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乌龟少女
“……小鸡说：‘我跟花猫换叫声了！喵——喵——’它继续往前走呀走呀……宝贝，你猜猜它下一个要遇到谁？”
夜灯的柔光里，美丽的女子手持绘本，满眼温柔地看着她身旁2岁多的小男孩。
漂亮的小男孩摇头，双眸亮闪闪的，奶声奶气应道：“不知道，妈妈，往下翻。”
妈妈唇间轻扯出温柔的笑，手中的绘本翻过一页，故作惊讶：“啊！是小乌龟呀！”
她问小男孩：“知道小乌龟怎么叫吗？”
小男孩摇头。
妈妈轻轻笑了笑，继续给他读绘本：“小鸡遇到小乌龟，对小乌龟说：‘喂，小乌龟，换一换叫声好吗？喵——’小乌龟应……‘嗯’。”
“小乌龟叫‘嗯’？”小男孩歪着小脑袋望向妈妈。
“妈妈没听过小乌龟叫，书里写它说‘嗯’，就‘嗯’吧，咱们继续。”
妈妈接着往下念：
“交换叫声后，小乌龟变成了小猫的叫声：‘喵——喵——’，小鸡变成了小乌龟的叫声：‘嗯’……小鸡回到家，鸡妈妈问它什么，它都只应‘嗯’，鸡妈妈满脑问号：‘哎呀，这孩子怎么了？’”
……
“这孩子怎么了？”中年短发女子黛眉微蹙。
白发齐脖的老妇对她说道：“云慧，你有空还是带她去市中心医院检查一下听力。”
奚云慧捏揉了下印堂：“妈，那要忙完这阵……”
老人面露不满，撅起嘴：“又忙啊……什么时候能忙完呢？如果不是我一把老骨头记性又不好，我就拽着炼炼去医院咯!”
“妈，您别急，我最近尽量抽空。”
二人坐大厅里的沙发上谈话，声音抵达墙壁，回声让她俩的话语响彻整个大厅，好不容易挤进来旅游观光的一只蚊子，吓了一哆嗦。
披肩长发的少女，穿着藏青红白三色拼接的校服，坐在她妈妈和奶奶中间，双目麻木无神地盯着前方，她把墙壁上一像是蚊子的黑点看了一遍又一遍。
至于她妈妈和奶奶的话——
退散退散退散……
听不到……
不想听……
“你就打算披散着头发去学校了？”奚云慧音量提高好几分贝，“赶紧去梳，再愣着就要迟到!”
苗炼从沙发上慢腾腾地站起，缓慢地拿起沙发上的书包，往身上背，慢悠悠地说：“走吧。”
奚云慧愣住，把要吐出的话，连带唾液咽回去。
她现在不能啰嗦，否则不仅她女儿上学要迟到，她去公司也要迟，今早还有个重要会议。
黑色宾利驶出苗家别墅大院，途中，奚云慧还是没忍住啰嗦起来。
“也就二中这种三流高中管不严，要是在一中，你这样披头散发，就是不符合校规……”奚云慧心又开始痛，“中考要是没发烧多好……不仅没能进一中，还把耳朵烧坏了……这脑子估计也受损了……”
车在红灯附近停住。
奚云慧看向车内后视镜，眉头蹙紧。
车后排的女孩歪着脑袋靠在车座上，闭着着双眼，像是睡着了。
奚云慧扭头看了一眼后排，沉沉叹口气：“一早就困了吗？别给我装睡，也别给我装聋。”
奚云慧在香市二中校门口停下车，还想跟她女儿再叨两句。
“砰——”
车门关上的声音传来。
女孩几个箭步就迈进校门里。
奚云慧长长的大眼敛起：这丫头……平时动作慢得像乌龟，每次要避开我，跑得比兔子还快……
苗炼留意到她妈妈的车开走，她前行的脚步慢了下去。
通往教学楼的路上，几株桃树开花了，为平淡无奇的香二中增添了一点点色彩。
淡雅清甜的香味随着春风进入鼻腔，苗炼一早的烦闷，在此时一扫而空。
她喜欢呆在学校。
她认为，学校里再怎么人声鼎沸，也不如家里吵。
她喜欢上学，这样，心才能得以栖息。
如果可以，她愿意一直呆在学校里上学，任何的假期都不要，她不想在家多呆一刻……
……
课间，校操场。
一个女生对另一个女生激动地说道：“四大浪子和穆敬睿都在篮球场那边打篮球耶，咱们快过去看！”
“有没有尹昱然？我想看尹昱然。”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个女生手牵手往篮球场那边跑，除了她们，此时不少藏青色从四面八方奔向篮球场。
