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巨浪将起
第一百零四章 巨浪将起
时间线向之前推移一下，衡国公见宝贝儿子季思鸿联合夜秦残余势力已将刺杀梅长苏之事谋划得有板有眼，便起意加入进来以此事为契机谋一大局，彻底改变大梁朝局废掉新政，让大梁回到老路上去，世家贵族可以继续舒舒服服利用特权作威作福。
他联合了几家“同病相怜”的世家大族一起谋划。只干掉站在前台推行新政的梁王梅长苏是不够的，充其量只能算扬汤止沸，要把他背后一心支持新政的武靖帝萧景琰也搞下去才可釜底抽薪！
宫中防范甚严，但漏洞总是有的，各府的诰命夫人们要定期进宫给太后请安，并陪坐闲聊。一个偶然的机会，衡国公夫人便知晓了太后给皇帝配制的日常饮用水中，泡水所用药材的配方。
此时，装神弄鬼骗人钱财号称“活神仙”的贾道士正好进京寻靠山来了。他暗地里作恶多端，如今朝廷吏治日渐清明，他感觉快要被清算了，急忙进京找相熟的达官贵人庇护。
此人颇会些邪门歪道，看了衡国公手中的配方便说有药物可与这配方中一味药材起反应，功效便是令人慢性中毒，中毒之人平时没什么症状，但遇重大刺激便会发狂而神智错乱。
哎哟，这对衡国公来说可是正中下怀，才打瞌睡就给送了个“枕头”来。接着便有了他家的奴仆，也就是红袖的表叔表婶找到侄女，又编瞎话送神丸等等事件。之后事情进展更是顺利，居然又收买到了几个太监做内应传递消息。
可叹红袖还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却不料懵懵懂懂间已是为虎作伥犯下重罪。今日是他们谋定刺杀梁王梅长苏的日子，便让红袖用了个加量的大号神丸，果然让一国之君发狂，连人也认不得乱劈乱砍起来了。
衡国公一听淮翼侯和保宁侯已是急不可耐，皱眉道：“二位，不可轻举妄动呀！这梁王已遇刺身亡的消息只有那长林军中游骑将军章怀德传回，咱们派去打探消息的家丁还未有赶回报讯的，这事儿一时间也是真假难辨啊！”
这下两位侯爷也都闭了嘴，沉吟起来。
片刻后，忽有保宁侯家的管家赶到，带来了他们急需的消息，保宁侯派去城郊伏击地点打探消息的人已经返回，事实确凿，梁王梅长苏确已被夜秦人刺杀了，但夜秦杀手也已全军覆没，护送梁王的禁军和夜秦人拼了个两败俱伤死光光。
好！大快人心啊！要的就是这个消息！至于那些夜秦人嘛，死光倒也好，省得以后有麻烦！
眼见父亲就要下决断，事情即将一发不可收拾了，衡国公的嫡长子，也就是衡国公世子，鼓足勇气壮着胆子上前劝道：“父亲三思啊，不可妄动！这可是足能抄家灭族的大罪！”
一旁的衡国公第八子季思鸿一听此言立刻上前把大哥挤到一边。
哼！我在这次大事中居功至伟，事成后再把你那老实不中用的老娘搞死，我娘顺位做了大夫人，世子就该换我当了，岂容你在这关键时刻聒噪拖后腿！
季思鸿上前大声进言道：“父亲，谋大事者岂能不冒一点风险？此番我们已谋划至此再无退路，且梁王已死梁帝已疯，万事俱备，胜算颇大。天予不取，必遭天谴，父亲，别再犹豫不决了，下令吧！”
衡国公不满地瞪了一眼长子，又赞许地看向自家老八。
唉，这老大和他娘一个样儿，老实木讷，胆小怕事，真是不中用。还是老八好呀，也随了他娘，机智果断有胆气。好！大事成后，这世子是该换换人了！只是那思恭和思鸿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就读书读成个书呆子，真是……
当下衡国公再不迟疑，立刻派人通知联络好的士族大户，各家府兵一起出动，在宫城南门会合，并去请出早已联络好的一位重量级人物，再加上支持他们的朝臣此刻已经往南门聚集，今日便要借势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当然踌躇满志的衡国公万万没想到，此事竟因他看不起骂作书呆子的十一子季思恭起了变数。
那季思恭此刻在哪里呢？
衡国公第十一子季思恭此刻正在府内一处小院中被看管起来，愁肠满腹痛不欲生。
