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故我20
“谁说我要把你送走？”
李景一时失笑，不清楚小明为什么会对自己可能丢下他这件事这么敏感。
见他一笑，小明赌气似的凶道：“我不管，李景才是我的家人。”
李景闻言，心头忽地被一阵伤感的触动。他温声道：“好，明儿也是我唯一的家人了，我李景在一天就护你一天，这里从此永远就是你的家。”
他话里无不真诚，小明从被子里坐起身问道：“李景，要怎么才能算成亲？”
“成亲？”李景反应了一阵，忽笑道，“还想着这个？成亲是人生大事，是两个人在天地与父母为证的约定，所成约定往后一生二人不得反悔，彼此长久不弃。”
他这么大年纪也没成过亲，怎么可能让更加无知的小明懂得，李景尴尬咳嗽一声，门外有人叩门道：
“老爷，何大人来了。”
“何大人？”李景揣着疑问前去正堂，是时，堂中的造访者背对门口，正趴着仔细看手里捧的一只鎏金花瓶，突然察觉门口的光线被遮挡才矜持地直起腰背。
只猜这背影，还当是哪位何大人，原来是何定。
李景闷咳一声，迈着步子走进去说道：“寒舍府上没几件值钱物事，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货，不中看又不中用，倒入了何大人的眼。”
何定将花瓶摆回原来的木架上，转身笑道：“将军不知道，老货才更值钱。”
他笑得非常勉强，李景笑的也不够真诚：“倒是我肤浅欣赏不得，摆在这也是不搭，何大人要是喜欢，李某就送给您当个不成敬意的小礼。管家，把那个瓶子细细包起来送到何大人府上。”
“是，老爷。”
李景的暗里讽骂何定哪能听不出，当时就气得脸红脖子粗，还得表现出跟受了大礼一样高兴的样子。他牙疼似的张口，拱手道：“那就多谢将军美意了。”
李景摆摆手，又道：“这么冷的天何大人站着该冻着了，来人，快给大人看茶。”
“不用贵府麻烦。”何定一脸藏不住只想赶紧逃离的表情，“陛下差我来只跟将军传个话的，说完就走。”
“陛下考虑到将军现处闲职，身在都城恐遭其他官员非议，正巧呢城中一队亲卫无人统领，陛下担心这个职位会委屈到将军，所以就差我来问问将军能否暂时担任呢？”
按照惯例，陛下不治罪，不流放已经是格外开恩，怎么还要把我留在京城任职？
李景心下狐疑，乍一想又找不出拒绝的理由，虽然是个微职却也算是有个着落。他于是拱手道：“感陛下厚恩，臣李景荣幸之至，怎有不受的道理。”
何定欣慰点头道：“ 嗯，如此最好不过，这是委任令将军收下。我这就回去复命，告辞了。”
李景双手接过纸包的小件：“何大人慢走，来人，送送何大人。”
“不必了，”何定错开李景，走到门口时又半转过身子，笑着说道，“李将军明日得赶早，在东门外清点人数，卯时就需领卫队至覆舟山下候命，您可得提前准备。”
何定走后，李景奇怪了好久，按理说他第一天到任应该先去了解自己的卫队情况，再是整肃军纪，既然是亲卫，大小好歹有个到任礼，这些何定通通都没提到，上任就仓促安排干活，总感觉会有什么棘手的事在等着他。
寅时，天未亮李景就起，小明在他身上赖了几下。简单用过下人端来的米粥，他从一口陈旧的木箱里取出一套多年前的铁甲，披挂在身。
做完这些，李景才出门，骑上管家牵来的骏马，只身一人遁入夜色。
到东门时已经有一支二三十人的队伍排列在外，他们许是知道今天有个新来的领头，见李景从黑夜中骑马来的身影全都站直了身子。
李景交接完印信，简单点了下人名后便带着所有人前往覆舟山。
他坐在马上，回头观察这些人时，看到他们反常的目光，就算是已经认识了他这个败军之将，也不该是躲闪恐惧的眼神，躲闪是对他的，恐惧则是对其他东西。
这令李景一路上都有种说不出的古怪感受，就好像前方等待他们的是刀山火海。
亲卫不时刻护卫在皇宫，跑覆舟山去干什么？
问旁边副将得到的也是支吾不详的回答。
卯时，天将亮，李景一行准时抵达覆舟山。
当时山下已经有其他军队和众多黑衣道士把守，规模看着还不小，他们守卫不只是这座皇家园林，还有山门前搭建的一个巨大祭坛。
祭坛上正站着两个人，一人身着黑色大袍，头上罩着帽兜，另一人锦衣华服十分惹眼。
整座祭坛实际是个高四尺余的圆座，最低下的基石为黑，上层为白，围绕一圈插着八面风旗，均为神秘的深黑色。
以李景的经验来看，应当与皇家祭祀无关，这么大阵仗又是为何？
坛上的两个人同时回身望向这边，只见那锦衣华服的人脸上戴着一副银制面具，刻印狰狞兽脸的面具下发出何定的说话声：“李将军您可算来啦！”
李景走到石基下四下打望着，随口说道：“按何大人昨日所托，刚好卯时到这。”
“嗯对，李将军非常守时。”何定的脸略大，精致小巧的面具往他脸上一戴，兽面顿时显得十分委屈，他咧开嘴一笑就更委屈了。
李景忍不住问道：“何大人身居要职难免抛头露面，若是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银面以遮尊容是何意？”
何定只笑着摆摆手。
他虽然戴着面具，露在外的面部肌肉却明显僵了一下。
何定此人向来不受都城人士待见，多数朝臣不屑与他交往，一些不畏惧他权势的大臣，见到他或者明晃晃骂上两句，或者暗戳戳嘲讽一番，听得多了，何定也就假装豁达的懒得反驳。
这时，穿黑色大袍的人在一旁开口说道：“银面是用来挡煞的。”
男子沉稳的声音听着略微耳熟，不正是昨日在皇宫一见面就咒人的那位？
何定重咳一声道：“先前来去匆忙，没来得及介绍，这位是九云山宗主，广陵奚道君。道君，这位就是……”
“我知道，你叫李景，幸会。”奚道君抬起双手，在宽袖中抱拳说道。
就在奚道君抬臂的空当，他腰侧某件散发微微白光的东西印入眼帘，李景双目一亮，马上注意到那是一把剑。
除了他卧室底下的金库里那几颗会发光的石头，他还没见过比这更神奇的东西，对了，还要除去先前亲眼看到的会眨眼的鲤鱼，这事也足够神奇。
然而，通过他的眼睛看到过去的奚清却一眼就认出那把剑。
正是他父亲的佩剑——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