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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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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平知动作一僵, 只觉这道声音万分熟悉。回过头,一张温和儒雅的面容便映入眼帘,来人一身蓝衣, 正笑盈盈站在身后, 皎如玉树, 正与依依垂柳相映成辉。

    “谢……谢长老?”宁平知双眼微睁。

    就在他怔愣间, 谢道玄已经上前,向那老人道:“劳您费心, 我这就把他带走。”

    “等等,可是……”宁平知还待说些什么,谢道玄忽然竖起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老人连连挥手:“快走快走, 莫要惹事上身!”谢道玄牵着宁平知的袖子, 直将他拽得远离人群,方才停在一株柳树下。

    “谢长老为何拦我?”宁平知抿着唇,颇有些不赞同。

    “我若不拦, 你想如何胜过他。”谢道玄无奈,“那人已将结丹,你不过筑基中期的修为,莫非想用折雪么?”

    宁平知用沉默代替了回应。

    谢道玄失笑:“有主之剑若生灵智, 未得主人允诺,不可能为旁人所用,你便是拿着它去也是无用。”

    见宁平知微怔, 复又温声道:“你如今尚未有本命灵剑,倒也不怪你知晓。”

    宁平知却不是因此出神, 却是想起昨夜顾烨应他呼唤,将折雪借予他毁去镇派钟之事。

    原来顾烨早已默默许他用自己的佩剑了么?

    怀里捧的折雪原本如玉温凉,此刻却隐隐发起烫来。

    宁平知下意识搂得紧了些, 默认了谢道玄的话,只道:“弟子受教,可谢长老又为何不出手相助?”

    谢道玄若亮明身份为那两个凡人主持公道,自然无人敢阻。

    “非我不救,只是……”

    他叹了口气:“罢了,想来你也不会信,便让你自己看罢。”

    他忽然摘下身畔垂下的一片柳叶,阖目抵在唇边,轻轻吹响。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倾泻而出,仿佛黄鹂啼叫,直上云霄。半空之中,竟有云朵开始缓缓聚拢,愈积愈厚。

    不多时,原本碧色晴朗的上空转眼乌云压顶。

    街上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

    “方才还好好的,这是要下雨?”

    众人仰头驻足,议论纷纷,无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二人。

    望着这呼风引雨之能,宁平知心下微怔,许是因为谢道玄性子温和,在宗门几位真人之中向来不那么引人注目,倒让人忘了他当初以凡人之躯直入金丹境,亦是不可多得的天才。这些年修为停滞,不能不说是宗门琐事缠身之过。

    再过片刻,浓墨似的黑云罩在高阁顶上,伸手可触,隐有银龙似的电光在其中出没。

    围观之人四散躲雨,那年轻修士看也不看地上倒着的人,跟着也要进门。

    就在此时,一道闪电忽然咔嚓劈落,正落在那修士身前一步,烧出一个黑色的坑洞。

    未离去之人发出一声惊呼。

    那修士也面色苍白,后退一步,却又有一道闪电断去后路!

    年轻修士左躲右闪,那闪电却一道道,仿佛长了眼睛般紧随不舍,几次与他擦身而下,燎黑了衣角发丝。

    “发生了何事……”

    “这……这闪电为何只追着他?”

    谢道玄收起柳叶,忽然扬声唤道:“如此天生异象,莫不是何人德行有亏,招致祸端?”

    “有道理……”

    “说的极是啊!”

    “莫非此人违逆人伦,竟触怒天道,降下雷罚?”

    见那闪电只冲着修士一人去,众人亦消减惧意,聚在一处指指点点,人声渐乱。

    闪电愈密,那年轻修士左支右绌,竟连拔剑的功夫都没有,脸色逐渐青白。终于趁一道闪电劈落的空隙,一个闪身出现在倒地的两名老者面前,拎起二人直入院内。

    随着大门砰地一阖,瞬间雷消云散,万里碧空,再看不出一丝异样。

    百姓自惊奇不已,凑在一处交流今日“天神显灵”不提。

    宁平知却跟着谢道玄隐去身形,来到院中。

    那年轻修士将二人扔到地上,立刻紧张万分地检查自己,见不过损了些衣料,松了口气之余,竟又面色涨红起来,忿忿冲着地上的老翁踹了一脚。

    “老东西!惯会惹事!”

    这一脚踹完,心有余悸地抬头四望,半晌没等到雷电,立刻壮起胆子,肆无忌惮地拳脚相加,只打得地上两人哀声痛吟,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宁平知看着那年轻修士扭曲的脸,忽觉一阵麻木。

    在那修士祭出长剑要一剑结果二人时,谢道玄终于抬指,又一道小闪打在那人脚边。

    修士一惊,面色惶恐,左右窥视两下,一手拽起一个人,进到屋里关上了门。

    “可还要入内?”谢道玄看了看宁平知。

    宁平知难得再次沉默,明白谢道玄想让他看什么。

    他们自然可以再进去,再教训那修士,一次,两次,可难道还能一直监视着他?

