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好学习图书馆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明明是一首儿歌，却被唱出诡异的阴森感。
白子殊喂喵团子吃鸡胸肉的手一顿，喵团子凶狠撕咬着进食的动作也停下了。
随着啪嗒啪嗒的扇动的声音，一本厚厚的书展开书页当做翅膀，摇摇晃晃吃力的飞过来。书封上有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和一张裂开的大嘴，诡异的歌声就是它唱出来的。
“白子殊，快跑！”年轻女孩焦急紧迫，声音都劈叉了，“赶紧逃到别的地方去！”
白子殊抬头，就看见苏照正艰难的扒着书架，努力不让自己落下去。
但苏照的努力显然不太成功，她的身上到处都是刀口，血不停的往下淌着，她已经处于失血过多的状态，惨白的有气无力，挂在书架上摇摇欲坠，却拼尽最后一股劲也不肯落地。
歌声停止，书开始棒读：“请注意，您已经来到基利安的领域。现时规则如下：双脚不得落地。违规惩罚：违规一次身体随机承受一次刀伤，持续违规每分钟追加一次刀伤。领域时限：三小时四十分钟。十秒准备时间，倒计时开始：10/9……”
不需要多说，从那些规则里白子殊也听得出来这是怎样一个情况。可他能跑，被锁住的白离不行。没有犹豫，白子殊一把抱起白离，随着白离离地高度增加，锁链绷紧，白子殊快步向锁链根部走过去。
白离却挣扎起来，比初见时更剧烈。他愤怒的“喵呜”一声，一爪子抓在白子殊的手上，挠出两道血痕。趁着白子殊吃痛，白离从白子殊的怀里跳出来，向后退了几步，助跑，往前一顶，撞在白子殊的腰间。
别看白离小小一只还瘦成皮包骨，力气却大得恐怖，白子殊直接被撞飞，落到一旁的书架顶上。要不是书架顶上宽阔，白子殊又反应敏捷，及时伸手拉住书架边沿，他能直接翻越书架山落到另外一头的地面去。
“倒计时结束。请没有遵守规则的人接受惩罚。”
随着书话音落下，趴在书架上的白子殊眼睁睁的看着白离身上突兀的出现一道刀口，血瞬间涌出来，将长长的毛毛打湿成绺。
而喵团子白离一声不吭，锁链被拽得紧紧的，深深勒进它的脖子，拱起的脊背肩骨高耸，血红的眼睛紧紧盯着空中的书，发出威胁的喉音。如果不是被锁链锁住，他一定已经扑上去把书撕成粉碎。
然而没有“如果”。白离什么也做不了。
书嘎嘎笑着，得意而欢乐。直到一柄匕首飞过来，带着凌厉的风直插向书页。书吓得砰地闭合，匕首擦着书封划过，在书封留下一道白色的口子。
躲过攻击之后，书再次嘎嘎，嘲笑白子殊的无用功。它的嘴张开老大，声音却依旧保持在40分贝以下。
白子殊冷着脸，想从书架上跳下来。
白离察觉白子殊的意图，立刻转身对着他吼：“咪嗷！”
刹那间，白子殊仿佛听见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在他脑海里怒喝：“老实待着！不准作死！”
那声音一闪而逝，白子殊分辨不清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的有人对他说了话。但他的动作停下了，困惑的注视着地上的白离。
白离只看白子殊不再试图落地就转了方向，他的身体压伏到最低，粗壮的四肢绷着力量。
绑着他的锁链开始发出红光，死死的扣着他的脖子，深深勒进他的骨肉，只要再进一分，他的脖子就会被勒断似的。
而随着违规时间的增加，他身上的刀伤也在增加，已经半身染血。
白离却恍若未绝，只专注在书上，血从眼睛耳朵嘴角里渗出来，给他的脸涂上狰狞的颜色。
一声刺耳的吼叫“喵嗷”，一支冰箭疾射向书。
书的笑声戛然，尖叫着使劲扑腾，即便如此也被那只冰箭插进一边被它当做翅膀的书页，害它直接坠落。
还是在即将落到地面的千钧一发之际，书把自己的书页分成三份，被刺穿的部分冲下，另外两部分重新分配成两个翅膀，才又缓慢升空。
不过这一次它飞得更艰难了，无论是高度还是速度，都又降低了一截。
“追加规则二：不得攻击。违规惩罚：违规者身体自燃三分钟。规则二即时生效，领域时限一小时三十分钟。”书急吼吼的喊着，生怕再挨一下，那它就要玩完了。
直播间里弹幕飞速划过。
【噗！我还以为兽神你支棱了呢，结果就这？就这？】
【兽神也就只敢用规则恶心恶心那东西了。真刀真枪的上，他不怕那东西把他的图书馆埋了。】
【送兽神两个字，从心。】
兽神慢条斯理的一笑：“说你们都是一群莽夫，你们还不信。脑子，动动脑子。基利安的规则只要利用好了，保你们想看什么都能看见。一会儿美人哭着求饶的时候，一定比之前笑的时候更好看。”
