后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王妃还是先带恭茗下去，你们姐弟商量好了再来也不迟，本王会帮王妃留住鸾儿的。”
一个“王妃”，一个“鸾儿”，却是像刀子一样戳进了许瑾怡的心里！让她不由咬紧了下唇，痛的无以复加。
但许瑾怡还是明白的，杨溯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那就有劳夫君了！”仍是倔强的唤一声“夫君”，因为只有正妻可唤“夫君”！
许瑾怡扯了扯许恭茗的胳膊，他却神情复杂的看向了杨溯，里面有怨怼，有不服气。
“怎得，恭茗莫不是想本王派人帮王妃将你‘请’过去？”
杨溯说话毫不客气，却是让一旁的林青鸾满心的疑惑——这……究竟是怎的？
等到许恭茗不情不愿的随许瑾怡离开偏厅，林青鸾也是问出了声：
“不过几日的功夫，怎的哥哥就似脱胎换骨般，鸾儿看着有些迷糊。”
杨溯伸出手指点偏了她的头：“还说？你这般牙尖嘴利的，怎的就只冲着我来？许恭茗要你将我送你的东西都交出来，你便那般爽利的给了？
旁人给你委屈，你就来欺负我？日日躲在司药司里，我都中毒了你也不说来看一眼，真是出息了你！
你这几日药里都加了何物，本王的牙都快被你酸掉了。当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林青鸾拍掉了他的手：“哥哥还没回答鸾儿的问题呢！”
杨溯见她这般，睇了常桂一眼，后者旋即会意，退出了偏厅，守在了门口。
“这次倒也因祸得福，因为有了中毒这事，爹对我和三哥好了许多。不过，也多有亏林承旨出的好主意。”
林青鸾蹙眉：“我二伯？他出了什么主意？”
杨溯眼里忽然有了几分不舍，看得林青鸾心里一咯噔，感觉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伸手抚了抚林青鸾的发，杨溯说：“国有储，余下亲王分封边境，驻守边疆，无诏不得还京，违者当叛国处之！”
林青鸾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这……这……”
她连话都说不出了，这就等同是将所有亲王流放了一般！
这次皇室多人中毒，也引起了武璋帝的极度恐慌，总觉得险些被人给“一锅端”了。
杨溯并没有将看到太子妃未换公筷的事情说出来，又有曲颖桓在御医中做“内应”，所以那参茸酒里也检验出了断肠草之毒。
司酝司之所以没有受到牵连，则是因为司酝司的参茸酒包括所有酒器都没有检测出问题。
这便是杨溯安排的后手，他怕出现意外，所以安排人在杨澄来时必经之路上故意提起参茸酒，引杨澄去司酝司索要。
并且使人交代曲颖桓，假使非一人中毒，便将断肠草毒想法投进参茸酒中。
当了杨澄那么多年弟弟，三哥什么秉性杨溯不要太清楚！看着好似他对唐锦一往情深，但他可是个花中好手，风流的紧。只是他藏得比较深，除了帝后、大哥，便只有杨溯知道。
那参茸酒，他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中毒的有四个人，杨溯这这一手误导了武璋帝，让他以为竹筷子和参茸酒都有毒。
毒筷子很容易就查到了胡司设的身上，偏生她本就是前朝官宦家出身，这身份就足以令武璋帝心存芥蒂。
可那同样带毒的参茸酒，却是审不出来的。
酒是晟王杨澄从司酝司拿来的，而他则又喝得最多。虽然毒解了，但是他心脉也有所受损，这并不是小事，杨澄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来赌。所以，这一条线就没有任何的头绪了。
就因如此，使得武璋帝更是恐慌。
信国公李维虢建议武璋帝让亲王就藩，林雍骕更是趁机建议皇子守疆。
前者为分割疆土，后者却不一定是分割兵权。
很显然，林雍骕的提议更得帝心。分割国土的事情他本就不太愿意，所以怀王杨淮至今已经二十有五，仍居于京畿王府，未曾就藩。
林雍骕建议让亲王掌兵，便是将这些亲王当将军使，当吉祥物常驻边城。
怀王杨淮去南疆，晟王杨澄去西疆，肃王杨溯去北疆，日后等到逸王杨湙长大后去东疆。
大乾的东、南皆临海，周边小国根本不成气候，相对来说较为轻松。