只见他正坐在自己书房中的一堆书上发怔，两眼发直失魂落魄，头发抓得乱蓬蓬的，一边脸颊还高高肿起，全无平日清爽利落意气风发的形象。书房内也凌乱不堪，书架倒了，书落得满地都是，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也都被扫落在地。
季思恭是季思鸿的同母弟，与胞兄不同，他对新政对废除九品中正制没那么反对，相反还觉得靠自己的努力科举得中，而不是靠士族子弟身份白得官位更为荣耀，这才是正途，才能昂首做人。物以类聚，兄长季思鸿身边聚集了一群对新政不满的世家公子，而他则结交了不少持同样想法出身世家的朋友，互相鼓励，习文练武，以期来日高中。
他虽在家中不大管事，但对自家倚仗士族特权与多年积累的人脉势力，欺压小民侵占其田产店铺的事也是有所了解的。现在衡国公府的田产可以说是几乎遍及大梁全境了，在各个州或多或少都有些，比之开国初年所受封的田庄不知道大出多少倍。
这些地是怎么来的呢？办法有的是！有一年父亲派他随同一名管事去家中几处田庄产业看看，其中一处田庄所在之地正好遭了灾，那管事便趁机拼命压低价格在当地收购田地。看着那些农户为了救命的口粮为了最基本的生活物资，不得不忍痛贱卖掉几代人才积攒下的几亩薄田，沦为自家的佃户，他实在于心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父亲只是让他跟着这名老管事历练，却没有多少处置权的。官府对这样的土地掠夺本是有些限制的，但像他们这样朝中根基深厚的世家大族却是没人敢管。而这些土地归了自家，人口成了自家佃户后，朝廷就不能在这些土地上收税了，按祖制，他们这些功勋世家是免税的。于是小民受欺朝廷受损被挖了墙脚，只肥了自家而已！
这下他明白了自家的田产为什么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也明白了朝廷为何要行新政限制士族特权。那些佃户交租之后，仅够温饱甚至连温饱也不够，而自己家中不仅有朝廷月月下发的高额爵禄还有庞大的地租所获。自己的父亲空担着一个军功世家的名头，不通武事，白领俸禄，纳了无数姬妾，时常宴饮达旦，耗费无数巨烛，而佃户们家中可能连个油灯也点不起更不用说蜡烛了。
国公爷如此，上行下效，家中子弟自然多是穷奢极欲醉生梦死了，反正有恩荫的官爵，费劲读书习武做什么？不如享受！除此之外，家族内部也是勾心斗角，互相倾轧，都想从府中多获得一些财产和其它好处。
可季思恭这个年轻人却不想这样，他厌恶这个虽给他提供了锦衣玉食却腐朽糜烂的豪门大户，他觉得这些像自家一样的士族大户正是阻碍大梁中兴的绊脚石。于是他想凭自己的努力考取功名自立门户，施展抱负，开启新的人生，然而他的所有梦想都在一夜之间被砸得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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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思恭这个人物后面还要出现，在本篇中给他来了一段特写，他代表的是士族中的一股积极力量，这批人虽出身士族，却目光长远，看到了士族的腐朽没落，支持革新。这股力量是靖苏的一大助力，士族中发生了裂变。
这篇中也写到了贵族兼并土地的问题，这其实是历代封建王朝的一个规律。贵族不断兼并土地，越来越多的自耕农甚至中小地主成为佃户。社会矛盾不断激化，最后爆发农民起义，贵族和王朝一起玩完，然后建立新朝重新分配资源。所以文中靖苏的新政就是要限制贵族特权，给底层民众活路，缓和社会矛盾，延续王朝寿命，可惜文中作乱的士族们目光短浅只看到眼前利益，一心要忤逆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