【我不信！花瓶一直在书架上不下来，基利安的规则就拿他没办法。】
兽神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样子：“你是不是忘了，基利安的规则还可以追加？”
有人与兽神的想法相同：“只要一直在书架上不下来，就只是消耗时间而已，这样毫无意义。”不过不是制定规则的书，而是白子殊，“不如追加一些规则，速战速决怎么样？”
书改换了姿势，眼睛和嘴的位置却没变，现在只能歪着看人。滴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像在考虑白子殊提议的可行性。
白离身上的刀伤还在增加，另外皮毛上还有一块烧焦的痕迹。要不是三分钟到火焰熄灭，现在他可能已经是一只熟喵。
不过他现在也没力气再做些会增加自燃可能性的事，毕竟连维持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趴在血泊中，如果不是肚子还在起伏，几乎会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白子殊竭力不让自己去看白离，只笑着循循善诱：“还是说你的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只能设置两条规则，无法追加了呢？不然我找不出你不继续追加规则的理由。”
“别想骗我。”书忽扇着书页，示意向另外一个书架上几乎快要撑不住的苏照，“你说要速战速决，只是为了救她而已！”它裂着的嘴如同深渊，“我为什么要追加规则？只要我维持现在的规则不变，她坚持不了多久的！”
白子殊记得很清楚，书对白离绝对是畏惧的。现在却只指向苏照而不提白离，绝对不是因为对白离的忽视，只能说明书不认为白离会死在它的领域之中。
在书架顶上坐好，白子殊甚至还犹有余裕的翘起腿，哪怕穿着染血的睡衣，也端整得像个从画里走出来的王子。他凉薄笑笑：“坚持不了多久是多久？”
书被白子殊的问题问住。
白子殊静静的转着自己手上的扳指，清越的声音如泉似溪，清泠悦耳：“她看起来挺想活的，也不是没有可能坚持到你的领域结束。你的领域时限还有一小时三十分钟，现在是两点三十，等到你的领域结束是四点，距离六点只剩下两个小时。而我现在还没有开始去找我的能力，我不觉得两个小时就能让我完成找到能力并驯服这件事。”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书问。
白子殊扬着脸傲慢：“你和她之间的事跟我也没关系。我只想让你们尽快解决，不管是她驯服你还是你杀了她，随便你们怎么样，只要别浪费我的时间。更何况耗尽领域时间对你也没有好处吧？你应该没办法再次发动领域，到时候不就只能任凭她收拾你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再次发动领域？”书震惊。
如果书真的能频繁多次发动不同领域，就不会在一开始将时限结束时间设置得逼近六点，后面也不需要追加规则，而只需要更改规则而已。何况每次追加规则领域时限都会变短，也说明这项能力是有发动限制的。
但这些都是猜测。
白子殊笑得很无辜：“现在确定了。”
书大怒，然而它并没有其他攻击力，再怎么对着白子殊运气也无济于事。转了转眼睛，书咧嘴：“你说得对，不如追加规则。”
“规则：不得与自己的倒影对视。违规惩罚：违规者石化一分钟。”白子殊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窗户，抢先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书的目光也落在窗户上，尽管玻璃透明，但依然能倒映出室内的影子。书忽然笑了：“追加规则三：不得与自己的倒影对视。违规惩罚：违规者石化一分钟。规则十秒后生效，领域时限四十分钟。”
白子殊的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得逞的笑容。
“追加规则四：所有木制品都将燃烧殆尽。违规惩罚：试图熄灭火焰者将被同样的火焰燃烧。规则十秒后生效，领域时限二十分钟。”书嘎嘎笑了，“倒计时10/9/8/7/6/5/4/3/2/1。”
白子殊和苏照各自所在的两个书架呼的燃烧，从靠进房间中央的位置开始，向窗户这边烧起来。火焰旺盛，逼着白子殊和苏照向窗户的方向挪动，侵占着他们的生存空间。
两人几乎不再有什么选择余地，要么等待被烧成灰烬，要么转身逃离的时候与窗户对视，要么落到地上承受无形之刀的切肉割骨之痛。
