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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69 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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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笑的嗅觉悄然恢复。

    “这是错误的。”

    有雪花落在唇边消融。

    但她太温暖了。

    “这是软弱的。”

    有火光坠入夜空盛开。

    但她太夺目了。

    “这是僭越的。”

    有钟声砸在耳畔荡漾。

    但她太真挚了。

    她太强大了。

    这种强大来源于她的真挚和纯粹。

    强大到足以阻止软弱, 羞赧,阻止一切错误。

    强大到严笑罕见地察觉到自己的弱小。

    弱小是本能,强大是本能, 臣服也是本能。

    被吸引还是本能。

    但沉沦不是。

    她沉沦于她的本能。

    严笑闭上双眼。

    ……

    那天晚上过得非常混乱。

    严笑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别墅,也不记得晚上做过什么了。

    她只知道她前所未有睡了个好觉,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 红鹤还没有死,每天还是过得昏昏沉沉的,但过年的时候红鹤会难得从外面拎回一壶酒和一点肉,把她抱在怀里,对她说“今晚我们做笑笑最爱吃的红烧肉”。

    严笑长大了其实不喜欢吃红烧肉。

    但因为它是甜的,肥瘦相间,红鹤烧红烧肉是一绝,是儿时难得的美味。

    严笑只尝了一口, 就落了泪。

    她想抬头看看红鹤,但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脸。

    然后她就醒了。

    身边空无一人。

    眼睛好像睁不开, 脸上湿漉漉的, 严笑伸手一摸, 全是泪痕。

    简直糟糕透顶。

    严笑勉强撑着洗漱完毕, 发现阿萱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看严笑的表情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早上好,小姐。”

    “早。”严笑目光四处打转, 眉头微微蹙起,“乐殷南呢?”

    “她一大早就回去了,今天她要谒见国王,全天陪同。”

    “这么早?”严笑嘟囔了一句

    阿萱说:“不早了,已经日上三竿了。都可以算早午饭了。”

    严笑怔愣:“我睡了这么久吗?”

    阿萱用力点头:“是呀, 您这认床的毛病就没好过,整天天不亮就醒了,难得睡这么好,乐小姐也让我不要打扰您,我求之不得呢。”

    严笑哑口无言,她想了想,又问:“她没交待什么事吗?”

    “没有呀。”阿萱诚恳回答,“不过乐小姐好像就没怎么睡,我早上下楼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穿戴好衣服坐在沙发上了,只是等到我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喏,那边还有她等待的时候翻的书。”

    “书?”严笑心中一紧,发现是本乐殷南随意从书架上抽的一本诗集后松了口气。

    “真的没说什么?”严笑追问。

    阿萱肯定道:“真的没交待什么……哦对了,她说她此行紧急,没时间再过来了,说什么,等战事结束再过来常驻,让您不要等她。”

    诗集是倒扣在沙发上的,严笑轻松用双指夹起,嘀咕了一句:“谁要等她。”

    但到底还是放下心来,严笑安心坐下,边吃早饭边扫了眼内容:

    “……我把残酷的羞辱当做幸福,我生活着,然而我身在梦境,我对每个人暗暗地羡慕,我还暗暗地去爱每一个人。”(注1)

    她的目光掠过诗行,最终落在用钢笔点在一句诗行之下。

    “问题不在于谁会允许我,而是谁能阻止我。”(注2)

    严笑慢腾腾地撕扯着吐司,把诗集合上。

    直觉告诉她和乐殷南之间变得不一样了,但究竟是哪种不一样,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她很恐惧这种状态。

    因为她今天不那么想踏足实验室了。

    今天理应是注射第四阶段的药物的时间,但她心底却不太愿意继续。

    不好。

    这很不好。

    严笑叼着吐司,拿起记仇的笔记本,斟酌写下:

    “大年初一,某人祝我新年快乐。她一定是想让我对她心动,这样她就可以影响我,左右我,阻止我。”

    “这一定是她的阴谋。”

    千万不能上当。

    严笑打定主意,哪怕思想上再怠惰,在强大的习惯和意志下,她还是如期注射了第四阶段的药物。

    ……

    乐殷南没有说谎,她的确出席了新年的宴会场,陪同了国光和荆棘花大公一整天。

    因为严笑在早报午报和晚报上都能看到乐殷南的不同动态。

    傍晚,乐殷南便代表南军,以新王朝的名义与西秦订立了友好和平盟约。

    之后,乐殷南被国王亲自送行,离开西秦。

    严笑注意到报道上有段采访摘录:

    “乐将军,听说您来时第一天避开了所有使臣,独自前往圣弗雷学宫会见荆棘花大公,并在那里逗留了一晚,请问圣弗雷学宫是否有什么吸引了您呢?”

