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可追18
想起来全部家当都在那堆破烂衣服里面，奚清什么也没顾上，光着身子就冲过去，当着伙计的面一样一样把自己的东西翻找出来。
那伙计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但瞧见那出手阔绰的客官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比自己老婆跟人跑了还难看，不免想起什么。
果然，凌云状似忍无可忍的，劈手从伙计手里夺过脏衣服，一把丢到桌上。
奚清不满地叫了一声，灰溜溜跑开。
伙计尴尬笑笑，招呼其他人带上房门走了。
奚清缓缓坐进水里，好整以暇地搭一条热布巾在额头上，自从离开建康，好久都没这么舒舒服服的泡个澡了。
他稍偏过脑袋，看到凌云盘起一腿坐在榻上的茶几前，一腿屈膝，右手悠闲地搭在上面，他不慌不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淡淡的热气从杯中升腾，徐徐飘出窗外，飘向夜色中挂着的那轮明月，可真是一副美妙的画卷。
奚清心下一动，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啊。
这让他想起他们两个人之前因为用同一个浴桶泡澡而闹出的糗事，虽然凌云现在被衣服包裹着，但他脑子里全是那脱了衣服露出结实胸膛的凌云站在他面前的样子……想到这个，奚清脸颊就跟火烧似的烫，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对一个男人有幻想正不正常，而这种幻想不单单只是停留在美好的外表，还有来自凌云的保护，很多时候他可以完全信任这个人。
凌云饮茶的动作停下来，微侧过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奚清。
奚清敏锐地一扫脸上痴迷神情，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思忖着说道：“我跟你说个事，昨晚上我可能遇到了另一颗灵珠。”
凌云漫不经心“嗯”了一声，起身去开门，伙计送来了干净衣服和饭菜，进出眼睛都不敢乱瞟一下。
凌云关上门，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拿起茶杯轻轻啄了一口，表情淡淡的，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看见饭菜，原本郁闷的奚清肚子“咕”的叫了，赶紧洗完披上衣服就在凌云对面坐了下来，一点也不装客气地埋头开吃。
奚清刚吃了两口，突然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睛。
凌云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奚清的衣领口露出的大片肌肤看，他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这双眼睛在黑暗的环境下是充满梦幻般的青色，而房中光线充足时，则显得深不见底，正如他此刻眼里的复杂之色，隐藏了让人捉摸不透的黯淡或深晦，仿佛照出了他沉沉的心思。
现在正是盛夏，夜里也热，奚清图个凉爽就把衣服穿得松松垮垮，想着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他们互相裸着的身体又不是没见过，因此没那么多避讳，他知道凌云的注意力在他心口那道疤痕上，可那眼神深处似乎还有另一番隐秘但不加掩饰的情绪。
那双眼睛一刻不离开，奚清感觉胸口被烈火灼烧了一般，炽热迅速攀上脖子根，他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微敞的单衣，衣襟遮住了胸口雪白的皮肤，以及那道永远也无法消失的剑痕。他干咳一声道：“那个……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回事，关于灵珠的。”
凌云目光上移，牢牢落在奚清的脸上。他心不在焉地附和问道：“怎么回事呢？”
奚清放下碗筷，认真地说道：“前不久我遇到一个神秘人，他跟一群妖打起来了，我敢肯定落在他手里的就是一颗真的灵珠，因为我有那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惜我只和他打过照面，等我去追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见了，你有办法找到他吗？”
“所以，”凌云放下手臂，坐直身体，脸色突然阴沉下来，道，“是他伤的你，还是那群不知死活的道士。”
奚清被他吓了一跳，忙道：“这个跟他们没关系，是我不小心弄的……别提受伤的事了，最重要的是找到灵珠，就在不久前发生的事，那个人应该走不远，你这么厉害，知不知道他的行踪，有没有办法追到人？”
他坚信凌云只要想找什么，就一定有办法找到。
“你倒是挺护着他们。”凌云冷冷哼了一声，“不知道，没办法。”
“……你，就一点都不关心灵珠的事吗？”
“我有什么必要关心吗？”
“那你，那你……”奚清要被这个人气疯，深思熟虑后，他耐着性子又问，“是因为世间灵气的事才来帮我的？”
“我不管你们人间的破事。”
回回吃了闭门羹，奚清眉头一皱，壮着胆子道：“行，你是高岭之花，在上面闲得慌吧，这样有意思吗。”
凌云没接话，眉间顿时染上一层阴云。
房间里静默下来，仿佛空气都凝结了，奚清咽了一口口水，默默拿起碗筷继续小声吃饭。半晌，凌云舒展眉头，那抹阴云却没有消散，只听他缓缓地说：“之前我跟景星长老谈过，我们做了一个交换，还记得吗。”
“……那些灵石。”奚清闷声道，“干什么。”
凌云轻声笑了一下：“灵石，不错，就是那些灵石，他已经把你卖给我了。”
说起这事，奚清就有点来气，不以为意地说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没同意，谁说的都不算。”
“这可由不得你，九云山收了东西，你就是我的人了。”凌云玩味一笑，“之前是怕吓着你，但是你的表现让我很不愉快，当然，我可以陪你折腾，愿意陪你折腾，等我哪天折腾够了，是一定要把你带走，把你藏起来。”
话说得很奇怪，听到后面的时候，奚清首先想到的是潜光口中透露出的“无有处”，凌云会带他去的是那个地方吗？
不论是不是那个神秘的地方，也不论凌云说这话的用意是什么，奚清觉得他都会说到做到，而且以他现在的处境，凌云甚至能轻而易举地做到，平时他对凌云嬉皮笑脸惯了，即便心底有几分忌惮表现出来的也并没有多害怕，这人吃软不吃硬，说话做事都很随性，口上总忍不住要逞能：
“……腿长在我身上，你要是再敢唬我我还会跑。”
“跑？”凌云轻蔑一笑，突然坐起，身子前倾，伸手轻轻捏住奚清的下巴，“你要是再敢动逃跑的心思，我会把你关起来，让苍生都去死吧。”
奚清被迫抬头与他对视，一张成熟动人的俊颜近在眼前。
凌云反常的举动和充满警告意味的语气，令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格外暧昧又诡异。他身上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这股气息是陪伴了奚清过去多少个日夜，熟悉得深入骨髓以至于常常使人忽略，当他突然缠绕鼻尖彰显存在感时，仿佛一下挑动了奚清身体里的某根弦，心里也跟着被撩动了一下。
他感觉这种距离十分别扭，下意识想要撇开脑袋，凌云却不由分说地将他重新掰了回去，迫使他只能看着自己。
凌云的眼睛在他白皙无瑕的脸上游曳，方才睥睨不羁的态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柔和旖旎。突然，他喉咙里发出一个略微干涩的声音：“跟我走。”
这句话毫无预兆地从他口中蹦出来，显得既急迫又忐忑，听不出是询问还是命令。
奚清咽下嘴里的饭，有些紧张地道：“你，有话好说，你先放开我。”
凌云垂下眼眸，看着他湿润饱满的唇瓣，轻声道：“放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