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笑面虎石子相
“好嘞，谢谢轩哥！”看着他点头哈腰的样子，苏逸大概明白了这个地方也是有一定的阶级存在的。
面不改色地进入了聚集地，守门人一直盯着他的背影，仿佛想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
一道视线已经让苏逸浑身不舒服了，没想到接下来他面临的是更多肆意打量的视线。
这里虽然布局像是难民营，大家穿着打扮也都破破烂烂十分不羁，但是与印象中的难民营完全不同的是，拾荒者聚居地里的每一个人都面露凶光，身体精瘦强壮，有的则是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大块头。
他们身上多少都带着些足以致命的武器，大概是因为看到新面孔，对于陌生人天生的不信任在这里被无限放大。
稍微友好一点的就是肆意打量，过分一点的则是故意将手中的枪拿出来擦拭、上膛，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声音，挑衅般看向来人，或者吹着口哨，露出下、流的目光粘在蓝身上，大声询问池图去哪里搞来的漂亮小妞。
好在蓝好似并不在意，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的目光一样直视前方，平静地穿越他们。
活生生一个土匪窝子，苏逸毫不怀疑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丰富的杀人经历，上一秒还笑嘻嘻的样子，可能下一秒就拔枪相向了。
当然他们眼光也不差，没有人傻到直接上来冲撞尚且没有摸清底细的人，能够活到现在，基本的识人能力还是有的，苏逸看起来虽然很年轻好欺负，但是正是他这样看似单纯的样子更令人不敢轻视。
要说他天真白痴，还能在废土活这么大，谁信啊？但如果他真的是个单纯的毛头小子，身边还跟着明显是个高科技的机器人，那不就是说明他身份不一般吗？
所以哪怕平日里在聚集地再横的人，也只是弄出了些响动故意恐吓他们，大概是在给自己立威，意思是不管你是什么人物，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是龙是虎都得乖一些。
聚集地的女人明显很少，现在看到的几乎都是男人，废土上女性的生存环境十分恶劣，蓝走在其中就显得格外突出，一袭白裙和周遭环境仍旧格格不入。
池图显然习惯了这些人的做派，或者说他也是这些人中的其中一员，所以没什么反应，只偶尔对和他打招呼的人点点头，一边插科打诨一边带着苏逸不断深入。
在聚居地的中心，有一些相对建设较好的建筑，用木板、铁皮、石头搭建而成，与周围破布随意搭造的简易房屋形成鲜明的对比。
“所有新来的人都要见过我们老大……也就是聚集地说话算数的那个，我没什么地位，帮不上忙，想要获得他的承认得你自己来。”池图在一栋占地面积最大的建筑面前停了下来，然后低声向苏逸发出提醒。
苏逸神经紧绷，不太情愿面对这样的场面，但是前有狼后有虎，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点点头，然后跟着池图走进去。
好在蓝一直紧跟在他身边，还有腰间的银白手枪，好歹为他带来了一些安全感。
“老大，我带来两个新人。”他一进去，声线立马变得谄媚，说话时腰背弯着，仿佛恨不得趴到地上磕两个头，看得苏逸一阵不适。
坐在房间中央的是一个健硕的男人，只穿着一件有些发白的灰色背心，头发利落地剪得很短，面容干净整洁，甚至看不到胡茬，长相很普通，三四十岁的样子，如果不是知道他是这个拾荒者聚集地的首领，恐怕会被人误认为是个很可靠的老实人。
桌面上居然摆着一些破旧发黄的书，上面的文字苏逸随意扫了一眼，看不明白，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这在地球或许十分平常，但是在废土简直难得，没有一定的实力怎么能够把自己和自己的居住空间收拾得这么干净呢？
“哦？”他和蔼地笑了笑，眼角笑出一些褶子，然后看向苏逸，“介绍介绍。”
他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就让苏逸有一种浑身被看透的错觉，但是他很快就转移了视线，说话的声音平缓和煦，像一个长辈。
笑面虎，苏逸腹诽，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今天出去运气背，遇到了鼠潮，骆孙死了，我命大被这两位救了。”
他说完就很识相地往后退了几步，把正对首领的位置让给苏逸两人，大概也有些害怕，巴不得早点和首领说完话。
观察到池图的反应，更让苏逸确定了这所谓的老大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好相处。
两人目光正式接触到一起。
他很是热情，先苏逸一步开口：
“我叫石子相，真是多谢你救了我们池子，这孩子也是命大才遇见你们，要是不嫌弃，你叫我石哥吧，今天必须让池子好好感谢一下你们！”
嘴上这么说着，傻点的估计信了，可惜苏逸不傻，石子相一动不动坐在板凳上，仿佛说客套话是他天生就有的本事。
“是是，老大说的对。”池图一边连连点头，心里却翻了几百个白眼，倒霉催的，差点被苏逸杀了，还要感谢他，感谢他祖宗还差不多！
“石哥客气了，我叫苏逸，这是我的同伴叫苏蓝，我们刚巧路过，救人也不是白救，池图把身上的东西都送给我们了，还把我们从废弃场带出来，要不是他我们还在苦恼今天在哪里住呢。”
苏逸也微微笑着客套道，说话半真半假，让人找不出毛病。
石子相微顿片刻，点点头安排道：
“应该的，那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来吧，让池子收拾收拾，刚好骆孙死了空出来个位置，放心吧这里很安全，池子照顾好客人。”
这话说的，好像骆孙死了是好事一样，苏逸有些胆寒，生命在这个地方就是这么低贱。
池图规规矩矩点头，知道老大这是在警告自己眼前的两人不好惹，有时候聚居地也会经过一些厉害的角色，大多数是从巨型城市出来执行任务的，那时候老大就会很慷慨地让出一些地界来给他们暂时歇脚，老大见识过的比他多，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他肯定乖乖按照老大的来做。
