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余书亦
时间。
现在人类需要的就是时间，只要有时间，就能改变现在被动的局势。
战争是时代更迭的催化剂，乱世出英雄。
混乱时，包容度会更高，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推着他们，身后是万丈深渊，人类只能砥砺前行。
房间里，只有呼吸声可寻。
渐渐地，视线变得昏沉，窗外，云连着一大片一大片，像是盖上了一层灰色的纱，瓦片接成的屋檐上余留一点落日残辉。
忽而，眼前一白，整个屋子亮堂起来。
原本看不清梅厌的表情，此时也能读出他无所事事的面孔。
“天黑了。”余书亦勾着嘴角冷笑道。
“有人该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了。”她懒洋洋地靠着椅背。
西南四合院内。
天刚刚昏昏欲睡，地下的虫子便动作频频，围着边缘松动泥土，仿佛随时都要冲出来。
“怎么回事？”西方的首领首先察觉到不对劲，他感觉到了地表微微震动。
“虫不应该来才对，怎么现在就有动静？”他招呼着手下问道。
手下也一头雾水：“昨天也有虫，说不定和昨天一样。”
【确实有可能，虽然那些东西能吸引虫，也并不是所有虫都会过去】
但西部首领始终感觉不对。
“叫兄弟们打起精神来，不管虫多虫少，都要认真对付，不然就是小命一条。”他嘱托道。
而地表的震动更加频发，他不禁喃喃自语：“怕是那两个婊子发现了，又给我们送回来，曹！玛德，真踏马是婊子。”
他啐了一口，迈着步伐离开
这个夜晚，西南方注定哀嚎响彻，彻夜灯火闪烁。
照映在墙上，大多是被穿透的影子，四溅鲜红的血液，昨夜的东北方伤得有多重，今夜的西南方便只会更惨。
余书亦坐在三楼顶，修长的大腿绕过丝绸质的旗袍裸露在空气中。
她望着西南方向，不知在想着什么。
“首领，我就知道你在这儿，今天好安静啊。”小红从阁楼窗户处爬上楼顶。
她笑着有些难以掌握平衡，歪歪倒倒地踩着瓦砾想走到余书亦身边。
余书亦一把扶住她，小红顺势一屁股坐下，害得一块砖瓦落下屋檐。
“虽然虫都去了西南边，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说着，她看向四合院正中间屋檐上的那道身影。
那白眼妹妹感受到余书亦的视线，朝着她点头示意。
余书亦收回视线，又朝着西南方望去。
“首领，这样看也看不见什么，离得太远了。”小红吐槽道。
余书亦单挑起秀眉，嗔笑道：“光是看着他们那儿灯火点亮的那条天际线，我就想笑，恶人有恶报，不知道他们失去兄弟姐妹会不会难过。”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垂下眼帘，从盘着的乌发中抽出一根烟，点燃。
今夜过后，两方将正式的敌对，水火不容。
“首领……东姐那边报过来的名单里……有小宋妹妹。”小红搓了搓手，不敢看余书亦的表情。
余书亦吐出缕缕烟雾，那烟雾飘散在空气中，恍若是那个人的倩影。
她怎么能不知道小宋已经……
今日去找东部首领时，她便告诉她这个噩耗。
余书亦带着绝望的愤然将那些东西埋在西南四合院。
她巴不得让那些人给小宋陪葬。
“小宋你见过的，瘦瘦的姑娘，明明爱吃，却怎么都吃不胖。”余书亦含着笑道。
“我以前很烦她老是和我说，不要受世俗的摆布，让我留住心爱的人，我当时还在想，我哪有什么心爱的人。”
她苦笑着摇摇头。
“我的母亲，总是让我穿裙子，我躲在逼仄的床下，没遇见小宋前，我就像躺在病床上声嘶力竭奄奄一息的人，忍受着异样的眼光。”
“遇见她，多年的不幸也是有幸，她从不认为我和她一样，她让我觉得我很正常，我也很庆幸我能堂堂正正地为她戴上戒指。”
她哽咽了一下。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真他妈可笑。”她弯着泛红的双眼，对着小红笑骂。
“她啊，最喜欢研墨了，说是因为我喜欢字画，她要细细地磨墨，看我慢慢写南方绵雨撑伞的美景。”
“末世来临后，我变成这幅模样，便把她交付给东姐，我不想让她瞧见这样的我，她没有怨我，只是为我打点好一切。”
“你不是老说，常常回来脏乱的屋子，总是被田螺姑娘收拾得很干净，哪有什么田螺姑娘，是小宋啊……”
“她是个傻的，总想着别人，她说她不怨我，只是我跨不过心里的坎，我努力打下这两块地方，我做这些就是要给她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现在看来，不过是笑话。”
