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云台有剑,万里江山
通济县是东桥镇所属的县城。
这一天早上,县城的百姓发现了一件离奇的事。
已经日上三竿了,往常这个时候,城里的甲番兵早就上街作恶了。
可今天他们却一个甲番兵都没看到,连巡逻的都没有。
城门口,等待进城的百姓满心忐忑,这么晚还不开城门,也不知道那些甲番鬼子是不是又要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有些胆小的百姓已经准备掉头回家了。
就在这时,城里突然传来震天的欢呼声。
“云台剑士出山啦,小鬼子都被杀掉啦……”
城外的百姓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听到了吗?谁出山了?”
“云台剑士,是云台剑士杀小鬼子了,太好了,太好了。”
“云台剑士?谁啊?”
“云台剑士都不知道,真是没见识。顾天章顾元帅知道吗?云台祭天知道吗?”
“顾元帅谁不知道?不过云台祭天是怎么回事?”
“嗨,我跟你说,这云台祭天可是奠定大汉朝千年基业的重大事件……”
“小鬼子都被杀光了?那不是没人开门了?咱们是走还是不走啊?”
“胡咧咧什么呢?你还盼着小鬼子给你开门不成?我呸,全死光才好呢。”
不仅仅是甲番兵,城里的百姓很快发现,连那些投靠甲番兵的汉奸兵也被杀光了。
墙上还留下十二个大大的血字:云台有剑,既可杀贼,也可锄奸。
甲番兵军营里也有留字:卓尔小国,犯我汉土,其罪当诛。
酒馆里,茶楼里,大街上……
整个县城跟过年似的,家家户户喜笑颜开,人们见面必定相互恭贺,说两句吉祥话。
甲番人带来的阴霾一朝散尽,仿佛天也清了,风也柔了,连打碎陶碗的熊孩子也变得可爱了。
接下来,通济县城发生的事陆续在其他地方上演。
云台剑士出山的消息如一阵旋风,迅速席卷全国。
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大大提振了全国的抗战士气,抗番军趁机连续发动了多次大规模行动,大挫甲番军的锐气。
这就是赵厘一定要留字的原因。
云台剑士已经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精神图腾,为了激励汉国军民积极抗战,就算做一回云台剑士又何妨。
这里可是顾采薇的故乡,岂容一些矮脚虾胡作非为。
半年里,赵厘走遍半个大汉国。
对甲番兵,他是见一个杀一个,许多成建制的甲番部队都在一夜之间被尽数诛绝。
巨大的恐慌感笼罩在甲番人的心头。
畏战情绪在暗中蔓延,已经有许多甲番人提前坐上了返回家乡的轮船。
大汉国的抗番军乘胜追击,多次大规模战役都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战争胜利的曙光已经照亮了这个古老的国度。
连龟缩在西部陪都的大汉朝皇帝也通过广播祝贺抗番军取得的巨大胜利。
可惜,抗番军的回应却让他差点气炸了肺。
抗番军全国军民代表会的发言人通过广播表明态度,督促大汉朝皇帝尽快宣布退位,结束长达千年的封建统治。
抗番军将组建人民政府,以为民服务为宗旨,实行全新的社会制度。
大势所趋之下,半个月后,大汉朝皇帝宣布退位,封建帝制结束,大汉国迈入了新的时代。
又半年,甲番帝国不宣而败,彻底退出大汉国土。
在这之前的某一天。
赵厘走出甲番帝国的皇宫,云吞剑不沾鲜血,但他身上的衣裳却已经被血色染红。
皇宫门口,甲番帝国军部排名第三的大臣孤零零地匍匐在那里,他浑身颤抖,身下还有一片水渍。
“尊敬的云台剑士阁下,我已经下令全面撤军,请阁下务必暂息雷霆之怒……”
赵厘一脸冷漠地从他身边走过,径直离去,半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整整一年,赵厘杀人杀得手都软了,心也麻木了,现在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没有一刀宰掉这个军部大臣,还是看在他比较识相的份上。
现在他已经是这个国家实际权力最高的人了,留着多少还有点价值。
让赵厘头疼的还是任务,不是任务难,而是根本就没有任务。
除了刚进副本时在小山村接到一个任务,赵厘再没有接到过任何任务。
他特意渡海来到甲番人的国度,看能不能捞到几个任务。
然而即便他屠尽皇宫,系统依旧没有半点表示。
真是个迷一样的副本。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触发任务?
