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蓝星
咕噜噜有什么东西从桌上滚下来。
苏照捡起来。
一个玻璃球。透明，里面还有五彩花瓣。
白子殊终于想起来这次叫苏照过来的真正原因：“你的能力回来之后是不是还能用？”
苏照点头。
“那个玻璃球应该也是能力。”白子殊嗤笑，“一些东西永远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有点货就跑出来嘚瑟了。”
从白大佬的语气里苏照也听得出来对玻璃球能力者的鄙视，她十分乖觉，绝不多问：“我今天查了一下，发现从一个月前开始就陆续有关于异能者出现的迹象了。另外还有不少失踪案和暴毙案的新闻。”
白子殊挑眉。
苏照严肃：“我试过，不能对外说出观光游戏的事，但是异能可以使用，那些死者的惨状也原封不动的回到现实世界。”停顿一下补充，“尸骨无存的是失踪。”
白离怔了一会，用嗤笑掩住失意：“他们在故意引起蓝星的混乱。反正他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使用进化液让部分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人成为远超过蓝星当前水准的人，这些人的心理状态在经过观光游戏之后就发生了变化。一些可以守持本心，但还有一些却开始把自己凌驾在其他人之上，利用自己的异能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现在异能水平还低，那些人还会克制。一旦经历过几次游戏之后，进化到相当的程度，蓝星原本的政府无法继续制约那些人，这个世界离彻底混乱崩溃就不远了。
设计观光游戏的人意图实在明显，毕竟连宣传单上都写着“一旦通关失败，蓝星将被抹杀”。
白子殊懒得理睬这些事。他只想通关苏照确认游戏给白独一带来的变化，以及由此可能给他造成的影响。至于别的，那不在他的情感区域范围内。
苏照却很在意，她敏锐的捕捉到白离话里的意思：“喵大佬，你是游戏隐藏boss，那你知道这个游戏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吗？他们真的可以抹杀蓝星？”那得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他们……”白离张口正要说，忽然愣住。
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记忆被蒙上一层白雾，无论他怎样努力都穿不透看不明。别说游戏背后的真相，就连游戏内容都被彻底屏蔽，唯一还记得的只有好好学习图书馆这一个关卡和游戏玩家的常识。
就连他自己的来历他都不再清楚，仿佛从一开始他就在图书馆里，期间做了个美梦，只是美梦很快清醒。而他就抱持着这个美梦渡过孤寂漫长的时间，直到白子殊到来。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指戳在白离的脑门上，一使劲，把白底黑斑点的喵团子戳了个跟头。
白子殊和煦微笑，漫不经心：“他们是什么又怎么样？该玩玩，该收拾就收拾，总能把那些躲在背后的蛆虫抓出来。到时候直接摁死就完了。”
白离迷茫的红眸与白子殊清醒的琥珀眸子对上。
“做人的游戏玩够了？”白子殊傲然，“现在开始，闭嘴，好好当猫。”
“咪嗷。”白离反射张口。叫完自己低头笑了。
什么都不在意的白子殊，大概也只会生疏骄傲的抚慰自己的猫了。
“喵！”白离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爪爪在桌上团着踩了一圈，才把自己窝成个球，趴在白子殊手边。
白子殊满意的抚摸凑上来的喵团子，再次沉溺在柔软的手感不可自拔。
除了初始关卡是每日开启外，正式关卡在每周五午夜十二点开启。观光游戏在每个玩家的一件随身物品上留下印记，玩家想要进入游戏时可以通过这件随身物品启动。通关后的奖励计算与发放也是由这件物品链接。
白子殊和白离的就是那对耳坠。
苏照是一块古旧的女士腕表，也是她从不离身的物品。
约定好让苏照在两周后的周六再来四合院，到时候在白子殊和白离的监护下喝进化药剂。新晋小弟苏照就识趣的退散了。
接下来白子殊宅在家里过了段舒坦日子。每天撸撸猫，接受一下隔壁李大妈的投喂，岁月静好。
春日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透过院子里那棵苹果树洒下斑驳光点。白子殊躺在树下的一看就有年头的竹编躺椅上，旁边是同款矮桌，一伸手就能拿到上面摆着的饮料。
