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肉粥的故事
东方帅朝下看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乍一看，好家伙，这脸长得跟闹着玩似的，画下来都可以直接当门神了。
且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木讷，不像太聪明的样子。
十岁看老，估计长大后不去做整容手术，很让人一看就顺眼。
难怪历史上刘备初见庞统不喜，让他去当了个小小的县令。
不过东方帅知道，人不可貌相，特别是眼前这个小家伙。
来这世界这么久，已经见识了太多大牛，手下也有郭嘉、荀彧等顶尖人才，所以东方帅也不至于听到庞统名字就表现得特别激动。
只用打量的眼神盯着庞统。
可别人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呀。
司马徽还以为庞统这个问题太过尖锐，惹东方帅不快，所以他才盯着庞统没吭声。
自己的学生，还是要维护下的，何况这个庞统是因为仰慕他司马徽的名声，才千里迢迢从襄阳赶到颖川书院来学习一段时间。
朝东方帅拱了拱手：“丞相，学子们年纪还轻，不懂不该妄议朝政的规矩，还望丞相勿要往心里去。”
东方帅哈哈一笑：“先生言重了！本相答应过，不以言获罪。所以今日大家可以畅所欲言，无论国事家事，皆可与本相探讨。”
然后又伸出手指点了点庞统：“你提的问题，本身就有问题。本相有针对过世家吗？”
众人没有吗？
东方帅：有吗？
等全场沉默了一小会，东方帅又中一笑：“若你们所说的通敌卖国、密谋造反、巧取豪夺、欺男霸女之类的家族，就是你们所谓的世家的话，好吧，我承认，我对他们不算友好。我只是尽了我当丞相的责任，做出了为民做主的些须小事。”
全场再次沉默。
是这样的吗？
仔细想想，好像又确实是。
被东方帅没收家产并强行迁居的卫家，被灭族的王家、司马家，好像真是被他以上面那些罪名给处理掉的。
还有被冀州军弄出来所谓批斗，被整治的其余家族，也都是有百姓告状，经过审理后才依法处置的。
至少官面上那些家族是确有其罪，证据确凿，总不能当着众人面说东方帅这丞相是强加罪行给人家吧？
虽然东方帅说不以言获罪，但无凭无据诬陷当朝丞相，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咱又不傻，嫌头太铁？
庞统又道：“吾并非指获罪之家族，只是观丞相举措，似乎欲令天下世家消亡方才罢休，所以才有此一问。”
“哦？何以见得？”东方帅看向庞统，这小子今天是跟这问题较上劲了，不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肯罢休是吧？
无所谓了，反正跟世家玩的是阳谋，就堂堂正正的摆开车马，看他们能奈我何。
“丞相治下之冀州、并州、幽州，几乎都是想办法让各大家族交出手中田地，给百姓耕种。丞相又垄断造纸、印刷等各项技术，降低纸张及书籍价钱，在天下售卖。可见丞相是在经济、文化上打压世家，不知此言对否？”
东方帅哈哈一笑：“你小小年纪，倒看得透彻，不错，本相正有此意。”
上言一出，下方一片哗然。
虽然知道东方帅正在这样做，但他亲口说出来，还是令人无比震惊。
教习中有一人也忍不住了，上前道：“在下陈群，敢问丞相，何以仇视世家？丞相可知天下读书人大多出自这些家族，若没了这些家族，这天下将无人可治。丞相就不担心大汉有乱世之虞吗？”
东方帅微微一笑，陈群！
又是一个有才之人。
似乎九品中正制，就是他弄出来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制度，将天下人等级划分得更加严格，令世家更加强大，寒门更加没有出头之日。
“陈先生此言差矣，正是因为读书人大都出自世家，这天下才大乱。”
“为何？”
东方帅上前两步，离众人更近了一些。
“诸位且说说，自古以来，百姓造反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苛政？”
“天灾？”
“受人煽动？”
众说纷纭。
东方帅点了点头：“这些原因都有，但没说到点子上。”
“那丞相认为是因为什么？”陈群问道。
“因为百姓没饭吃了，在饿死与造反搏个活命的机会之间，若是你们会如何选？”
众人若有所思，其实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不是不知道。
只不过各世家选择性的看不到这一事实，造反就是百姓的错，他们只是贱民而已，就该如牛羊一样，乖乖听话，没饭吃了饿死就饿死呗。
“丞相，百姓没饭吃，与世家有何干系？”果然，有一名学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东方帅嗤笑一声：“既然这位同学有此一问，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有一位世家子弟，家中世代皆是饱学之士，所以世代为官。”
“家中院子越修越大，且房产无数。围墙也越建越高，田产越来越多。所以家中之人自是锦衣玉食，奢华无双。”
“这位公子哥也是打小便在家读书识字，两耳不闻窗外事，反正只要书读得好，长大后自有家人举荐为官。”
“有一日，家中有下人告诉他，外面的百姓没饭吃，快饿死了，此人却道：那些百姓是傻了么？没饭吃了不会吃肉粥？”
故事到此为止，下方之人顿时一阵愕然，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到底是谁傻？
只是，这个故事似乎也与针对世家没什么关系吧？
那个世家子弟傻而已，百姓没饭吃了也与他没关系呀？
不过，教习及学子中，终究还是有明白人。
庞统略沉思了一阵，轻叹了口气，对东方帅拱手一礼：“多谢丞相指教！”
一旁的一位陈家弟子小声问道：“庞统，丞相这故事到底说的是啥意思？”
庞统摇了摇头：“丞相主要不是说那个世家子弟傻，而是说世家利用知识垄断累世为官，又通过累世兼并，将百姓的地都弄到自家来了，所以导致外面百姓没饭吃了。这位世家子弟身处危境，却不自知。”
“身处危境？为何？”
“百姓没饭吃，且就在他家门外。他家锦衣玉食，百姓饿疯了，不抢他抢谁？”庞统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同窗一眼。
只怕你比故事中的世家子弟，强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