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人生
李思打开了电视机，拿着遥控器的手按下了暂停键，随手关了室内的大多数灯，只留下一盏角落里的很是昏黄的小荧光灯。
“张敏敏，看好了，这将是你一生难忘的景象”他语重心长。
张敏敏哑然失笑，手掌撑着下巴，淡然自若的坐着，上半身慵慵懒懒的斜靠在旁边的扶手上，不知道他摆的什么谱。
“请开始你的表演”
李思拿着遥控器随意按了一下，电视里的景象开始动了起来，不是电视剧，倒像是录像。
一开始先是昏暗通道，然后是闪闪烁烁的白炽灯光，穿过一个个铁丝网编成的铁色笼子。
铁色笼子的尽头，是一扇铁质大门，将暗未暗的灯光衬得房间更加寂寥了，从银光闪闪到黑暗阴森，只是一瞬。
女孩皱了皱眉，这地方，看起来像是监狱。
李思坐在她的左手边，双腿交叉，沉静而又优雅。
铁门缓缓的打开后，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是搏斗的声音。
昏暗的的电视中，只能隐隐看到一群人围着中间一个人，四周笼罩着黑色，只有房间中央有一束惨白光。
被围在中间的人头戴面罩，上身精瘦，没有穿衣服，全身流的汗在灯光下越来越明显，手臂上的肌肉都已经鼓了起来，下半身穿着一条黄绿色的工装裤。
一个跨步，他毫不犹豫，来到了冲在最前面壮汉左边，一把抓住他拿着钢管的左手臂，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
力量强大，身手利落。
那名壮汉的肩关节好像是脱臼了，房间里响起惨叫声。
惨叫声刺激了其他的人，他们不断的往中间人挤去。
一开始中间那人还占优势。
在打倒了一大半的人后，他被对方一个四十多岁的壮硕男人狠踹一脚。
踢出去有好几米远，他慢慢爬了起来，但气势却逐渐减弱。
周围的人看准了势头，再一次一拥而上。
当所有人离去，独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周边的铁皮网上还有新鲜的血液，一个男子身影出现，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容，只听见冷冽的话语。
“抬出去”
到这里，电视里的画面停止的跳动。
房间的灯被打开了，张敏敏不适应的眯了眯眼！
张敏敏眉头轻皱，侧头问“这是什么啊？”
这也不像训练，倒像是古惑仔打群架。
当然里面的人是一人火并别人一帮那种，真够厉害的，难道是上海滩强哥？张敏敏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顾屹这小子，真的很厉害。”李思轻捏自己的下巴，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
“你干嘛突然…”
少女像是意识到什么，猛一转头，死死盯着屏幕上铁笼子里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影。躺在那里的，那个人？
外面风声鹤唳，室内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转头看向李思，双眼含泪，带着无声的询问。
“你还想见他吗？张敏敏”
少年优雅的坐姿从头到尾都没变过，说出这句话时还带着一些漫不经心。
他眉间没有调笑，也没有幸灾乐祸，反而像是有一丝丝的惆怅，看着张敏敏的眼神格外认真。
“你想见他吗？张敏敏。”他又再问一遍。
女孩拭去眼泪，眼眶红红，带着一些颤音：“我要见他”
“你真的想见他吗？即使他这样？你也要见他？”李思指着屏幕里一动不动的身影。
“是，无论他什么样我都要见他”女孩的声音柔弱，带着点哭腔，但是格外坚定。
李思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像是有一颗浸过水的石头，狠狠的碾压着自己的心脏。
手机里拨出一串号码去，他缓缓站起身，关掉了那盏最小的灯。
声音冷漠，看着张敏敏的眼神复杂：“虎头现在哪儿？”
“嗯。”
挂了电话后，他看了张敏敏一眼，往门边走去。
两人到达第十三层楼，指纹解锁进了大厅。
这里甚至还有前台，来来往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
走到一间单独的病房前，李思手搭在门把上，要开门的一瞬间，突然开口：“张敏敏，我后悔了。”
张敏敏的眼睛依旧红肿，她疑惑的仰头看着他。
李思打开了门，房间里的灯光开着，是温和的，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两人的鼻腔，洁白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即使李思开门的声音不小，床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张敏敏立在原地，突然就不敢往里面走了。
“他只是昏迷，没有大碍，你不要怕”李思开口安慰。
床上的人的脸色苍白，软软的头发上，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干涸血液，长长的睫羽静静的盖在平时清冷明亮的眼眸上。
他在床上，一动不动，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张敏敏觉得自己呼吸有些不稳，嗓子里吊着的那口气。
李思压下心里的异样，轻扯张敏敏的袖口，把他带进了了房间。
两人站在顾屹的床边，张敏敏还是没忍住掉下泪来。
“顾二，明明你用不着这么拼的，每次都弄得一身伤痕，这又是何必呢！”
张敏敏听着李思的自言自语，抓住了些什么。
“你什么意思？”
李思看着床上的人：“赵先生训练我们，让我们不仅在精神上还是体能上，都能做到比一般人更强”
“每年总有那么一两次，会到这里来，十七岁以后，我们来不来这里，就变成了自愿的”
“你是说，他是自愿的？”张敏敏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有些不敢相信。
李思苦笑道：“他总是比别人更努力，也更优秀，有时候看着他，我都感觉自愧不如。”
顾屹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变强大似乎是他的执念。
赵先生承诺给他们最好的生活和教育，在一起被送进来的那些日子里，他曾经恐慌过，退却过。
眼前的的这个人，却总是咬着牙，硬是挺过那些非人的折磨。
然后他得到了赵先生的肯定，他知道，顾屹手里有一部分赵先生公司的股份，不过他从不嫉妒，因为那是他做不到的事。
“陪他训练的人只需要十个，另外十个是他自己要求的。”
张敏敏擦干眼泪，睫毛湿湿：“为什么？”
“因为他总是喜欢把自己累到筋疲力尽。”
别人都要保留一些体力，他却总是要战斗到一点体力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