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赏功罚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赏功罚过
梅长苏点点头缓缓道：“不错，逼宫谋逆是头等重罪，依旧例本应只要涉事的家族，男丁成年者全部处死，这样依是否参与叛乱的情节区别惩处，确已是天恩浩荡了（咕噜）想这几家士族祖上本是开国功臣，因功得了与国同休的世袭爵位，却渐渐糜烂奢侈不思进取，只想仗着特权上欺朝廷下压百姓，直至大逆不道逼宫作乱（咕噜）正所谓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咕噜）如此处置甚好，严惩作乱者，以儆效尤，震慑有异心者，其余未参与叛乱的族中子弟也尽量给一条生路（咕噜）大梁士族传承百年，其子弟虽多骄奢淫逸，却也有些出淤泥而不染的谦谦君子世之良材，当给他们留有机会……”
梅郎侃侃而谈，渐入佳境，却没注意到水牛陛下已从床边小几上的食盒中取了药粥一勺一勺来喂他。粥到嘴边他便无意识地咕噜一声吞咽下去，然后接着说。那食盒也是特制的，保温效果甚好，粥尚温热正好入口。
景琰边喂粥边接口道：
“嗯，正是如此。比如那随父作恶的季八公子季思鸿，审他时一句也未曾分辨，全部罪行伏首认罪，却恳求朝廷能饶了他的胞弟季思恭，道其弟一直心向朝廷，曾结交许多志同道合的世家子弟，相约同劝父兄支持新政，兴许这次那七家士族最后退出，未参与逼宫就有他的功劳。后经查证，事实果然如是，才由此对季思恭等人将功折罪从轻发落。亏得这个季思鸿临死办了一件好事，让其弟免于牵连冤死，也改为充军流放了。”
两人又谈论了一会儿这次事件的后续处理，自然是有过者罚有功者赏，朝堂经此事来了一次大清洗大整顿，气象为之一新。
交谈中“当”的一声轻响，却是萧景琰将空粥碗放在了床边小几上。这下引起了梅长苏的注意，他咂了咂嘴，只觉口中有粥的甜香又混着药味，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被喂下了一整碗药粥。
这怎么可以？我和景琰说过不把雪球还回来就不吃药不服药膳的！结果……
“萧景琰，你……你使诈！”
梅郎恼了，又扭过身去背对着大梁皇帝开始冷战。
皇帝陛下则一脸的懊恼与后悔：哎呀，一时不察，得意忘形，暴露早了，这还有一碗药膳未用呢！不过无妨，这一碗长苏一定会喝的！幸亏我提早安排好了顺序，真是机智啊！
萧景琰把食盒中剩下的那一碗药膳端了出来，却是一碗甜汤，里面主要是熬了一种红果的果肉，又配有当归、白芍等补血的药材。
“长苏啊，你看这碗汤是用三郎果熬的，你不能不喝呀！那孩子为了给你采这红果，弄得遍体鳞伤，几乎送命，你不喝怎么对得住这孩子一片心意呢？”
这红果为什么叫三郎果呢？原来那日在赌坊门前梅长苏被秦旺挟持遇险后，姬三郎因曾与秦旺在一起，又背负强弓利箭身份不明，就被悬镜司羁押了。后来审明他确实事先不知秦旺薜尽忠等人真实身份，只是被人利用，又在最后时刻箭射秦旺有功，功过相抵，判为无罪就将他释放了。
他从悬镜司出来后听人议论得知，二月初六那日，梁王殿下后来出了意外，失血过多生命垂危。其实当时梅长苏已经苏醒并被接回宫中养病，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但是普通百姓不知道，众口相传，越说越是人心惶惶紧张不已。
这些年梁王辅政，轻徭薄赋，限制贵族的特权，种种举措都让平民老百姓得到了切实的好处，再加上数年前他临危受命抱病出征力护北境的壮举，以及出事那日甘冒奇险为一个贫苦少年换质落入贼手的事迹，凡此种种叠加起来，都让梁王深受百姓爱戴。如今听说贤王有难，金陵百姓忧心忡忡，日日庙里都排起了长队为梁王上香祈福。
而对于已亲眼见过梁王三次的少年姬三郎来说，感受就更为深刻了：第一次相遇，他还了“血焰黑鹰”箭，还为自己梳发，像一个和善可亲的邻家大哥哥；第二次相遇，他与陛下一起掏钱为我这个穷小子裹伤；第三次相遇，他以万金之体做秦旺的人质，只为保住我这个卑微草民的性命！
梁王殿下，小子何德何能，得你如此相待？你如今命在旦夕，我能做些什么救你呢？
姬三郎苦思冥想，忽然想起幼时一次父亲出去行猎，数日后方归，母亲差点急死。当时父亲受了伤，说是为追逐猎物不幸摔下一个山崖，一条腿摔断了还被山崖下的尖石划破一个大口子血流不止，本已无生理，却意外发现山崖下掉落有许多无名红果，是山崖下方山体岩缝中生出的灌木所结，他饥不择食吞食了这些果子，意外发现这些果子有疗伤补血的奇效，在崖底休养数日伤势很快好转，才得以施展武功脱困返回。
想到此节，三郎说干就干，依着当年父亲所说方位去寻找，还真找到了红果，虽说是去年秋末掉落的，现下已经干了，但想着药效应该未失。他尽可能多的捡起红果包在包袱里带出，但那地方实在险绝，以他的身手，也是身上多处受伤才得出来。
取到红果了，要怎么献上去又成了大问题，就凭他一个平民穷小子，去了官府去了宫门口，根本就没人理啊，就算说了是献药也没人肯信，宫里有太医院有天下各种珍奇异药，要你一个穷小子毛孩子来献药？
～～～～～～～～～～～～～～～～～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引自《道德经》。
查了资料，历代都对谋逆之罪处罚颇重，参与者必死，其直系亲族中成年男丁都得株连受死。甚至仅图谋未实施的也得杀。到了明清处罚更重，参与者凌迟，近支亲族中成年男丁（16岁及以上）处死。总之谋逆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这里靖苏的处置确是天恩浩荡了，季思恭能逃得一命也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