    一旦他们离开,那修士再要杀他兄嫂,又有谁能阻?

    “随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罢。”谢道玄负手迈前一步,两人身侧场景变换,顷刻间便至另一处。这般走走停停,几乎走遍整座青州城。待二人终于在山脚下驻足时,已是斜阳半落。

    溪流潺潺,垂柳傍水而生。

    谢道玄立于河畔,问道:“你方才所见何事?”

    宁平知望着河水中自己的倒影。

    看到什么?

    他看到家有修真者的农户抢占邻家田地,凶相毕露,趾高气扬;看到为人父者,只因小女儿有修真资质,便要将大女儿卖去勾栏,换贿赂执事入宗门修道的灵石;还看到为争夺灵物大打出手,丝毫不顾殃及多少人命家财散修……

    “此不过人间一隅。”谢道玄道,“青州城在归一宗下,纵不能事事皆得庇护,穷凶极恶之徒亦不敢来此放肆。却也是归一宗在此,尚不能保人人安宁,这天下又该是何模样?”

    宁平知已然知道谢道玄想让他明白什么。

    世间侠义之辈,末者能除一二宵小,上者可护一城风调雨顺,可便是再能力超绝之人,都不能平天下不平。

    便是出手相助,亦难解根本之患。

    原因何在?又该如何得解?

    宁平知心口如压着一块沉甸甸的铅石,说不出一句话。

    谢道玄蓦地一笑,轻快道:“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世间之事自古如此,你我也不过比常人多了些寿数,又岂能管的了这许多?”

    宁平知僵硬扯了扯嘴角。

    谢道玄见状,无奈一叹,顺手折下一根柳枝,手指穿梭,片刻竟折成一只青鸟模样。形状初成,青鸟立时活了过来,亲昵地蹭了蹭谢道玄指尖,扑腾两下翅膀,飞入暮色之中。

    “谢长老?”宁平知追着那青鸟远去,不解道。

    谢道玄笑道:“我让它去看着方才那修士,若他再生歹意,便落一道闪电吓他一吓,直到他不敢再试为止。如此你可满意了?”

    “但我伤势未愈,也只能管的了这一件事,你可莫要再为难我了。”

    宁平知微微睁大眼,心头巨石不翼而飞,半是欣喜半是愧疚,当即行了一礼:“多谢——”

    突然记起当日谢道玄曾说不要总“谢谢长老”,竟一时不知如何继续了。

    谢道玄忍俊不禁,蓦地笑出了声。晚霞映红粼粼溪水,他一身蓝衣站在垂柳之下,更衬得身姿如玉。

    宁平知礼罢起身,怀里仍旧抱着折雪,谢道玄忽然伸手在折雪剑身上弹了一指,轻笑道:“小折雪,还不说话吗?”

    折雪怕痒似一缩,继而窜起,一个猛子栽进谢道玄怀里来回扭动。

    “小谢!剑好想你!”

    谢道玄苦笑着把它扒拉出来:“我的伤可还没好。”

    折雪闻言,这才不情不愿地退开,却也仍旧绕着谢道玄飞了好几圈,叽叽喳喳说着些趣闻,谢道玄皆含笑听了。

    末了折雪终于叙旧结束,心满意足地窝回宁平知怀里,谢道玄望着他笑:“既然到了山下,可要去我住处坐上一坐?今日害得你心情不好,倒该我烹茶补偿。”

    宁平知忙道不是他的错,却也不好拂相邀之情,便道叨扰。

    虽已入秋,此山倒仍草木成荫,葱茏繁茂,间有鸟鸣啁啾,温泉细细,确实是一个休养的绝佳去处。

    宁平知跟在谢道玄身后,见他从山道旁拾起一根树枝,权做手杖,一边捡着些轻松的话同他聊天,一边徐徐迈上青石长阶,衣袂飘荡,倒不似宗门长老,真像个隐居山间的闲人雅客。

    远远望见一道篱笆院门,三间简陋屋舍,紫藤花架下摆着一张木桌并两张木椅,一派天然之趣。

    谢道玄将他引入院里,让他稍坐,便去煮茶。

    折雪不知飞到何处去了,宁平知独自来到花架下,却见那木桌上摆了副棋盘,两个巴掌大的木雕人偶,正分坐棋盘两端,你来我往,杀得不亦乐乎。

    凡是被围住的棋子,都会自动消失,落回棋篓中。

    执黑的人偶技高一筹,棋盘上已被黑子占据半壁江山,白子紧咬其后,到底步步被逼退。

    宁平知看得称奇,不觉谢道玄何时来到身旁。

    谢道玄在他面前搁下一杯茶,笑道:“是否很有趣?”