两片挨着的篮球场地周围，都站上不少女生，两波女生群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有时还不服气地杠上。
一边喊“四大浪子”，另一边就立马扯着嗓门大喊“穆敬睿”，火药味呛到一旁经过的高二高三的学生。
高三学长吐槽：“这届高一的小屁孩干嘛呢，搞得二中像追星现场。”
他旁边的学姐白了他一眼：“谁让这届学弟个个养眼又有特色呢？”
男生不屑：“什么特色，他们目无校规……唉……二中这招生质量一年不如一年，现在已经堕落到连三中都不如，这两届高一的入学分数线都低于三中……”
靠左的篮球场上，红棕色头发的少年停下来，细长的手指拂过自己脑顶，显摆着他那顺着脑顶扎的3+2辫，对着场边的女孩抛媚眼，场边沸腾起来。
隔壁场边的女孩翻起白眼：“嘁!这油腻得能榨出几吨油!还是咱们的敬睿最好!”
这话刚出，她们视野里，一长相俊俏且斯文的男孩精准地投入一球，她们立即扯开嗓门叫道：“穆敬睿好帅!”
隔壁不甘示弱：“四大浪子最帅!”
“穆敬睿最帅!”
“四大浪子最帅!”
下一秒，震耳欲聋的对喊声，戛然而止。
场上和场边的人在这猝不及防的安静里，注视着从这里经过的一名皮肤白皙的少年。
“啊啊啊啊啊！尹昱然!”有女生尖叫，随即场边的男女生都少了大半，追随尹昱然去了。
接着场内的人收起了篮球，场边的人散去。
戴眼镜的好看少年嘴角浮起笑，对红棕色头发少年说道：“诶，尹昱然刚刚看你的眼神，啧啧，很那个……他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醒越，你不知道？”头发细软发色浅淡的清秀少年对戴眼镜的少年说，“咱们浪哥现在的撩人功力一点都不逊于你，连男孩子都没放过，段草这怕是被他撩动了。”
红棕色头发少年苦恼似的叹气：“谁让他那次女装那么好看，我都忘了他的性别。”
韦醒越饶有兴致地摸起下巴，对身旁三个男孩说：“这季节适合表白。”
细软发少年睁圆双眼：“八爪哥哥，你几乎每天都要表白多个女孩，还分季节的吗？”
韦醒越抬指顶了下一边镜框，镜片似在发光：“肯定分季节，春天更容易成功，所谓‘当春乃发生’。”
细软发少年眨眨眼：“什么意思？”
一直默不作声的寸头少年终于出声：“发——春。”
韦醒越像发现不得了的事一样，对寸头少年拍手：“哈哈！费立，看你闷闷的挺懂的嘛!”
费立那张经常吓哭小宝宝的脸，此刻写满了无语。
“汩汩（gu第三声），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韦醒越问细软发少年。
池原汨（mi第四声）眼珠左右动了动：“嗯——像日向雏田那样的女孩。”
“还是离不开你的二次元女神……”
韦醒越又把这个问题丢向费立。
费立还他一记死鱼眼：“不想告诉你。”
“好吧。”韦醒越耸肩撇嘴，他看向红棕色头发少年，“浪儿，你呢？”
“美女都可以。”红棕色头发少年手指轻巧地转着篮球。
下一秒，他手中的篮球掉落到地上，弹跳了两下滚到一旁去，他敛起眉目盯着某处，声音沉了下去：“除了某个人……”
其他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个女孩正走过来，池原汨不禁出声：“乌龟少女？”
“今天乌龟少女气势看着有点猛。”韦醒越摸着下巴，“浪儿，你又惹她了？”
“没惹她，咱们走吧。”红棕色少年抬脚要离开球场。
“花顺浪，站住!”
苗炼跑到红棕色少年面前，几个男孩都停住看着她。
她仰起脸，面无表情，对红棕色头发少年慢吞吞地说道：“花 顺 浪，我 看 上 你 这 个 学 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