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圣旨口谕
原来，霍氏的提议便是她称病，让护国寺了然大师配合演了一场戏，连夜将武璋后、太子妃假扮卫勇侯府老夫人、江氏送回京都。
此计有风险吗？
有的，若是那劫道之人非要上马车检查，那么风险会比较大。
但霍氏赌他们不会！
不管是不是余孽，都不会在明知车内有重病妇人，和幼女的情况下上车检查！
杨溯那丢钱袋，和说的话都是霍氏教过的，让他切莫添词加句。
还反复叮嘱：若一路无阻，则无须挂念。但是若遇人阻路，定要先声夺人，将其认定为落草的土匪，给了钱袋打发，切莫起争执。
入京后，必集军队前来围剿！
武璋后让太子妃先回了太子东宫春和殿，带着杨溯和林青鸾就直奔武璋帝的乾清宫。
让两小在寝殿正堂候着，她径直进了寝室，不一会儿便和发丝有些凌乱，但衣服已经穿好的武璋帝走了出来。
挥退了寝殿内所有侍候的宫人们，只留内监大总管常林在殿外守门，其他宫人和侍卫都远离寝殿三丈外。
“婆娘，你还没告诉咱，你不是明日才回宫嘛，怎得这大半夜忽然就回来了？
可是想来逮咱？
咱可早就说过了，此生只娶你一个，什么三宫六院，咱可不要。也不会背着你偷吃，你这又何必呢？”
林青鸾万万没想到，上辈子喜怒无常，通身肃杀之气，让人不敢直视的武璋帝，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犹记得上辈子她第一次见武璋帝，还是在嫁给杨烨后第二天入宫敬茶。
那时的武璋帝一身龙威，震慑的她不敢抬头，只能跪在地上举双手捧着茶盏，还微微打着冷颤。
那时候，她跪了得有一个时辰，可武璋帝只是看着奏折，不曾搭理过她。就连她的婆母吴良娣和夫君杨烨，都只能乖乖站在一边儿不敢吭声。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武璋帝最后摔了奏折，接过她手上的茶盏，狠狠的掷于地上，厉声道：“老四还死活不知，你就这般急不可耐的嫁进来？
朕不认你这孙媳，到死也不认！”
他那布满血丝，通红的双眼，林青鸾上一世每每午夜梦回都心有余悸。
武璋后“啧”了一声，就像平常百姓家夫妻那般，伸手捶了一下武璋帝的肩膀，嗔道：“胡说什么呢，孩子还在跟前儿！”
“咳咳……”杨溯将林青鸾抱起，背过身去，戏谑道：“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也没听到，对吧，小不点儿？”
林青鸾被他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逗得咯咯直乐。
这哪里像是皇家？
就似那寻常百姓家一样，父母慈爱子女孝顺，不时还能开个玩笑，和前世杨溯与她描述的一般无二。
“你这臭小子，礼仪都学狗肚子里了，还敢取笑你爹娘！”
武璋帝说着，就作势要扒鞋底子，被武璋后拦住了。
“别闹，有正事儿！”
杨乾就坡下驴，笑着看向穆英蓝：“婆娘，你说，咱听着呢。”
穆英蓝慈爱的看向林青鸾，笑道：“鸾姐儿，你不是有东西要敬献嘛，快将你那宝贝送上来，跟陛下换你祖母的一品诰命。”
杨乾有些懵：“啥玩意儿还能换咱的一品诰命？
咱的一品诰命可金贵着呢，咱可要看看你这小丫头能拿啥跟咱换。”
林青鸾让杨溯将自己放下，而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用锦帕包裹的东西，颠颠儿的跑上前去，然后将它放到了杨乾的手中。
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祖母这次给娘娘出的点子也能换赏赐吗？还有那箱珠宝，太子殿下和哥哥本来都是答应给鸾儿的，后来又改口了……”