    宁平知这才回神:“这两个人偶?”

    “山中寂寥,无人对弈,只能靠他们解闷。有时惫懒,便是看他们下棋,也颇有乐趣。”

    宁平知心下认同,视线再落到占据上风的黑子上,忽然沉思起来。

    “看你神色,又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谢道玄颇为无奈。

    宁平知犹豫片刻,终究问出了从方才起便不解的事:“谢长老觉得,修真者与凡人,是否真的水火不容?”

    谢道玄眉头微挑:“你在想这个?”

    他沉吟道:“我所说不过片面,不若还是你自己来看。”

    话音落,他弹指一挥,数道白光如雨而落,注入白子之中。

    便见被围住的白子,竟不会再自动消失,而被围住的黑子一如既往落回棋篓,很快,白子便扭转局势,将黑子吃得越来越少。

    “这……”宁平知怔怔。

    谢道玄:“白子被围而不落,此为‘天赋’,便如修士有灵根,超脱凡人之外,如你所见,既有此天堑之差,规则何存?谈何守序?”

    “世有强弱,便有不平。修真者得天独厚,便如你可会在乎蝼蚁生死?”

    宁平知眉心紧蹙。

    “难道当真便无法可解……”

    谢道玄看了看他:“依你之见,能如何解,不妨说来听听。”

    宁平知沉吟道:“若黑子能有与白子一般的力量……”

    便如凡人也有灵根,是否就能破局?

    谢道玄颔首:“好主意。”他再弹指,黑子同样受术,如此一来,谁也不能吃掉另一方,棋盘上竟一时陷入静止。

    不等宁平知面露喜色,棋盘上一颗被黑子围住,原本静止不动的白子,竟忽然一口将身侧黑子吃掉了。

    宁平知未料有此变故,不禁有些愕然。

    “便是人人皆有灵根,也有天灵根、杂灵根之分,就算灵根一致,也有悟性之差,便如当今道门,化神修士杀元婴修士,亦不需要任何理由。”

    棋盘上,许多“修炼进度更快”的棋子都纷纷开始吞吃周围棋子,有黑有白,一片混乱。

    宁平知抿紧唇,望着相互残杀的棋局,忽然道:“若任何棋子,都不能被吃掉呢?”

    “你是说,长生不死?”

    宁平知今日第二次听见这个词,不由得抬头望过去。

    谢道玄面露思索:“不曾料到还有这种办法。”

    他术法再变,厮杀成一片的棋盘猛地陷入静止,不同于灵根有修炼的差别,每一颗能“长生不死”的棋子,都绝对安稳地“活”在棋盘上。

    宁平知却已不会轻易觉得此法成功。

    原本不动的两个人偶却开始动了。

    只见他们你一下,我一下,往棋盘上的空白处落着棋子,仿佛不知疲倦,很快,整个棋盘就被占得满满当当。

    棋盘已无一丝空隙,执黑的人偶却还要落子,便在此时,棋盘上一枚黑子骤然暴起,猝不及防“杀死”了身侧的白子。

    同样的,白子也纷纷动手,将占据棋盘的黑子吞掉,为执白的人偶落子腾出地方。

    “世间无穷尽者,恐怕只有流年,除此之外,灵气、材宝、俱有定数,否则,齐子修不会因逆涌泉阵受道门群起而攻。”谢道玄道。

    “棋盘便如这有尽之物,当人人得以长生,为了活下去,便会诞生新的规则。”

    宁平知骤然后退一步:“不必再看了。”

    他深深呼吸,却仍觉得难以挥却心中块垒。

    谢道玄当即一挥袖,棋盘与棋子俱都消失不见,人偶化作两朵紫藤花躺在桌上。

    他关切道:“你还好吗?”说着难得面露苦恼之色,哀声叹息,“本是要来请你喝茶,怎么反倒让你更难受,我当真无颜再请你。”

    宁平知平复心绪,摇头道:“与谢长老无关。”

    本就是他重提此事。

    无论是要世人皆有灵根,还是能长生不死,都不过虚妄。

    他心情沉重,乃是因为……

    这局面竟当真无法可破,无法可解。

    “宁兄,你脸色好难看!”不见影子的折雪终于回来,凑到宁平知面前仔细看了看,惊恐地四处乱飞。

    “剑完了!剑彻底完了!顾烨要是知道剑带你乱跑却还没看好你,肯定又要把剑灵识封掉,剑最讨厌黑漆漆的剑身里!剑不要去——”

    它忽然飞回来:“小谢,你是不是欺负宁兄了!”