“怎么样？想套路我？做梦吧！”书笑得开心极了，“你们这些脆弱的蓝星人，就在绝望中去死吧！”
苏照确实绝望了，她双眼失神的喃喃：“白子殊，对不起，连累你了。”虽然她也不知道原本应该离白子殊有一段距离的她是怎么突然来到这边的。
白子殊并没有给苏照任何一个眼神，他再次看了一眼白离。
白离的生命力确实顽强，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哪怕承受了无数刀割，依然重新站了起来，再次蓄力，准备拼着自燃攻击。
然而一只青玉扳指落在他面前，滚到他的爪边，沾上了他的血。
“帮我看好。”白子殊的脸上绽开一个笑，灿烂明媚。他松开手，轻巧落地。
赤着的脚上立刻被划出一刀刀伤，深可见骨。血流在他的脚面上，与红色的地毯融在一起。换成正常人会痛不欲生的伤，白子殊仿佛越痛越兴奋。
书不知为何突然遍体生寒。它一边扑腾着书页，努力飞得高一点，再高一点，直到确定无论如何白子殊都不可能抓到他，一边紧盯着白子殊的动作。
然而白子殊根本没理睬书，而是跑向苏照那边，在书架底下一跃而起，拔下钉在书架上的匕首，回身，向书扬起。
书只觉得被晃了一下，紧跟着就动不了了。不能扇动书页，不能说话，甚至不能转动眼睛，只能直直的从空中坠落。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把书从地上捡起，抬起匕首在书的面前晃了晃。
书绝望的发现，自己与匕首中倒映的自己对视了。
领域还没结束，书架仍在燃烧。甚至白子殊的身上还在承受着刀割之痛。
可是白子殊甚至哼起了歌，拎着书的一角，把它放置在火焰中，惬意的欣赏着，等待着。
石化的书当然不会被点着，但是当书解除石化，轻薄的纸页比木头还容易燃烧。
书惊恐的扑着书页：“不不不，我解除领域！我认输！别把我点着！放了我！我会给你指出最厉害的能力，也可以帮你设置领域克制它，让你驯服它！只要放过我！放过我！”
白子殊眼角眉梢都是邪气肆意，出口的话被火焰的燃烧声淹没：“伤害白离，罪加一等。”
然后就一直拎着烧起来的书，看它挣扎，看它绝望，看它一点点被烧成灰，从完整的一本书到只剩下捏在他手里的一角。
手轻轻一甩，带着火焰的纸页飞起来，最后一点灰烬散在空中。
与此同时，书架的火焰和无形中制造伤口的刀都消失不见。书架依旧完好，仿佛刚刚的都是幻觉。只有白子殊身上的血表明，有一本书曾经试图一点点凌迟他们。
苏照落在地上，怀里多了一个便签本和一支笔。便签本的首页写着“基利安根据自己的道德准则工作”。每一页都有印刷体的小字，写着“规则、违规惩罚、领域时限”三项。
直播间里一片哗然。
【艾玛……这花瓶有毒吧！】
【刚才谁刷废物美人的？老脸被打肿了吧！】
【这个美人能不能打包到我床上……(该用户已被封禁)】
【废物就是废物，再好看也是废物，基利安太轻敌了！】
【兽神被涮了啊！这能忍！干他丫的！不要怜惜这朵娇花！】
兽神只要想到之前自己一副胜券在握的装逼，再对比现实，心肝脾肺肾都跟着一起疼。
不过兽神疼不疼目前跟白子殊没关系，他有更重要的事得好好追究追究。
来到白离面前，白子殊捡起扳指却没戴上，之前的轻松愉悦消失，阴冷而执拗。
他两只手指捏着白离的后颈皮把喵团子从血泊中提起，没有半点怜惜，反而用自己的匕首顶在白离的脖子上逼问：“你是谁？”
白离原本还挣扎的四爪在白子殊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僵住，毛茸茸的脸上显出一丝慌乱，又很快抹掉，变成威胁的吼叫“咪”。
白子殊冷笑：“别装傻。你不是白离，你是谁？为什么要骗我？”匕首只要再往前一割，就能斩断白离的咽喉。
白离猛地一扭身子，柔软的喵科把身体扭成不可思议的程度，从白子殊的手中脱出。他静然无声的落地，迅猛的接着起跳，落在白子殊的肩头对白子殊背后大声吼叫：“喵嗷！”
明显超过40分贝的声音震慑了整个图书馆。
白子殊不知道，一张薄薄的纸刚刚差点落在他的肩上。在白离吼叫之后，那张纸若无其事的又飘回到兽神的手里。
白子殊身旁的书架另一边，巨型洞螈失去引导，找不到前行的路径，一头撞在书架上。
书架晃了晃，几排书被撞得掉出来，落在白子殊面前。
被白离踩得脖子一重被迫低头的白子殊，正好与打开的一页书对视，一行字不受控制的落进他的视线范围内。
书乍然消失，一只双头怪凭空出现，青紫色的皮肤，一颗头上有一只角，一颗头上有两只角，两颗头异口同声问白子殊：“你今天的运气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