一抬手，白子殊丢出去一颗旧皮球：“白离，快！”
白离喵撒开四爪飞奔，扭身而起，一口叼住皮球，颠颠的再给送到白子殊手边，毛脑袋逮着白子殊戴着扳指的手使劲蹭，蹭得白子殊笑出声来。
一人一喵无比和谐。
被打破了。
温柔，克制，但却持续，绝不妥协的敲门声响起。
白子殊的笑脸倏然消失，面无表情。
白离也不再蹭，端坐原地，担忧的望着白子殊。
“殊殊，我知道你在家，我听见你的声音了。”门外说话的人也如敲门声一样温柔平和，“给妈妈开门好不好？妈妈好担心你的。”
白子殊没动。
白离也不动。
“你来干什么？小白不欢迎你！”隔壁门开了，劈头盖脸就是训斥，李大妈战斗力总那么彪悍，“还妈。你也知道你是当妈的啊？没见你这当妈的干什么好事，天天欺负小白倒是能耐！走走走！”
白子殊的亲妈夏容面对李大妈的呵斥也没变过笑脸，说话轻声细语，春风拂面：“李大妈，这是我们的家事。李大妈作为邻居关心殊殊我很感激，不过毕竟我才是殊殊的妈妈。我还有殊殊的监护权的。”
院子里白子殊的手猛地收紧，手里的葡萄被捏碎，汁水淋漓从指缝流出来。
白离忧心忡忡的舔着白子殊的手指，想安抚他的情绪。
李大妈怒火中烧：“什么监护人！小白都二十多岁了，不需要监护人！”她喘得厉害，声音提得高而尖锐，还带着不甘的哽咽，“你滚！都是你们这些祸害！快滚！”
白家的院门打开，白子殊终于站在夏容面前，脸上戴着微笑面具：“夏女士来找我做什么？”
李大妈急得推搡白子殊：“小白你回去！等大妈给你把人赶走。”
白子殊拍拍李大妈的手臂，轻柔的把李大妈推到自己身后。
白子殊淡淡看着夏容。
夏容迅速扫了一眼白子殊的右手，确认扳指戴在上面，才又端起温柔的笑：“殊殊，我听你爸爸说你这几天情绪不太对。我赶紧请了医生来给你看看。”
白子殊轻笑：“我情绪挺好的。不需要医生。”
夏容一副关切的样子：“殊殊，咱们别讳疾忌医知道吗？让医生给你检查检查，要是没事当然好。要是有事咱们及时疏导，也免得严重了又要去医院里住院。”
提起住院李大妈气得浑身都在抖：“你也算当妈的！”
要不是白子殊那对祸害爹妈，拿会让白子殊背着一个精神病的鉴定，不但在十三岁那年被关进精神病院半年，甚至成年后都没法完全独立，必须有个监护人。
李大妈想起这事就恨得不行，偏偏她和李大爷只是邻居，许多事名不正言不顺的，在白子殊祖父过世后也没法把监护人的资格给抢过来。
白离爪爪拍拍李大妈的小腿，让她不要太激动，等着白子殊自己处理。
夏容无视李大妈，给白子殊介绍她身旁站着的中年人：“这位孙医生是有名的精神科大夫，妈妈特意请他来家里给你检查的。殊殊乖，咱们听医生的好不好？”
白子殊这才把目光投在孙医生身上，他笑笑：“你是谁找来的？”
孙医生推了下眼镜：“夏女士……”
“是白独一还是白春堂？”白子殊压根没等他把话说完，毫不客气的揭穿。
“我不是……”孙医生狼狈解释，“白先生，你误会了。夏女士是关心你。她听说你最近又出现幻觉，怕你再出问题。”
“什么幻觉？”白子殊转向夏容。
夏容一指白子殊脚底下蹲着的白离：“殊殊，你应该记得的，白离十八年前就死了。你重新捡来的这只怎么可能是白离呢？殊殊，你醒醒吧，好好看清楚，别总沉浸在幻觉里了，好吗？”
白子殊听得直笑，笑弯了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哎，夏女士，你是真的生怕我精神好，不能把我送医院去是吧？这么刺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夏容脸色阴了一瞬，又马上端回笑脸：“殊殊，妈妈不会害你的。”
“白春堂答应你，说让你回去他那边住？”白子殊笑容清浅，目光流转间顾盼生姿，“他是不是还说，只要你接受白独一，可以把赵暖赶出去？”
被戳穿的夏容有些狼狈：“殊殊，你在说什么呢。”
“二十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蠢。”白子殊垂眸笑出声来。
孙医生突然插话：“白先生，今天是来检查你的情况的。现在看来，你的幻觉真的很严重。”他抬起手推了下眼镜，眼镜反射阳光，照在白子殊的脸上。
黑暗降临。
狭小的房间里没有一丝的光，只有浓重的血腥味，翻涌着闯进白子殊的呼吸。
滴答，滴答，持续而规律的滴水声响亮，砸在白子殊的脚边，迸溅起的水渐渐漫过他的脚背，湿滑黏腻。
一道突兀的闪电照亮这个漆黑的空间，正对着白子殊的架子上横躺着一只丑丑的虎斑，被开膛破肚，内脏和着血流，滴答滴答的滴在地上。
虎斑那双黄色的眼睛浑浊，里面映出小小的，只有六岁的白子殊。
“喵嗷！”虎斑在控诉。低沉的男声在白子殊的脑海里痛斥，“你为什么不救我？是你杀了我！你应该给我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