    谢道玄苦笑:“要说也确为我之过,你同小师弟说,他应当不会怪你。”

    折雪这才松了口气,又细细叮嘱他两遍一定要跟顾烨说明白是他欺负宁平知,与剑无关云云,这才要张罗着带宁平知回去。

    谢道玄叫住他:“今日我同掌门师兄传信,他说小师弟要去梵音寺,你可会跟着?”

    宁平知点点头。

    谢道玄正了正面色:“昨夜之事我亦从师兄那里了解到,这些时日宗门内外皆不太平,你们此去,定要小心。宗门有我们几人看顾,且让小师弟放心。他未出过宗门,还要劳你寸步不离,好好看住他。”

    宁平知:“……看住?”

    谢道玄微咳一声:“你日后就会知晓,天色不早,你先回宗罢。”

    他摇摇头,自言自语般无奈道:“唉,才休息几时,当真丝毫不得闲……”

    宁平知与折雪一同与他告别,谢道玄却站在夜幕已至的篱笆院落前,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驻足。

    叹息声消散在风里。

    “世如棋枰,执子者又是何人?”

    ……

    宁平知本欲回积翠峰,半路却忽然想起一事,转而折返,落在灵霄峰上。

    方经过大变,此刻入夜的灵霄峰安安静静,筑基殿更是漆黑一片。

    吱呀一声,宁平知推开殿门,殿中桌案摆放仍如前日一般,月色透窗而入,更添幽静。

    “谁?”忽然一道声音响起,仿佛有人受惊般跳起,撞得桌案都跟着响动。

    宁平知心头蓦地狂跳起来,几乎不敢点燃灯火看一眼殿里的人是谁。

    也许观星崖上的所有切都是他做的一个梦。筑基殿二十九人都还活着,就藏在殿里。

    这是伍叁想出的又一个坏点子,要在他推门的刹那给他一个惊喜。

    宁平知心想,这一点也不好笑,但如果他们都还能出现,他决定原谅他们。

    只要你们……还能出现……

    眼前亮起一簇灯火,照亮了对面人的脸上醒目的麻子。

    “宁、宁兄!”唐尧双目发亮,激动不已,一把扑上来搂住宁平知。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唐尧说着,竟又哭起鼻子来,瓮声道,“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宁平知无奈,好笑地接过他手里摇摇欲坠的灯台,心头的郁结却当即被冲散大半。唐尧是他来到这里后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第一个朋友,自然有几分不同,再见到他,宁平知也是欣喜万分。

    “朝闻道师姐领我来筑基殿认路,我、我听她说你还在筑基殿,就想在这里等等你,看能不能等到,结果睡着了。”唐尧脸色通红,鼻尖上的麻子好似都跟着显眼几分。

    “你走之后,我在外门一直努力修炼,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自从知道自己是三灵根,修炼居然都比以往快了许多。”唐尧挠着头,嘿嘿笑道。

    他好像要把这些时日来想说的话一气儿说完,宁平知竟丝毫找不到回话的时机,只听他竹筒倒豆子般说这问那,末了唐尧忽然道:“对了宁兄!论法会你去吗?”

    宁平知:“自然要去,不过不随内门弟子同往,我如今是顾真人的剑侍,应当随侍在侧。”

    唐尧连连点头,目露向往之色:“宁兄真厉害,我在外门听了你好多消息呢!”

    宁平知笑笑:“你呢?论法会可会去?”

    一提起此事,唐尧便憨憨笑了起来:“本来是不该我去的,陆掌门说按照往年,筑基殿与金丹殿都要选些弟子去,但如今不知为何,筑基殿只有我一个弟子,宁兄你又跟着顾真人,我便也能去了。”

    他嘀咕道:“说来也怪,宁兄你知道原本筑基殿的弟子去哪了吗?”

    宁平知神色微黯,好在唐尧也并未刨根问底,而是问起他为何入夜来此。

    宁平知走到殿后末排,周围的桌案都十分整洁,唯有一张表面散乱着许多纸张。

    唐尧走过来:“这是什么?”

    宁平知拿起一张,入目皆是伍叁熟悉的龙飞凤舞的字迹。

    唐尧探头看了看,挠挠头:“我字还没认全……宁兄,这上面写的什么啊?”

    宁平知垂眸,半晌叠起那张纸,将所有文稿收拢在怀里。

    “愿作水仙无别意,年年图与此花期。”

    “哎,什么意思?宁兄……这就要走吗,等等我——”

    殿门重又合拢,灯台上最后一缕灯芯燃尽,袅袅青烟徐徐上升。

    凉如霜雪的月色斜斜打在伍叁的桌案上,映照着一方红木胭脂盒。

    【卷一·完】

    作者有话要说:  引自皮日休

    感谢追更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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