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于是石门后的世界一点点现出面貌，乃是一座方正的石砌墓室。
进入石门，长明灯长照耀，空旷的墓室周围又有许多分室，这里面远没有外面墓道来得阴森。
奚清依次检查了其他小墓室，里面整齐堆放的基本都是些竹简，绢帛，陶器，打开竹简上记载的也都是前朝之事。
若说之前遇到的那群怪物守的就是这些，似乎有点大材小用了。
奚清道：“采凤楼跟这里连通，还严防死守的，一定藏了什么。”
一间墓室前，凌云停步朝奚清道:“来看，秘密就在这。”
此间墓室中央停置一口石棺，石棺没有封盖，而躺在里面的一定就是这里的主人。
凌云低头往石棺内看了一会，神情微妙。
奚清见状，走过来一瞧，里面不是白骨也不是干尸，而是一个身着玄铠的男人，除了脸上皮肤颜色发灰发蓝，其余皆如生者。
他不可置信地使劲揉了下眼，再看，愕然道：“这，这这！宋二哥？！”
凌云：“有意思了。”
奚清没细想他的话什么意思，而是在男人尸身上发现刻有“李景”字样的腰牌，确认这不是宋年祎后，才道：
“别人叫李景。无所不知，你知道他什么来头吗？”
凌云摸着下巴一本正经道：“生前是位将军。”
“嗯，我也看出来了。”奚清又道，“会跟宋二哥有关系吗？”
很难联想采凤楼是什么原因会跟一座将军墓连通，还弄来这么多墓鬼把守，守的竟只是一具不腐之尸，而这死人又跟宋年祎长得一模一样。
“巧合，亦或者……”凌云顿了顿，带着戏谑口吻说道，“躺着的才是真宋年祎，外面那个才是该躺在这的也说不定呢。”
奚清沉吟良久，认真分析道：“外面那个是没问题的我敢肯定，采凤楼主有问题才是关键。宋二哥与她颇有交情，可为什么采凤楼连通的这座墓里，偏偏会有这位与宋年祎一般无二的死人，不可能是巧合。”
“唔……如果有一种可能，假设宋年祎跟李景之间存在有一定的联系，会不会是有人想借尸还魂，那个人就是……”
正说间，凌云突然出手，揽住奚清的腰，抱着他纵身一跃，翻上了墓顶的石梁。
奚清只觉他动作实在太快，什么状况都还没搞清楚，凌云立刻示意他噤声。
恰在此刻，墓室里走进来一名黑衣人。
因为石梁太过狭窄，要保证不被来者发现还不摔下去，两个人在上面只能重叠在一起。
凌云让奚清整个人趴在自己身上，二人屏住呼吸，微微探出头观察下面的情况。
一下一下踏在石板上的脚步声，于空荡静谧的墓室里响起。
黑衣人头戴帽兜，在石棺周围缓缓绕行了一圈，又走了出去。
见黑衣人离开，奚清才长出一口气，转头正好与凌云的目光对上，他们现在隔得极近，一不小心就会亲到对方。
奚清以口型说道：“他走了？怎么办？”
凌云有些不太自在，只是微微摇头。
奚清以为自己把他压疼了，刚想起身稍微挪一下，凌云却将他脑袋压在自己胸膛，环腰的手把人搂得更紧。
未片刻，黑衣人突然折返，迈步走进墓室，到了二人下方便停了下来。
帽兜下传来男人的声音：“藏哪去了呢？再不出来我可不饶你……”
“！”
奚清立即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妖力压迫，他也集聚灵力，准备随时应敌。
黑衣人冷笑一声，抬起头往上看时周身蓦地腾起黑气，席卷整座墓室。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石棺底下两粒红光一闪，蹿出一个黑物。
黑物直取黑衣人右手，黑衣人未来得及闪躲，手中暴击斜斜轰在石棺一角。
定睛一看，原是一只巨大的钢毛鼠。
那黑衣人顿时惨叫起来，绕着石棺逃跑，钢毛鼠在后面紧追不放，躲过一记接一记的暴击，整座墓室鸡飞狗跳，灰尘四起，都快被轰塌了。
奚清：“……”
趁乱，凌云搂住奚清抱着人翻身落地，这一落地却是轻巧，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但黑衣人却有所预感地倏然顿住，回头一看，什么也没看见，钢毛鼠却追着扑咬上去。
而这个时候，凌云已经横抱着奚清出了墓室，这速度简直比风还快。
此次他们在墓道里没跑多久，二人几乎同时感觉身体穿过一道结界，出来后就发现已经站在了采凤楼的窄廊上。
多谢鼠兄！
奚清头发被吹到了一边，抓着凌云的肩激动道：“是那条妖蛟！采凤楼主原来就是妖蛟，咱们得回去！”
凌云道：“为什么？”
他说的为什么就是问是靠什么判定黑衣人是妖蛟的。
奚清道：“直觉！”
