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孤儿
江青梅放下带来的水果，坐在床边，心疼的摸了摸顾屹的头，心里非常难过。
张敏敏则坐在病床边的小椅子上，她静静的看着顾屹，也看着江青梅。
“小屹，身体好点吗？”江青梅最先开口。
“张姨，我没事，医生说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谢谢您来看我。”
“傻孩子，有什么好谢的，我还是看着你长大的”
顾屹低头笑了笑。
“嗯”
江青梅很想问他出院之后要去哪儿，可是最终还是开不了口。
顾冲入狱，顾家现在还封着，以后应该也是顾冲的家人居住。
其他的顾家人不会抚养这个跟顾家没有血缘的孩子，他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孤儿。
江青梅只觉得内心特别焦灼。
“我出去透透气，敏敏你还没吃饭呢吧，小屹想吃什么？我一起买了”
“谢谢张姨，我不饿”
张敏敏看了眼妈妈，她知道妈妈想让她开解顾屹，因为他们年龄相当，能说得上话。
“我想吃炖排骨”张敏敏脆生生的回答。
江青梅一噎。
她女儿真行，江青梅抽抽嘴角。
那时候街上还没有多少卖速食的，更别提汤品了。
“炖排骨是买不到的，幸好家里离这儿也不远，你陪小屹说说话，我晚一点再过来。”
“好”
“小机灵鬼”江青梅撅了张敏敏一句。
“那阿姨先走了，下午再来接敏敏”江青梅温温柔柔的对顾屹说道。
“嗯”顾屹应了声。
江青梅走后，病房里一阵安静。
张敏敏站起来，往床边走去，她定定的看着顾屹。
“为什么会这样？”
顾屹不敢说实话，看张敏敏不依不饶，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之前顶撞了他，我知道他会打我”
“那你怎么知道他刚好会在六点钟打你呢？哦，不对，是五点半之前，你叫我六点报警，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张敏敏有些怀疑，顾屹七岁不到，怎么会懂的这么多，连时间都算好了。
“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
顾屹抓着白色床单的手微微颤抖，牙齿咬着苍白的嘴唇，整个人一点血色也没有。
张敏敏有些心软，可是，她还是想问清楚。
“我今天时间很多”
张敏敏跟他并排坐在床边上，两人一同沐浴着阳光，唯一的不同是，顾屹紧张不安。而张敏敏惬意的晒着太阳。甚至伸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
“想好了告诉我”张敏敏往后倒去，就着阳光，横搭在顾屹的病床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谁才是病人。
顾屹看着张敏敏紧闭着的双眼，眼睛上弯而翘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就像是蝴蝶挥动的翅膀。
又想到张敏敏刚刚说的话，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
“我知道自己会被他打，那天我顶撞了他，还骗他说我报了警，在他看来，我不过就是一个在他脚边求生存蚂蚁，我知道他不会放过我。”
“那天回家后我就被他打了一顿，第二天，我让你给我报警，是我故意惹怒他，让他打我，好让警察抓他正着。”
顾屹平静的叙述着，口气平淡的好像是讲别人的故事，只有他的拳头，始终紧紧攥着。
他说的都是实话，可是有些事，他没有说，他永远都不会说。
张敏敏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翻了个身，死死盯着他。
“你差一点就死掉了。”
顾屹看着侧身面对着自己的小女孩。
“没有，我不会死的，我知道。”
“你叫我六点钟给你报警，我五点半的时候就打了电话，而你呢？身上还插着一把刀，浑身都是血，你让我怎么想？”
“就差那么一点，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
是了，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爱惜自己又有什么用，张敏敏虽然对顾屹的做法不敢苟同，此时还是轻轻掰开了他攥紧的手，把他的小手握住。
“以后呢？”
顾屹看着两人连接的手，轻声道：“一个星期后我就出院了，医生说会有人带我去孤儿院”
张敏敏想不到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她一直畏畏缩缩不敢行动，就是怕这样的结局。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姐姐”顾屹转头问她。
“会的”
“真的吗？”
“姐姐从不骗人”张敏敏抬手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
“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说开后张敏敏终于放松下来。
“你身上的伤？”
“都好了，只有肩膀上的伤口还需要消炎和换药”
“有按时吃饭吗？”
“有的”
医院里的伙食大多也是稀饭和一些小菜，同样都是白粥，顾屹却怎么都吃不出像张敏敏给他做的那样香甜软糯的味道。
“一起晒会儿太阳吧”
张敏敏把顾屹拉下来躺在自己身边，牵着顾屹的手，在温暖的阳光的照耀下，她慢慢沉睡过去。
顾屹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小姑娘，只见她唇角带笑，面容可爱而安静，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江青梅来接张敏敏时已经快四点了，两个小家伙看起来挺有精神，顾屹也不像中午时那样病恹恹的。
“我煮了排骨汤，你们俩过来喝”江青梅拿出一个瓷缸，是八十年代特有的那种装饭又装菜的缸子。
张敏敏看了眼局促的顾屹。拉着他的手往小饭桌边上去：“喝汤咯”
江青梅正拿着一条打湿了的毛巾正在擦小饭桌。
顾屹拿了个小碗，先盛了几块排骨，又盛了些飘着油花的汤，里面小葱还嫩绿嫩绿的。
“张姨，给您，您先吃”
江青梅呵呵一笑：“还挺懂事，这么小都会尊老爱幼了，敏敏你学着点弟弟啊”
然后转头对顾屹说道：“我已经在家吃过了，小屹跟敏敏一起吃吧”
顾屹把盛好的汤给张敏敏。
“你这么乖，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张敏敏说是这么说，接排骨的手一点也不含糊。
“剩下的都归你了。”
“太多了。”顾屹看着大半缸的排骨汤。
“不多，你正好需要补补，我不能吃太多的，会长胖”
顾屹看了看张敏敏，哪里胖了，明明这么可爱。
吃完东西，江青梅就带张敏敏离开了，张敏敏有些不舍，但她相信，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