    “我欣赏西秦对ao的尊重,这正是万宁未来的目标,也希望西秦能够像圣弗雷学宫一样保持对外邦人的尊重。”乐殷南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毕竟我刚来时可是被车夫要了十倍路费呢。”

    乐殷南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西秦的问题,也毫不回避它的优点。

    “我也曾因身份而倍受歧视,也曾压迫过他人。我们无法洗刷自己的身份,正是不同的身份塑造了我们的不同,但我相信尊重是相互的,只有尊重差异才能拥抱平等,捍卫和平。”

    “虚伪。”

    严笑拿着钢笔狠狠将这句话划掉,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但她又对这样的乐殷南感到一丝陌生。

    她已经是个成熟的文武官了。

    甚至比乐振北更加成熟。

    严笑毫不怀疑现在的乐殷南比乐振北更适合做“乐王”,而不是那个只会渴求父亲认同的“乐将军”。

    乐殷南不再是乐殷南。

    可严笑还是严笑。

    仍旧是那个偏执的,狠辣的,对alpha和弱者充满仇恨的毒药师。

    可她在西秦仍然会碰到对外邦人的歧视。

    却也会因为与伊丽莎白这个贵族沾边的身份备受敬意。

    还会因为她的“助理老师”身份倍受尊重。

    在西秦待久了,旧日的仇恨被新的不满取代,就连严笑有时都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满性别,还是命运了。

    或者她只是愤怒不公。

    并且绝望地认为不公是无法根除的。

    正如她即便她消除了对信息素的感知,创造了某种性别的公平,却仍然无法消除年龄,肤色,高矮,胖瘦,贫富,阶级的区别。

    差异是无法根除的。

    她根深蒂固的仇恨,不过是根深蒂固的绝望。

    ‘如果有一种药可以让人们消除所有的差异……’

    严笑脑子里刚刚滑过这个想法,就本能地合上笔记本。

    这不可能。

    除非把人类全部杀掉。

    这有可能。

    可以就从消除性别开始。

    ——不能再想下去了。

    ——这就是乐殷南的阴谋。

    前所未有的恐慌席卷了严笑。

    如果承认乐殷南是对的,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错误,人类诞生以来的差异就是为了倾轧,为了争夺,制造黑暗,差异永远不会消失,偏见永远不会根除,公平永远不会到来,她迄今为止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乐殷南一定是错的。

    乐殷南只能是错的。

    换个角度,对别人错误的坚定推断便是对自己潜在错误的遮掩恐慌。

    对的。

    错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极端的恐惧下,严笑加快了进度。

    她缩短了每一个阶段之间的间隔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推进到最后一个疗程。

    严笑能够感到她对信息素的感知呈现断崖式下跌。

    世界在她眼里模糊了alaph与omega的区别。

    发情期也变得足以忍耐,就像是一场小感冒,甚至不会影响到她的正常行动。

    但她的世界同时也仿佛缺了一角。

    就像色弱患者无法分辨红色和绿色。

    虽然不影响正常生活,但确实足以感觉到与旁人的不同。

    严笑开始感知不到耳坠里的信息素。

    咖啡在嘴里也只是普通的咖啡。

    很难说清楚这种“普通”。

    味道,气味,都没有变化。甚至比她失去嗅觉时更加香醇。

    但它已经失去严笑最喜欢的一种风味。

    就像曾经很喜欢过的一个人,对方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单纯的,你不再喜欢她,体内不再分泌与“喜欢”勾连的生物信号,于是对方便对你毫无吸引力了。

    严笑手里与乐殷南有关系的东西不多。

    关系最深的便是这滴挂坠了,但如今她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她在逐渐失去乐殷南。

    严笑将自己的每一个数据记录在实验记录本里。

    也将她的每一个不安记录在控诉乐殷南的笔记本里。

    这种不安伴随着流程的推进而不断扩大。

    到最后一个阶段时,已经成了压在严笑神经上的一块石头。

    她拿着最后一个阶段的药剂,犹豫不决。

    “笑,我劝你再想想。”伊丽莎白完全能够领会她的不安,她说,“其实我们如果将‘三道轮回’稍微改改,可以制作出更有力的抑制剂,不用做得如此……彻底。”

    伊丽莎白语重心长:“你喝下这瓶药剂,可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严笑紧紧攥着药剂瓶,眼底挣扎闪过,最后被无与伦比的固执取代:“我不会后悔的。”

    她拿着药瓶,仿佛拿着可以催命的毒汁。

    就在严笑准备不顾一切地喝下之时,阿萱跌跌撞撞从研究室外闯进来。

    “小姐——不好了!”

    阿萱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

    “乐小姐在禅让典礼上被暗杀了!”

    哐当。

    严笑手里的药瓶砸落。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我从苦难和黏涩的深潭中出世,潭边的杂草被磨得沙沙有声,我的生存遭到别人的禁止,我却享受它,热烈,陶醉,多情。我蔫萎着,谁也不注意我,我的栖身所寒冷而泥泞,萧瑟秋风打我身边吹过——是短暂的秋日在把我欢迎。

    我把残酷的羞辱当做幸福,我生活着,然而我身在梦境,我对每个人暗暗地羡慕,我还暗暗地去爱每一个人。”

    ——《曼德尔施塔姆诗选》

    注2:“问题不是谁允许我,而是谁会阻止我。” ——艾茵兰德

    注3:以上两个人不是一个人,现实也不在一首诗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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