西、北两边都是广袤的土地，藩国较多，常年需派重兵把守。
而义国公唐炳辰和忠国公许睿，便是驻守这两处的最高统帅。晟王和肃王是他们的女婿，被分到这两疆，便是去取代他们老丈人的。
亲王守疆，王妃随行，嫡出子嗣皆留京畿接受教育。若在边疆诞子，满两岁送还京畿。
王妃可随时选择回京，亲王无诏不得还京，违者以叛国罪处！
林青鸾听杨溯讲完后，立马就明白了，这哪里是她那亲爹出的主意，分明是节国公李载垕那老阴逼的点子啊！
如此细致周到，将武璋帝所有的顾虑都给照顾到了！简直就是武璋帝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的人物！
现下晟王已有嫡子，怀王妃不孕故而将怀王唯一的庶子留于京中。
置于肃王杨溯，不做他想，只要林青鸾在武璋帝不怕他敢擅动！
来年三月，三位亲王便携家眷前往边疆。忠国公和唐国公两府尽数留于京中！
林青鸾却是笑了：这老阴逼李载垕打算的挺好，但是他机关算尽，偏偏没算到今年将会出现的两场国丧。三位亲王，一位都走不成！
拧了把林青鸾的脸颊，杨溯有些煽情的道：“鸾儿，我已经和爹娘说好了——
等过两天我离宫后，娘便会去了你女使的身份，暂时留在坤宁宫小住。
等我离京后，你便可以还府了，帮你保管的那些东西，茯苓白芷、曲先生和崔姑姑也都会给你送回去。白芷还是先放在身边吧，有她在终归比换一个更好一些。
等你及笄，我……”
煽情不过须臾，常桂就在门口禀报：“殿下，王妃和许二公子回来了。许二公子换了一身常服，他……”
看到杨溯瞥来的眼神，常桂立马噤声。
他……好像他说的不是时候……
心里已经有了底的林青鸾，面对许恭茗这次略显“诚心”的道歉，也坦然接受了。
“林四小姐，可否请你为恭茗解惑？”对于这点，许恭茗倒是很执拗。
林青鸾颔首：“请说。”
许恭茗眼睛微眯：“林四小姐半年前分明已经研究出了神仙醉的解药，为何这次呈献给陛下的手札中却有意抹去了几味药材，使人不得痊愈？”
此言一出，就连杨溯都有些愕然的转看林青鸾。
林青鸾眼神倏尔一厉：“是谁告诉你的？”
“恭茗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许瑾怡一脸的不敢置信，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许恭茗见林青鸾神情此种变化，心道那人还真是说中了！
他顿时暴起：“你分明半年前就制出了解药，缘何要我娘迟上半年苏醒，还删减了药材，让我娘全身瘫痪。你如此恶毒，还要我忠国公府感念你恩德，你是何居心？”
杨溯见许恭茗要袭向林青鸾，连忙出手将他伸出的手扯住。二人厮打起来，最后终是许恭茗不敌，被杨溯压制在了地上。
“林青鸾，你说啊！”
虽然被杨溯压在地上，许恭茗还是一脸的不忿，冲着林青鸾怒吼道。
“林四小姐，希望你能给出个解释，不然……”
许瑾怡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青鸾打断了。
“不然如何？”
林青鸾见杨溯虽然也是一脸的疑惑，但是并未出声询问。
罢了，就当为他解惑吧！
“神仙醉无解，因为它的解药亦是毒药。那几味毒草加进去，的确可以使人迅速痊愈，但是至多能再活二十天。二十天后便会毒发身亡！
去除了那几味毒草，虽然无法使中毒者痊愈，但是却能使人活命！
肃王妃、许副指挥使，这样的解药，你们要吗？”
林青鸾瞥向许瑾怡，又盯死了许恭茗：“现在轮到你了，许恭茗，到底是谁告诉你我半年前就研制出解药的？
我都不确定是否是解药的情况下，他就能一口咬定那就是神仙醉的解药，可见他相当了解神仙醉！”
杨溯和许恭茗当即觉悟：“你是说……”
林青鸾颔首：“告诉你之人，定是指使给我父亲和姜夫人下毒之人！你快说，到底是谁？”
瞬间，所有人又看向了许恭茗。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是……你的丫鬟，肃王府里带着个金锁的那个……”
就连林青鸾也傻了：“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