杨溯闻言赶忙上前将她抓了起来，提着后脖领，提溜起来：“好你个小不点儿，不是说好我答应你两个条件，以后便不提那箱子珠宝的事儿嘛，怎生在我爹娘面前又提？”
林青鸾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儿，最后扒拉到杨溯的脖子就抱了上去。双腿也缠到了他的腰上，孩子气的道：
“多要点儿赏赐，以后鸾儿可以买好多好吃的给祖母，做好多漂亮的衣裳给祖母，孝顺祖母有什么不好？
若不是祖母，鸾儿哪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过？”
“你以前过的很不好吗？”杨溯拧眉问道。
林青鸾冲他翻了个白眼：“鸾儿是庶女，哥哥觉得呢？
不过算了，都过去了，不提了。”
看着这两小亲亲热热的，帝后倒是觉得甚是有趣。
最后还是林青鸾提醒，杨乾这才拆开了锦帕，看到了里面的传国玉玺，顿时眼睛瞪得浑圆。
仔细看过之后，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杨乾一脸惊讶的看向林青鸾：“丫头，这是你发现的？”
林青鸾摇了摇头，道：“是鸾儿和哥哥，还有太子殿下一起发现的。”
杨溯便将那日的事情，向武璋帝陈述了一遍，而后又将今日之事也一并说了。
听得武璋帝是又惊又喜，还有些气恼，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
“来人！”
武璋帝一声召唤，守在门口的内监大总管常林立马进殿，伏地：
“老奴在！”
“传……传卫勇侯入宫！”
武璋帝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传了林青鸾的大伯父林雍骢。
之后的事情，就不是林青鸾这个小孩儿能听的了。她被杨溯带回了他的寝宫，着宫女侍候她就寝。
次日，杨溯又陪她玩了一天，等到下午的时候，才带她去了宫门口，上了卫勇侯府的马车。
一进马车，看到马车里的霍氏，林青鸾就像乳燕般扑入了霍氏的怀中。边在霍氏怀中亲昵的蹭蹭脑袋，边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让霍氏心里软软的，暖暖的。
“祖母，这一路您可遇到危险？鸾儿可担心祖母了！”
“鸾姐儿乖，祖母无碍。倒是鸾姐儿，此番入宫，可听话？”
让林青鸾给皇后太子妃打掩护，霍氏也是担忧的。
又担心林青鸾规矩不佳，再冲撞了贵人。
“鸾儿见到陛下了，娘娘让鸾儿亲自将宝贝献给了陛下，跟陛下换祖母的一品诰命呢！
陛下还赏了鸾儿好些东西，说过几日直接送到府上，到时候鸾儿都孝敬给祖母！”
“哎哟，可真是祖母的乖宝儿！祖母先替鸾姐儿收着，等日后鸾姐儿大了，祖母给鸾姐儿挑个好人家，到时候都给鸾姐儿做嫁妆，可好？”
“祖母~~”
祖孙两个有说有笑，欢欢喜喜的回了卫勇侯府。
刚一进府就看到三个房的人，除了侯爷林雍骢还未还府，其他人都在府门处站得整整齐齐。前院还设了香案供桌，旁边站着几太监，手上捧着明晃晃的圣旨。
“娘，宫里来人了，说陛下有赏！”
林雍骕等人将霍氏祖孙俩迎了进门，便赶忙请她过去接旨。
见霍氏和林青鸾都回来了，跪在了香案前，为首的太监这才开始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卫勇侯府老夫人霍氏，有勇有谋，忠君爱国，堪称巾帼女杰，特加封正一品诰命安国夫人，赐予诰命服饰、印信、牒纸。钦此。