两头都惹不起。
苏逸有些没想到，石子相就这么轻易地将他们留下了，甚至还给出了一些优待，观察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有搞懂石子相对他的真正看法。
至少现在他对自己有所忌惮，表面上还客客气气的……那就暂时按照先前计划的，先在这里歇歇脚，有机会的话收集一些有用的东西，了解一下废土上的风土人情，尤其是先前池图口中说过的进化药水。
能搞到，他也想搞一份来看看，就算不喝也得见过。
还有蓝的腿部替件也必须找一个，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顺便解决一下那个任务。
获得一个废土居民的承认或喜爱。
虽然目前看起来这个任务很难完成，但是说不定抓住机会就完成了。
苏逸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石子相明显看到了蓝腿部的伤口，却什么都没有说，那双眼睛分明看透了一切，嘴里说出来的却偏偏都是不重要的客套话，关键的重要的东西全部憋在心里，谁都猜不透他真实的想法。
“那我们先出去了，老大。”池图说完就急匆匆开门，先一步出了房间。
苏逸随后跟上，看到蓝还站在原地没动，就喊她：
“蓝，走了。”
“好。”
出了房间，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变得轻松了不少，这时候再来面对那些不太善意的目光时，居然觉得也没有那么难受，比起这些表现在表面上的情绪，厌恶或者好奇，石子相那种老谋深算的笑面虎才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池图，老大怎么说的？”
看见三人这么快就出来了，外面许多观察的拾荒者都很好奇，有人扬声问他，这决定了他们之后对待两人的态度。
“他们会和我一起住一段时间，大家散了吧。”池图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老大承认了两人，他还得继续跟这个危险的家伙呆在一起，并且对外宣称他是他的救命恩人，表现出感恩戴德的样子来，随时提醒吊胆会不会被苏逸从背后来上一枪，这简直是对他的折磨。
“我就猜会这样。”
“害，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小妞，只能看不能摸。”
“老大对这些人就是好说话，对我们怎么不这样……”
“小声点，找死吧你？”
下面的交谈声隐约传到苏逸的耳朵里，他不动声色收集着信息，从石子相的房子里出来以后，大家的行为多少收敛了很多。
长居在这里的拾荒者们相互之间都有密切的联系，苏逸这样来历不明的新人很容易引起注意和讨论，两人的相关信息也迅速在聚集地里传开来。
池图的住所相对简陋得多，用大片的防水布搭建着，各种各样的金属材料支撑在上面，看起来凌乱却又有规律，这是拾荒者特有的搭建技巧，利用有限的资源搭建出最稳固宜居的房屋，面积倒是不小，可以容得下七八个人站在里面。
地上有睡觉的地方，是一些柔软的材料拼起来的，天花板上扯了一根线，挂着一些看不出来是什么动物的肉干，墙上挂满了东西，有容器、衣服、刀、棍子还有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苏逸一时也认不全，总之整个居所有限的空间都被利用了起来。
房间里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味道，或许就是那些肉干散发出来的，不知为何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老鼠肉……或许是因为水资源匮乏，很多东西都有些脏。
“地方就这么大，别嫌弃。”
他说，然后自顾自坐在床上，把自己的另一只手咔嗒一声给装上了，面不改色：
“你们要是想出去逛逛就去吧，老大发话了，没人会动你们的。”
苏逸看看他的手，没有多说什么，已经到他的地方了，要是还用先前那一套威胁他，说不定物极必反，会遭到反弹，适当的放松一点，他才会情愿继续为他做事。
“进化药水，”他开口直接道，“哪里可以弄到？”
“你想要进化药水？”池图有些意外，“我们这里有专门交易的市场，别的物资倒是可以搞到，不过进化药水一般都是老大掌握着，得看情况才会卖给适合的人。”
毕竟是提升实力的东西，掌握了这样的东西，相当于掌握了手下的情况，在这种地方当首领，最重要的就是时刻维持自己的绝对权利，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不服气的造反分子掀翻了。
苏逸退一步又问：
“那腿部替件能搞到吗？”
来的路上，他看到一些残疾的人，手或腿，被机械材质替代了，类似的东西在废土上应该应用很广泛。
“当然，市场就有。”
“现在带我去。”
“没到时间，市场不是随时都开的，三天才会开一次，有些人会跑到比较远的地方找物资，来回需要很多天。”
“那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后天。”他咧嘴笑笑，说的是实话。
苏逸沉默了，一时找不到别的可做的事情，只好靠坐下来。
哪怕地面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东西，也比昨天睡在垃圾堆里舒服多了，一时困意上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在废弃场没睡好吧？”池图回到住所后明显放松了许多，主动对他说，“你睡一觉吧，我替你守着……好像也不用我守。”
后面一句是看着蓝说的。
蓝始终靠墙站立着，仿佛有使不完的精力，完全不需要休息，双眼灵动有神，苏逸不和她说话的时候，她都十分安静。
“蓝，刚才在那里面，是看到了什么吗？”苏逸先前就想问了，只不过在外面不好说话，离开石子相房间的前一秒，蓝迟疑了。
如果她是一个人，那可能是发呆了，但是她不是，所以这样迟钝的反应则显得有些异常。
“那个人有点奇怪……”蓝迟疑道，做出回忆的样子。
苏逸眯眼追问：“哪里奇怪了？”
“不太像人类。”
她的话让人后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