余书亦呛着眼泪大笑。
“报了仇，我想和她一起躺在蔷薇丛里，要白色的，她最爱这花。”她冲着小红说道。
小红摇摇头，不忍道：“首领……”
“我和她只有这一张照片，很久以前的，现在还能看个依稀，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忘了她的样子，我不想忘。”
余书亦从心口摸出一张老旧的照片，相片里的人大概在读初中，小宋笑得正灿烂，脸颊上两个酒窝显得她更加甜美。
小红不知道如何安慰余书亦，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温柔地看着照片。
一寸一寸，仿佛要将小宋刻在心尖。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余书亦哼着与小宋常哼的歌，打着拍子，将照片贴在心口。
幽幽的歌声环绕在回忆里。
“厌哥，余首领在唱歌耶。”陈子馥掏了掏梅厌。
“嗯。”梅厌从吸收法中抽离。
“不过听不清她在唱什么。”陈子馥有些可惜地说道。
梅厌当然听得一清二楚，她的故事和这首歌，一直在她的心里回旋，梅厌想不知道都难。
“听起来有点伤感啊……”陈子馥把头伸出窗外，想听得更清楚。
伤感，这个词对梅厌来说已经陌生，他并没有任何感受。
梅厌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心脏平稳的运行着，像工业流水线一般。
空荡荡。
他不禁大脑有些空白。
“厌哥，末世真的死了好多人，局里的人都死了，昨晚的尸体在院里也堆了一堆烧，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的牺牲。”
陈子馥看着满院的灯火。
梅厌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即便是看着别人在他面前被贯穿，他也没有什么感受。
即便他并不想这样，不想成为没有感情的“怪物，异类”。
“你应该什么都感觉不到，对吧，厌哥。”陈子馥没听见他回答。
“厌哥，如果我死在你面前，你会不会难过。”陈子馥托着腮笑着看他。
“你不会死。”他这样回答。
“借你吉言咯，哈哈哈哈哈”
“你们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方韬打开房门道。
“没什么，方哥，研究怎么样了。”陈子馥打着哈哈。
方韬也略带笑容：“还不错，提炼几次后，老鼠生存的时间大大增长，力量却并没有衰弱。”
“那岂不是美滋滋。”陈子馥扑到被窝，他准备好好补个觉。
“白天不睡，晚上睡？”方韬说道。
“哈哈哈，这话说得有歧义啊，我得补个觉，白天睡觉不适合我。”陈子馥缩进去，蒙着头道。
“他还在长身体。”梅厌说道。
十七岁的男孩，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够个儿了，比我矮点好。”方韬难得调侃一句。
“我可要比厌哥长得更高，等着瞧吧您勒。”陈子馥闷声说道。
“嚯，京都话你都整出来了。”方韬拿了件衣服，“不跟你们贫了，我还要下去看科研。”
“拜拜您了，慢走不送。”
陈子馥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挥了挥，顺手还打到了一旁坐着的梅厌。
“厌哥，不好意思哈哈。”说完他又将手收回去，倒头就睡。
梅厌看了一眼他，便继续用起吸收法，利用好时间变得更强。
方韬前脚才走，余书亦后脚就到。
“嘭嘭嘭。”她敲了敲门。
“进。”梅厌道。
“厌哥，能麻烦你出来一下吗？”余书亦露出一半身体道。
梅厌点点头，跟着余书亦下了一楼。
“什么事。”梅厌提前说道。
“想请你教我做一道菜。”余书亦郑重道。
“什么菜。”
“炒虾仁。”
梅厌表示同意：“现在？”
余书亦答道：“对，食材我去拿。”
梅厌没说话，直接走到厨房，戴上粉红色的围裙。
余书亦回到三楼，拿出总有备着的虾。
知道小宋常常来收拾屋子，她便放了一桶虾在房间里，每次她来，就会带回去。
这是她最爱吃的一道菜，在以往贫困的日子里，去河边捞虾，便是最开心的时候。
梅厌拿到食材便开始教学。
“洗干净。”说着将虾冲洗。
“去头去尾，剥皮取虾线。”熟络地将虾线抽出。
“你来。”其实是他不想做了。
余书亦接手，一开始笨手笨脚，做得多了，也就熟练起来。
她擦了把汗，做饭也不是件谁都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