“……”
奚清仓促解释道：“刚才他动用妖力时我感觉到了灵珠的气息，和蛟鳞上的一模一样，碧水珠就在他身上！”
在刚才极短的时间内，他自黑衣人催动妖气的刹那起，心头无端产生了某股遥远而清晰的熟悉感，好像就此连上了一条断线。这种感觉正是之前在首次尝试净化妖气时，误入奇怪幻境下对碧水珠的特殊感应，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凌云面前说漏了嘴。
被卷入幻境，以及在幻境中的遭遇他一个字都没有透露给任何一个人。
但凌云貌似无心计较，带上奚清正欲转身回去，转念却跃上了隔壁院屋顶，二人藏身在屋脊后。
与此同时，从红门里冒出阵阵黑色妖气，那黑衣人浑身裹着浓烈黑气从红门里追出来，见外面无人，方渐渐收了妖力。
屋脊后，奚清低声道：“这里是闹区，现在不能打，得赶紧回去让宋大哥派人疏散百姓，我在这守着。”
凌云一脸不容商量道：“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留你一人在这。”
奚清道：“我能应付。”
说话间，那黑衣人似有察觉的望向这边，妖气再次爆发，而他手中现出漆黑的正是碧水珠！
凌云不由分说地一把拎起奚清，将人挟在臂弯，跃出采凤楼，在成排的房顶上横跳纵跃，径直朝宋府奔去。
城西宋府。
一串匪夷所思的嚷叫：“怪事！怪事了！”
宋年祁黑着脸扯下官帽丢给管家，把脚上的鞋踢飞，在走廊上疾行大喊。
此时，凌云挟着奚清正好跳到他面前，奚清晕头转向，扶着柱子几欲作呕。
三人一照面，宋年祁反应过来马上道：“行之？你没事吧？”
奚清也几乎与他同时问道：“宋大哥，你没事吧？”
宋年祁：“我有事啊！”
奚清：“我有事啊！”
宋年祁：“你先说你的事！”
奚清：“你先说！”
凌云：“……”
“你们昨晚去哪了？”宋年祁关心道。
“昨晚？”奚清很是费解，“誊抄了一晚上的经卷，并未离开房间。”
宋年祁摇头说：“你们可是一晚上都没回来呢。”
什么？难道是因为在墓道里不见日月的原因？一天一夜的光景竟不知不觉过去了……奚清无法给出答案，自然地转开话题问道：
“宋大哥你方才说什么怪事？发生什么事？”
提起这个，宋年祁一把拽住奚清，气愤道：“大哥跟你说，这年头真是什么荒唐事都有！”
奚清道：“你也见鬼了？”
宋年祁愣得一愣，奇怪道：“为什么要说‘也’？”
“哎呀不是大哥见鬼了，是皇帝见鬼了！大白天的皇宫竟然会失窃，丢的还是天子剑，陛下从不离身的宝贝疙瘩……你猜陛下怎么说？”
“梦里有条黑鳞孽龙作妖，那恶龙翻云覆雨，喷烟吐雾，陛下拔剑正欲斩龙之时，忽有人在旁惊扰，他在梦中便一失手，落得个斩龙不成反折了宝剑，惊醒后果然发现天子剑不见了，宫里搜遍了硬是没找着，有人就以此为不祥之兆，怂恿陛下派兵挨家挨户封井！你说这荒不荒唐？荒不荒唐？就因为一个梦，封井封井，怎么不去把长江也给填了呢？！”
凌云：“……”
宋年祁：“还要老子三天之内必须找回天子剑。行之啊，你可有办法？会占卜吗？快帮我算算天子剑在哪个方位……”
听他言语这般激动，凌云微微一笑：“我猜那个搅扰皇帝清梦的人，就是你吧？”
宋年祁叹气道：“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值守的时候碰上皇帝梦游。”
天子剑……奚清兀自喃喃，忽然问道：“知道那孽龙长什么样吗？”
“长什么样？”宋年祁说道，“没见过，皇帝说是独角龙，编得有模有样的。行之你快算算天子剑在哪个方位，大哥我好去……”
突然，长空一声尖啸震得人心发颤，掩盖了宋年祁的声音，凌云闻声则迈入院中，朝空中抬起左臂。
随即一头苍鹰在高空盘旋须臾，拍打双翼俯冲下来，落在凌云臂腕。
“我王，有新消息。”苍鹰口中冒出一句人言。
“妖、妖妖妖怪！”宋年祁一脸好奇过来，却听见苍鹰居然开口说话了，吓得大叫着躲到奚清身后。
这鹰生得十分神气，眼神犀利，自有冷肃的气质。
奚清一见便知绝非凡类，想必是在哪个洞天福地沾染得一身灵气。
“妖怪！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苍鹰扑打着翅膀，在凌云手臂上不满高叫。
“……”
“愚蠢的凡人。”苍鹰顺带非常不满地睨了奚清一眼。
奚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