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When Day Is Done
花顺浪虚起眼睛，正要靠近时，上课预备铃响起，女孩在铃声里缓缓起身，对着地面轻轻挥手：“再见。”
熟悉的声音，却不再冷冰冰，很温柔。
女孩转过身时脸上还带着笑，初秋的阳光恰好洒落在走廊上，女孩的笑容与阳光融在一起，似在发光。
花顺浪不禁吸了一口气，脖子后腾起热，并蔓延至耳后和耳朵。
在苗炼往前走时，花顺浪慌忙往一面墙边退闪，借着墙，隐藏起来，静静听着脚步声靠近，他心脏跳得剧烈，心动和紧张同时在其中作祟。
苗炼从他身旁的墙经过，离开了这里，花顺浪久久望着苗炼远去的背影，往苗炼刚刚坐的地方看，毛茸茸的团子又在视野里动。
他走了过去，在那扇门旁停下，两只打闹的小奶猫也停下，呆萌的圆眼好奇地盯着花顺浪，花顺浪蹲下去，忍不住想摸这两小奶团。
咻——一道影子跳进视野里，并紧紧盯住花顺浪，似要随时扑过来给他几爪子。
花顺浪哭笑不得，眼见着小奶猫跟着那只大猫走进附近的灌木丛里，灌木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没了动静。
一串响亮清脆的铃声，把四周震得更加安静。
远处传来一声声整齐的“老师好”，同时把孤寂遗留在这个地方。
花顺浪在苗炼坐过的地方坐下，再次拿出手机，插上耳麦，耳麦入耳，点开手机里的播放器，耳旁传来舒缓的轻音乐，随着轻音乐，有人在朗诵——
“when day is done -- tagore……if the day is done ,if birds sing no more if the wind has fiagged tired ,then draw the veil of darkness thick upon me ……”
下课铃声响起，安静被打破，校园再次热闹。
在老书院小侧门睡了一节课，花顺浪起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花顺浪还不想回教室，担心遇到宁清。
目光定在前方，他往走廊深处走去，曲折处出现另一扇小门，他跨了过去。
五分钟后花顺浪从那扇小门出来，往回走，熟悉的身影又出现在他视野里。
苗炼坐在之前的地方，垂眼聚精会神地解着膝盖上摆放的练习题。
西洒的阳光染上少女的发梢，顺着少女的刘海洒落到纸上。
花顺浪思忖着：她头发比以前长了不少……
苗炼抬手，将已遮住眉毛快要触及眼睛的刘海往旁边拨，似柳叶却比柳叶更有韧劲的长眉露出，微垂着的长而大的眼睛因此覆上了神韵，那张似鹅蛋却很小巧精致的脸更加清澈秀气。
花顺浪微微偏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入迷了很久很久……
上课预备铃响起，花顺浪急忙退到走廊旁的木柱旁，悄悄望着苗炼离开他的视野。
花顺浪走过去，在苗炼坐的地方再次坐下，吸了吸高挺的鼻子，似乎还能闻到苗炼残留下来的气息。
他眼帘里又窜出小毛团，他温柔地望着那些猫，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将深棕色编绳挂着的玉雕小圆鱼钥匙扣在它们面前摇晃，猫们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东西……
下课铃声再次响起，花顺浪才离开老书院，这次是放学的铃声，他要回教室拿书包。
他进高一（1）班教室时，教室里剩两个人。
穆敬睿正走出教室，与花顺浪擦肩而过，花顺浪觉察出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下，眼里似有轻慢。
花顺浪敛目似笑非笑地看着穆敬睿的背影渐行渐远。
韦醒越的声音传来：“班主任找你说什么了，这么打击你，连着两节课都不上？”
韦醒越已将花顺浪的书包收拾好，一看到花顺浪往座位走，就把他的书包递给他，继续说：“班主任有来找你，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不过，上课的老师没少说你坏话。”
“随他们去。”花顺浪随意将书包挎到一只肩膀上，与韦醒越一同走出教室。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往校门去的路上，韦醒越追问着。
花顺浪不大想回答，韦醒越问得紧，就告诉了他：“我爸妈来学校了。”
“啊？”韦醒越惊讶，“然后他们说什么了？”
“我跑了，他们来不及开口。”
听花顺浪淡淡地说出这话，韦醒越苦着脸笑：“所以你躲他们躲了两节课？”
“嗯。”
两人踏出校门时，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从校门旁的保安室传出：“花顺浪!”
花顺浪脊背发凉，没敢转头，他身旁的韦醒越已转头对正走近他们的人打招呼：“盛荣叔叔，静阿姨，你们好……”
韦醒越身旁的人紧闭着双唇，垂到眼睛的棕红色刘海几乎将他双眼挡住，看不出他的情绪。
“醒越好。”花盛荣对韦醒越颔首致意，锐利的目光盯住花顺浪，并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你倒是挺会跑……走，跟我们……”
“拐卖儿童了!”花顺浪猛然大喊一声，花盛荣怔住，见着周围一圈人的目光齐刷刷过来，花盛荣顿时耳朵发热，但很快他清醒过来：“你算哪门子儿童？”
他的脸瞬间僵住，一脑子问号：人呢？
在一旁默默站着的叶静看出丈夫的疑惑，指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牌。
花盛荣的视线追过去，眼巴巴看着花顺浪窜进一辆公交车，公交车门关上开走了。
韦醒越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自家司机提醒下，坐上自家的车离开。
……
敲门声传来时，叶为华在开着抽油烟机的厨房炒菜，对敲门声无动于衷。
严华坐沙发上看着电视，鼻梁上的老花镜滑下，她伸手顶了顶老花镜，起身往入户门走：“浪儿忘带钥匙了？”
门开起后，严华板下脸，语气冰冷：“你来做什么？”
花盛荣讪笑：“岳母大人……”
严华一把将花盛荣身旁的叶静拉到身旁，端详起来：“小静，你瘦了!”
不容叶静开口，严华瞪向花盛荣：“花盛荣你怎么照顾小静的？!”
叶静急忙说：“不能怪盛荣，他每天都给我备丰盛的饭菜，是我最近胃口不好，少吃了。”
“怎么了？快进来坐。”叶为华从厨房走出来，“饭吃了没？”
花盛荣回：“我等下带小静去餐厅吃，餐厅已经预定好了，要带浪儿一起去，浪儿呢？在房间吗？”
两老人面面相觑，叶为华回：“没见他回来啊？”
严华瞧了一眼厅里的挂钟，拧眉：“浪儿今晚迟了……怎么还没回来？”
此刻，在香市的一条热闹的老街道旁，三色旋转灯柱的灯光将“李记理发店”的店牌照得更加暗淡。
它斜对面那家时尚新潮的理发店里坐满了等待的客人，客人多是衣着高雅的妇人和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李记理发店”这边与那家店比起来，显得萧条非常多，寥寥无几的客人多是老人，以及穿着朴素的年轻人。
花顺浪正坐在店里的一把旋转凳上，看着年龄比他长几岁的年轻理发师给一老人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