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丈夫
包子撅着屁股趴床上，用手在枕头上划拉今天学到的字。
复习完，包子仰躺在床上，谢语龄睡在他旁边，俩人静静的看着屋顶，有些地方还隐约看到月亮光透了进来。
“布布，大丈夫是什么意思？”
正享受着夜晚蝉鸣声，夹杂着远处时不时传来的狗吠声，还有婴儿的哇哇大哭声，一时之间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感觉整个人处在一种莫名的空间中。
突然听到旁边包子的声音，还有些懵，才反应过来问的什么。
谢语龄沉吟一番，想着怎样解释，包子已经翻个身面朝着她，黑暗里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不清东西，视线没有聚焦在布娃娃身上，伸手摸索了会，便抱住布娃娃。
“布布不知道便算了。”包子也没想得到答案，只是突然之间想到了就问问。
把布娃娃往怀里使劲搂搂，舒服的叹了一声，好像晚上也不那么害怕了。
“谁说我不知道，你知道什么叫男子汉吗？”谢语龄反问道。
包子想了想点点头：“知道，二狗总说自己是男子汉。奶奶那时候躺床上拉着我手也说我以后是个男子汉了，不能哭。”
“男子汉就是不能哭，挨打也不能哭，会让人看笑话，要一个人找吃的。不能怕黑，晚上要学会一个人睡觉。要学会自己洗脸，干活，都是奶奶跟我说的。”布布想着说着，有时候停顿一下补充道：“但是，奶奶说完，她就不动弹了，我咋哭咋喊都没用。”
“叔叔伯伯们把她埋土里，我不让，他们说只要我不哭，变成一个小男子汉奶奶就会回来了。”
“嗯，我要变成男子汉，等奶奶。”包子狠狠点点头，因着想起奶奶，眼眶里包着泪，说话都有些抽噎，还使劲点头重复道“我才不哭，我要成为男子汉，保护奶奶和布布。”
谢语龄听着心里可不好受，看着包子突然觉得自己以前挺矫情的，有吃有喝，虽然家里父母总是打架，但年少时也没缺人疼，只是最后爷爷奶奶不在了，整个人就消极下去，和包子来比，自己已经很幸福了。
“包子真棒，我等着包子成为男子汉。”谢语龄使劲使出小布包包手摸摸包子的脸，好像这样他就会知道自己会一直陪着他。
“男子汉后面会加个大丈夫，就是人们常说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宁折不弯，还有人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小挫折都不算什么。”谢语龄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用布手手擦擦包子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他们说法不矛盾，身为大丈夫，应当对的起天地，对得起国家，更要对的起自己的心，做任何事都要问问该不该做，应该怎么做，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大丈夫出自孟子，孟子曾说过：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意思是人生于天地之间，如果能做到居心在仁道之中，立身在礼法上，依照义理行事，有机会出仕的时候，就要率领人民迈向正道；没有出仕的机会，也可以独善其身，自行仁义之道。以行道守道为原则，则无处不可居，无处不可行道。也就是说若能居于仁、立于礼、行于义，则财富高位不能动摇他的心，贫穷卑贱不能改变他的节操，威权武力不能屈服他的志气；像这样择善固执，不受习俗薰染，坚定不移的人，可称得上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也没什么，只要听过在心里留下印记就行了，等到你学到这些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包子不理解布布在说什么，但他听布布的，把说的话记在脑子里，他知道总有一天会理解布布在说什么。
“其实包子现在就很不错，已经是个小小男子汉了，叔叔婶婶们给包子馒头鱼汤，还帮包子晒被子，但是包子从来没有当成理所应当，而是懂得知恩图报，真是个又懂事又招人喜欢的孩子。”谢语龄突然感叹道，觉得包子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孩子，这是她养的第一个孩子，总是小心翼翼怕出一点差错，就让包子身处危险的境界，她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一个母亲，一个正扶着石头小心过河，紧紧保护着怀里的孩子，怕他在自己不注意的地方受伤。
包子听着布布的夸奖，有些害羞，抱紧怀里的布娃娃，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村里人说的命苦，现在他觉得自己明明是个最幸福的小孩，比二狗都幸福。
“布布是最好的，全天下最好的布布。包子要永远和布布在一起。”布布也只能是包子的，谁也不能抢走。
谢语龄愉快的笑出声，被自己养的崽肯定，那说明自己这老母亲做的不错“乖崽崽，我们的小男子汉该睡觉了。”
包子听话的闭上眼，等了一会儿，谢语龄还以为他睡着了，怕他晚上热，正要钻出他怀里，突然听到包子满含睡意的说了一句：“我以后要成为大丈夫，对得起天地、国家和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好。”包子以后肯定是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
那天晚上谈完话，除了半夜突然收到额外奖励，有鸡蛋羹，奶糖，肉包子还有十积分这个意外之喜，俩人也没把那天晚上说的话放心上，好像没有那场谈话一样。
农忙结束了，麦子都割完了，去了籽都晒在村里大广场上，孩子们都会在那里玩，包子也领了一个任务，去广场去驱赶鸟，省的粮食都被吃了，这样中午饭晚饭都被村里包了。
这段时间包子也学会了几十个汉字，数字都能背到五十，好笑的是背到四十明明该四十一往往又转回了二十一，因着这个谢语龄笑话他好几天，他才气鼓鼓的纠正过来。做任务也攥了几十个积分，上次的麦乳精也换成奶粉，面包也换成馒头，整个人看着都圆润了一圈。
多亏他奶奶在世的时候做的衣服都偏大，现在倒是能撑起来，跟自己刚来的时候看着有气色多了，整个人跟自己名字都契合起来。
“走开，小鸟都走开，不能吃麦子。”包子迈着小短腿围着他管的地方驱逐小鸟。
谢语龄这时候都不会出声，但是会看着点提醒他该喝水，该歇一歇了，别的都不会干涉。
这样跑几圈脑门上全是汗，其他小朋友都是玩着游戏，想起来过来赶下，要不是有个大人在守着，指望他们也指望不上，全场也就包子敬职敬业。
二狗端着一碗凉白开水跑过来，对着包子招招手：“过来喝点，累不累，反正有大人看着，咱们想起来赶一下不就行了，你跟电视上说的拼命十三郎一样，傻不傻，你看他们都在玩。”
说完还指着单腿抬起来撞着玩的一群小孩，他感觉包子太傻了，都不知道装一装。
“不行，这是我的活，村里会管两顿饭呢，我要好好干，这样村长伯伯下次还叫我。”包子道了谢之后，摇摇头反驳道，“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而且他们也不会想和我玩的。我要去那边坐着看麦子，你要去吗？”
二狗还是感觉包子憨憨的，包子就算不好好干，村里也会给他吃的，除了农忙的时候，村里都会想办法补贴他。听自己娘说让他干活是为了包子好，反正二狗觉得自己不懂干活是为啥好，也就没反驳包子说的话。
“我把碗放回去，再过去，你先过去等我吧。”说完就端着碗跑回去了。
包子抱着布娃娃，往树荫下走去，边走心里还背着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