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前尘旧梦（十一）
演武台地域开阔，为了节省时间，日月宗遂开设了三个比赛场地。
不知他们是如何安排的，晏无师除了首轮上了场，便一直在台下观看。
新人们普遍武功不高，顶天了也就《凤麟元典》第一重，晏无师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比赛。
不到一个时辰，场上便只剩下晏无师、桑景行还有广陵散三人。
本来为了公平起见，最后两轮实行抽签制。
可就在开始抽签之前，广陵散弃了权。
“同我一样认输吧。”广陵散寻了个机会传音入密道。
不。
晏无师微不可察地摇头，他必须要夺得第一。
只剩最后两个人，抽签自然没有了必要，晏无师、桑景行分踞演武台两头。
这是两人自邺城南郊那晚后的第一回照面。
桑景行怒形于色，心想不打的晏无师跪地求饶，他今天就不姓桑！
至于晏无师，尽管他表面淡然，实则一直将李月泠的话放在心上。
所以今日这场仗，只许胜不许败！
二人俱是剑拔弩张的架势，让观者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连主座上的人亦是一头雾水，不知他们是何时杠上的。
桑景行恶狠狠道：“你要为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晏无师不答，只淡淡一笑，然后——
拔剑出鞘！
众人皆没料到这个入宗没多久的新人敢率先出击，纷纷预测他会在桑景行手下坚持多久。
毕竟在他们眼中晏无师至多不过《凤麟元典》第一重，怎么也不会比桑景行更高。
从出生到现在，不管是谢家还是日月宗，晏无师始终奉行能动手就不多废话的原则。
再加上他本就不是话多之人，所以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杀招，力求速战速决。
桑景行原不在意，面对晏无师的攻击见招拆招。
他的想法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想着晏无师修习《凤麟元典》不久，内力一定及不上自己。
自己只需要多消耗他几回，胜利自然就到手了。
可惜这次他却阴沟里翻了船。
晏无师除了入宗不久这一个“劣势”，其他方面都比桑景行强好几倍。
甚至在打斗过程中他又有所体悟，丹田真气飞速运转，周身经脉逐渐拓宽。
随着时间流逝，他不仅没有丝毫力竭的迹象，反而愈战愈勇，眼看桑景行就要不敌。
就在此时，大长老高诗忽然说道：“中场休息，暂时停手！”
此言一出，非但是谢陵，便是桑景行都惊诧不已。
弟子们也是头一回听说“中场休息”这个新词，忍不住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开来。
晏无师心下皱眉，没想到高诗真的有问题。
只不过叶佐是他的亲传大弟子，自己又是叶佐引荐的，按理说应该与高诗更加亲近才是。
为何他却……
算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摒除心中的杂念，趁着这个空档，他正好参悟《凤麟元典》第三重。
体内似有什么东西破碎，发出一声脆响，丹田中的真气瞬间充盈，甚至比之前还要精纯许多。
当战斗重新开始，桑景行口中的狠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晏无师一剑刺来，直接挑飞到悬崖边上。
剑锋闪耀，眼看着就要刺入咽喉，桑景行连忙大喊：“我认输！”
目的达到，晏无师收剑回身，重新落在演武台中央。
直视高诗道：“我赢了，可以宣布结果了吗？”
高诗似有不悦，并不答话。
反倒是萧顺之、华胥引目露赞赏，二人分别夸了他几句。
“《凤麟元典》第三重，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便能参悟至此等境界，真乃奇才也！”
意料之外，叶麟开口了。
“《凤麟元典》第三重？我没听错吧！”
“这还是个人吗？”
“他真的是刚入宗的弟子吗？”
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消化着这“惊天动地”的消息。
即便叶麟随后宣布他获得了此次宗门大比的第一，晏无师也并不喜悦。
本来他想暂时压着境界等大比结束之后再突破，谁知高诗临场暂停，平白给了自己突破的时间。
后又被叶麟这个过来人当场点破，因此他参悟至第三重的消息便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唯一值得庆贺的是，自己完成了和李月泠的约定，或者说是…条件。
翌日一早，晏无师便起身下山，直奔春雨楼而去。
老鸨已经认识这个喜欢白日出没青楼的少年，照例收了双倍的钱，才侧身放行。
阁楼之中，李月泠眸光清冷。
这是她头一回认真打量面前的少年，唇红齿白、颀身玉立，若非面容尚有稚气，真可谓是翩翩浊世佳公子矣。
不过是一个孩子，自己难道真的要…
唉……
她心下一叹，面上仍平静道：“我都听说了，你很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你到底是叫谢陵…还是晏无师呢？”
晏无师一愣，随即笑道：“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随你心意！”
李月泠注目少年，一时间芳心千绪。
原是随口一说，本意不过是令他知难而退，没想到此人还真就夺得了第一……
心中不忍，她最后劝道：“你才十五，而我已是二九年华之人，咱们不合适。”
晏无师连连摆手：“你误会了，我并没有非分之想，我知道你是这里的琴师，卖艺不卖身的。我…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可以吗？”
少年眸光希冀，几乎将姿态放到最卑微的尘土里，李月泠后边的话竟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只道：“你并不了解我。”
“所以你能给我了解你的机会吗？”
“你什么也不懂。”
“我现在年纪确实小，但我会长大的！”
“你……”
二人你来我往，李月泠每说一句，少年也跟着逐条反驳。
最后还是李月泠败下阵来，答应了晏无师与自己做朋友的请求。
走出春雨楼，晏无师将李月泠送的礼物紫金镜放在手上端详。
暖阳直照，镜身立刻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彩虹，绚丽而多彩。
把镜子小心放入怀中揣好，刚走出几步，他陡然想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
叶佐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