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逼问(上)
早在离开长安的时候,晏无师除了给普六茹坚下绊子,还顺便去信突厥,向狐鹿估下了战书。
不过尽管宣了战,晏无师却没敲定具体日期。
也就是说——
仅仅只是传达意向而已。
倒是塞外的狐鹿估,听说以后煞有介事地准备了一遭。
非但早早南下,在离对决地半步峰不远的抚宁县住下,还放弃了去沔州的玄都山上找茬的机会。
只安心在客栈中备战。
本以为晏无师很快会遣人联系自己,两方商定对战日期。
结果左等晏无师不来,右等也不来,就这样生生消磨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遣人去长安浣月宗打听,才知道晏无师去天台宗送快递了。
又等了几天,狐鹿估简直忍无可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讲信用的人!
于是终于去信天台宗,“请”晏无师应约赴会。
看过内容,晏无师本欲直接把信当做垃圾扔了的。
然而思及身边有人,且此种行为不道德,便改扔为毁,用掌中真气焚烧了信件。
“听说你来之前,向突厥第一高手狐鹿估下了战书,且送信之人瞧着,也像塞外那边来的。所以我猜……应是狐鹿估催你了吧?”
晏无师颔了颔首:“送快递的这一路耽误了不少时间,是时候赴约了,不然旁人还以为我当缩头乌龟了呢!”
“既如此,不知可否捎上贫僧一个?”
晏无师挑眉:“你也想去?”
法济点头:“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对决,便是我这种山野老僧都抵不住诱惑,欲往一观。晏宗主可会嫌我叨扰?”
晏无师听罢,哈哈大笑:“怎会?求之不得!”
法济亦笑:“那还等什么?这便走吧!”
于是晏无师和法济连夜下山,连招呼都没向法一打一个。
原本走之前,晏无师是想说一声的,怎奈法济观战心切,当场就把人拉走了。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离天台山十万八千里。
想着法一淡泊宁静,应该不会在意此类小事,晏无师索性将错就错,同法济西行。
玄都山在周、陈的交界地沔州,离天台宗不太远。
法济与他有意比拼功力,一路上且打且行,不过一天不到,便抵达抚宁城郊。
别庄在郊外北边的山上,晏无师却径直入城,走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来时他已通过沿途州府的浣月宗据点,得知了突厥人下榻之处。
想着放了人家这么久的鸽子,到了地方总该说一声才是。
于是直接入店,打算询问掌柜那群人的房号。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风风火火的动作引起大堂某拨人的注意,出声喝止道。
晏无师看去,当发现熟悉的小脏辫时,嘴角一勾:“这不巧了嘛~”身形一闪,瞬移过去,“狐鹿估呢?他在哪?”
“大胆,大师的名字也是你能够直呼的?”
“笑话,他的名字是镶金了还是戴银了,这么金贵?本座就要直呼,你待如何!”
“你找……”
“够了,让他们上来。”
正当两拨人马磨刀霍霍、准备动手之际,从二楼传来一道人声,阻止了事态的失控。
当双方齐齐看向来人,另一方扶肩施礼:“大人,这人方才直呼狐鹿估大师名讳,十分不敬,所以属下……”
“我都听到了,你退下吧!”段文鸯淡淡道。
“……是。”
相比于那人的不甘心,晏无师却是眼前一亮:“好久不见啊~”大侄子。
最后三字是用口型说出,段文鸯嘴一抽,险些当场破功。
瞄了一眼室内:“晏宗主,你可真是言而有信哪!”
不理会话中的讥讽,晏无师缓步上楼,伸手推门——
居然推不开!
心知这是屋中人的有意试探,嗤笑一声,放下推门的手。
然后——
运气于足,一脚踹开!
轰隆隆——
破门声响彻整个客栈,不明就里的还以为地震了。
可当探头一瞧,看见不远处梳着小脏辫的那群人,又纷纷把头缩了回去。
这群突厥人自来到客栈后,便吆五喝六、耀武扬威,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因而当发现是这群人在搞事,心中的恐惧迫使他们紧闭房门,不敢露头。
至于破门而入的晏无师,此刻正与盘腿坐在榻上之人对视。
片刻之后,那人缓慢起身,从里间步出:“晏宗主好身手。”
晏无师不接腔:“那日走的太急,下战书时忘了写日期。所以本座今日……特来与你相见~”
呢喃细语,语气极轻。
可配上一张冷冽的容色,无端使人感到寒凉。
难为狐鹿估还能保持平静,脸色如常道:“晏宗主身份尊贵、事务繁忙,即便多等几日,亦是无妨的。”
这话说的,若是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狐鹿估慷慨大气,心胸宽广。
然而此人若真有这样的美德,也不至于全客栈都对他们这拨人敬而远之了。
说到底全都是装的,不过是为了展现自己所谓的“宗师级气度”。
因此晏无师并没给面子:“这么说你很闲啰?那本座现在再出门旅游一圈,行也不行啊?”
“此番师尊为了如期赴约,推了不少公务。若晏宗主你还有别事,不若暂且言和,改日再战如何?”段文鸯在身后真诚建议道。
不论是作为“侄子”还是“弟子”,他都不愿面前两人产生冲突,能免则免。
然而他所期许的事情并没实现,两人压根不搭理他,兀自相互对视,火花迸溅。
狐鹿估:“塞外诸务繁冗,恐怕晏宗主暂且不能出门远游了。”
晏无师一哂:“本座若真决意出门,你以为自己能拦得住吗?”
“……”
狐鹿估没说话,蹙起的眉宇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活了这么多年,别说漠北塞外了,便是中原关内,玄都山前掌教祁凤阁,都不曾对自己这样说话。
而自和晏无师照面后,此人便屡屡挑战自己的底线,在雷区蹦来蹦去,生怕勾不起怒火一样。
即使他涵养再好,此时此刻,也有些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