赵厘感觉自己已经黔驴技穷了。
好在这一年他也不是全无收获,他隐隐感受到气血的微弱波动,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摸到控制体力的窍门。
另外,械灵石的融合度涨了一个百分点,达到百分之二。
现在他可以通过械灵石对金属进行简单加工,比如精度达到分子级的分解重组。
说得通俗一点,只要有足够的矿物原料,他就可以手撸精度达到一纳米的金属制品。
单从金属加工而言,他已经达到地表文明的顶尖层次。
比如他此刻手上的长剑,就是械灵石的杰作。
离开皇宫,他漫步在人迹寥落的街头,心里颇有些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可能从一开始他就搞错了方向,在原本的历史上,夏尔德是怎么做的呢?
他想入非非,却不得要领。
他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入眼尽是一片乱象。
这个国家的经济已经完全崩溃,战争的后遗症彻底爆发,冲垮了本就摇摇欲坠的社会体系。
物资紧缺,物价飞涨,货币贬值,民心涣散,道德沦丧,盗匪横行……
大街上仅有的几个人影也是行色匆匆,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
三个十多岁的孩子正在殴打一个落魄的残疾士兵,旁人目光冷漠,没有丝毫同情之色。
一个艺妓倚在低矮的门口,似乎正在为生计发愁。
有个流浪武士在敲诈行人,结果一无所获,他将行人一拳打翻在地后扬长而去。
一群社团分子正在挨家挨户地搜刮食物,已经打死了一对母女,还对着尸体做出猥琐的动作。
赵厘摇了摇头,这个国家没救了。
半个月后,赵厘回到汉国。
他在汉江出海口的江海市登岸。
刚下船,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迈着小碎步迎了上来。
他尖着嗓子道:“欢迎大人回国,我家主人备了酒宴为大人接风洗尘。”
周围的人纷纷把目光投过来,带着探究的神色。
赵厘皱眉停步:“你家主人是谁?”
“大人请借一步说话。”老者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道。
半小时后,赵厘在一座皇家园林见到了事主。
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头精神的短发,一身得体的汉服,一张神采飞扬的脸。
“恭喜大人手刃贼首,凯旋而归,为大汉贺,为万民贺。”
“你哪位?”赵厘面无表情,心里已经大概猜到对方的身份。
老者代为回答:“这是我大汉朝六皇子,陛下亲封的齐王。”
“大汉朝?”赵厘挑眉,“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齐王脸色一变,“阁下既为云台剑士,理当忠君报国,如今反贼当道,君为何视而不见?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大汉的万里江山落入反贼之手?”
这家伙还想复辟不成?赵厘眼神一冷。
“抱歉,我的刀剑没有对准自己人的习惯。”
齐王怒道:“自己人?谁是你的自己人?那些反贼吗?阁下莫非忘了云台剑士的誓言?”
还蹬鼻子上脸是吧?赵厘本就不多的耐心瞬间耗尽。
自从决定回国,他就刻意收敛了杀气,但此刻,他却突然放开了控制。
霎时间,一股肆无忌惮的暴虐气息充斥了整个房间。
两人只觉浑身冰凉,仿佛看到了无边的尸山血海,甚至闻到了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老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紧紧地贴在地上。
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已经成为他求生的本能动作,可惜这对赵厘毫无用处。
他轻轻一弹,一缕肉眼可见的血色劲气击中老者,他身体一僵就歪倒在地,已然失去生机。
齐王吓坏了,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你不是说……”
赵厘嘴角勾出邪魅的微笑:“是啊,但我可没动刀剑,不是吗?”
齐王瞬间崩溃。
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他一下子瘫倒在地,“你不是云台剑士,你果然不是……”
赵厘再次曲起手指。
齐王惊恐地尖叫起来:“不要,我有话说,我知道云台剑士的秘密,放过我,饶我一命,我全都告诉你。”
他连滚带爬地抱住赵厘的小腿。
赵厘歪了歪脑袋,腔调怪异:“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可是……我对那个不感兴趣。”
齐王彻底绝望,涕泪横流道:“不,那是一个大秘密……”
赵厘摇了摇头,满脸嫌弃。
他一脚将其踹飞出去。
堂堂大汉朝的王爷,就这副德行?