待霍氏接旨后，他身后的小太监又手捧托盘上前。上面分别摆放着一品诰命的牒纸、印信，还有诰命官服和诰命饰物等。
霍氏谢过后，让自己身边四个大丫鬟从小太监的手里接过托盘。却见那刚刚宣旨的太监又道：“老夫人，陛下还有一道口谕是单独予您的，请屏退众人。”
三个房头的主子闻言立马向后退去，刘姨娘想要上前拉林青鸾退下，却见那太监笑着阻止了她，道：“这道口谕，陛下吩咐了，若是四小姐也在，可以旁听，此谕与她有关。”
刘姨娘闻言一怔，不知道怎会与林青鸾有关，但见那太监并不让她带走林青鸾，只能独自回到了二夫人李氏的身后站好。
“老夫人，陛下说四小姐聪慧过人，机灵可爱，甚得皇后娘娘喜爱。只是个庶女，太可惜了，听闻您三子身子孱弱，膝下空虚，您看……”
那太监倒是个人精儿，因着武璋帝也只是个提议，所以他揣度了圣意提点道：
“肃王殿下甚是喜欢四小姐，但即使是个侧妃，也不能为庶。
不过此事还未有定论，不宜声张，老夫人自己清楚便好，好生教养四小姐，日后也是有大造化的。”
霍氏了然，明白了，笑着对宣旨太监点了点头：“多谢公公提点，你先请入内用茶，老妇与我那二子交代一声。”
林雍骢不在府内，招待这宫里来的人，也得是林雍骕。可是霍氏却唤了管家将人引入前院正堂。
让其他一众妾室和孙辈都散了，只留下了两个儿子、三个儿媳还有刘姨娘母女。
霍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了：“老二，你膝下有一子三女，可老三这身子骨……为娘想将四姐儿过继到三房，你意下如何？”
林雍骕也不是愚笨的，见霍氏接旨后忽然提起此事，便知那口谕是同林青鸾相关。
说实话，他不是不愿可怜三弟膝下寂寥，过继个庶女给他，也没什么。
可是，这圣谕中可能提到的女儿，他却是不舍的。
“娘，刘姨娘也只给孩儿生了四姐儿一个女儿。”
见林雍骕想推诿，三老爷林雍骐也不愿哥哥为难，便也想拒绝。
可是，却被霍氏狠瞪了一眼，道：“你们都还年轻，日后难不成还不能再生？你身为兄长，见你三弟夫妻膝下空虚，无天伦可享，你又怎忍心？”
“三弟夫妻年纪尚轻，终会有喜。若是日后当真无后，儿子定然愿过继子嗣予他。可现如今谈及于此，娘让三弟三弟妹如何自处？
又况只过继一庶女，无法为三弟绵延子嗣，莫不是娘日后想让四姐儿招赘不成？”
“娘意已决，若你不同意……
反正你也是个官身，可以开府另过，将鸾姐儿留在娘身边侍候，也就当你尽孝了！”
此言一出，这哪里是询问林雍骕的意见，分明就是强迫人必须答应啊！
“娘，您这是要置儿被唾不孝啊！”
林雍骕哪能选这分府另过？父母在不分家，他若分府另过，旁人定会说他不孝！
霍氏也不答话，就冷眼扫视众人，等着林雍骕表态。
见谁有那张口劝说的意思，便横眼过去，眼神锐利如刃，让人生生将话都咽回肚中，不敢吭声。
见如此，林雍骕叹息一声：“罢了罢了，既然娘心意已决，那便如娘所愿。
四姐儿……就过继给三弟吧！”
刘姨娘闻言如丧妣考，脚下一软，便跌坐在地上。
林青鸾于心不忍，上前将她扶起。而后，在刘姨娘想要伸手抚她面颊时，退回到了霍氏的跟前。
感觉到林青鸾握住了自己的手，霍氏也是不忍，又道：“刘姨娘搬回西苑，就住惠新苑吧。毕竟是老二你的姨娘，鸾姐儿娘留下了，你便多眷顾一二，也给娘多添孙儿。
对了，打今儿起，所有年满五岁的少爷小姐全部另择院子独居，等宫里赐下的姑姑入府，便每日要与姑姑学习规矩礼仪。
女先生入府后，没得叫人说咱们府里的小姐规矩礼仪逊于他府。”
说罢，让赵妈妈将准备妥当的荷包送去予那传旨的太监，只说是感谢辛苦一趟，赠予他们买酒，而后拉着林青鸾便回了康安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