窥一斑而知全豹,大汉朝堕落至此,不是没有道理。
赵厘没有杀他,空有野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他注定一事无成,杀与不杀都没有区别。
赵厘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皇家园林。
没多久,一队身穿制服的军警冲进园林。
齐王被捕的消息通报全国时,赵厘已经登上开往首都的专列。
专列不是因为赵厘。
开国大典即将举行,江海市政商两界和一些学生代表都受到邀请,要到现场观礼。
专列是给他们准备的。
赵厘属于是蹭了一趟免费旅行。
列车在呜呜呜的怒吼声中缓缓开动。
赵厘对面坐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
因为是专列,人员并不拥挤,座位甚至还有盈余。
所以两人霸占一对座椅倒也不算扎眼。
列车开动之前中年人一直在闭目养神,等列车开出站台,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赵厘。
赵厘也正看着他。
良久之后,中年人率先开口。
“你好!我叫余怀东,隶属于汉国新政府情报部江海分部。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赵厘丝毫不意外,自从回国,周围的视线就没断过。
“赵厘。”他淡定道。
“原来是赵先生,失敬了。”中年人情绪内敛,表面看不出任何异状。
“不知道赵先生此行有何打算?”
“随便看看。”赵厘确实没什么明确的目的,只不过听说开国大典即将举行,他去凑个热闹,顺便试试有没任务可接。
进副本以来他还从未跟抗番军的高层人士打过交道,只远远看到过一个团级干部而已。
余怀东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信没信。
“那不如让在下代为安排一下,略尽地主之谊。”
这话就有点试探底线的意思了。
赵厘微微皱眉,但想到自己人生地不熟,去了也是两眼一抹黑,还不如客随主便,还轻松一点。
看到他皱眉,余怀东的心提了起来,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却抑制不住心跳加速,心里满是忐忑。
好在赵厘很快就松开眉头。
“行,那就麻烦余先生了。”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啊,对了。初次见面,送你个小玩意儿,不值钱,就当留个纪念。”
他掏出一个巴掌长的物件,放到小桌上推到余怀东的面前。
这是个柱状的金属制品,截面呈勒洛三角形。
它表面光洁润滑,顶部有个环形锁扣,底部有个圆形底座。
余怀东打量着这个物件,眼中不免露出一丝好奇。
“这是?”他没有贸然上手,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转向赵厘。
赵厘伸手,捏住锁扣轻轻往上一提,原本浑然一体的柱状体竟然从中展开,变成一个风铃样的东西。
余怀东的表情管理瞬间失控。
“这……这……”他瞪大眼睛,一脸震撼。
这是何等精妙的设计?这是何等高妙的加工工艺?
他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别说国内,就是那几个科技最发达的国家也做不到这样的加工精度。
赵厘一松手,展开的风铃又立马合拢,柱状体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
余怀东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快要碰到那东西的时候却又缩了回去。
他叹了一口气,“真是巧夺天工,精妙绝伦啊。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赵厘耸了耸肩,“送出去的东西哪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不过是斤半铜铁,原料价值还不够抵这趟车票。”
他笑了笑:“东西送你了。至于怎么处理,那是你自己的事。”
余怀东醒悟过来,这东西对金属加工和精度测量都具有极大的参考价值,对方送的不是东西,是技术啊。
那就不能推辞了。
他连忙招了招手,另一排座椅上的某个青年立刻跑了过来。
余怀东交代几句,那青年迅速离去,没一会儿就带着一个密码箱跑了回来。
余怀东郑重其事地把东西收进密码箱,然后锁好箱子,把它放在身边的座位上。
接下来的旅程对赵厘来说乏善可陈。
余怀东倒是偶尔陪着他说话。
但列车要开十几天,赵厘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哪有那么多话题可聊?
所以大多数时间赵厘都出神地望着窗外,偶尔闭眼假寐,却并没睡着,心里想着一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要是神空界能用就好了,顾采薇还能亲眼看看她的家乡,虽然时代不一样,但总有相通之处不是?”
“不过这是个人副本,要是把她放出来,她不会被踢出副本去吧?”
“她也姓顾,不会是顾天章的后代子孙吧?对哦,她被拉进游戏世界是不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夏尔德难道没有阻止战争?或者是用的方式不一样?”
“哎,这副本怕是要废了,不会要白忙活一场吧?对了,有机会去云台看看,刚好也在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