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常祈光明于黑暗第章伊莱恩「8」
“知识才是光明好吗？”女孩扯着繁琐的小裙子，不满地嘟囔。
梅瑞尔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嗔道，“安妮，拜的是祖先。”
安妮睁大眼睛，眼里亮起好奇的光，“这是东方的习俗吗？”
“是的。”
“他是哪位祖先？”竟然被供奉在光明圣殿。
“泰伦斯梅瑞尔。”
看着白色雕像膝盖上的书，雀跃地分享，“光明神也认同我的观点。”
引得女人瞪了她一眼，最后只得无奈地笑了笑。
夜晚的天空繁星满天，若天河流淌汇聚，岩石铺成的道一路亮着灯光，直至门前。
花园里种满白色蔷薇，在黑夜里泛着柔和的光晕。
用手轻轻推开门，却也不可避免地响起声音，脚下的木板嘎吱作响，清缘先是仰头。
房顶并没有破漏，也不排除破洞被白九修复的可能。
不过……白九会在花园种白色蔷薇？
他大概率会挖个鱼塘，一只九尾狐越来越像猫怎么办？
肃杀之气弥漫的壁画暴露在视线里，慢慢靠近，拉住厚重的布帘，遮掩了贝蒂的壁画。
脚下亮起白光，清缘不由后退一步，抬手遮掩眼睛，片刻后，白光暗下。
脚下触感柔软，映入眼帘的绿意夹杂嫩黄，似乎是草地。
可能是误入了某个传送阵却又在回首的瞬间否决。
白色的城堡笼罩了光明，带着不可亵渎的圣洁。
在前方耸立的白色雕像可以看清面容，深邃的五官，扎在脑后的小尾巴很是熟悉。
她确定，这不是基蓝的五官。
总算明白轮回塔的任务是什么意思了，保证泰伦斯不黑化，信仰光明，等待下任光明神上任才能脱离位面。
清缘记得，离开神域需要触碰神像，可麻烦的是，她现在无法控制出现的地方，可能会直接出现在光明圣殿。
神座上沉寂的神明缓缓掀开眸子，抬眸看向中央的水晶，眸中纳入少女纠结的神色，糜艳的唇轻轻勾起。
妖冶邪肆冲碎温润圣洁的气质，手指陷入柔软的绸带，温凉的触感平复躁动的心。
见她慢慢靠近神像，轻轻弯了眸，手心浮现纯黑的蔷薇，鼻尖轻轻触碰娇嫩的花瓣，清香钻入鼻间。
神。
清缘踮着脚也未能够到神像膝盖上的书，只得拽住神像的一块衣角，缓慢地眨动眸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神像。
过了良久，没有丝毫反应，不由怀疑地拽住另一块衣角，冰冷坚硬染上温凉，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泰伦斯捂了脸，轻轻地笑着。
清缘正欲松手，脚下亮起白光，再睁眸时，是坐在神座上耸动肩膀的青年。
湛蓝的瞳仁蒙了层水雾，桃花眼氤氲了朦胧的醉意般，看不清情绪，眼周染了粉晕添了媚意，轻轻弯着眸，语调微微上扬，
“神。”
光明神唤一个女巫，神。
纤长的羽睫无措低垂，遮了眸底的茫然，没有反应。
眸中纳入她的身影，低眸唤道，“伊莱恩。”
低低的一声回答，很轻，很微弱，“嗯。”
纯黑的蔷薇与修长玉白的手指搭衬，如同当初一般娇艳欲滴，持递送动作。
饱含光明神力的花，可以控制传送地点。
僵持不下的沉默持续良久，清缘抬眸看他，湛蓝的眸子温和凝视她，眉眼是显而易见的柔和。
直觉告诉她，他不可能放她离开。
察觉她意欲退缩的微弱动作，轻轻弯眸，陡然弱下的气势像是回到初见时，病弱的少年在夜空下伸出手，
“很荣幸认识你，我是泰伦斯。”
语调微微拉长，温柔唤道，“伊莱恩。”
犹豫地打量他，慢慢挪动步子靠近，厚重的棕黑长发蒙着光晕摇曳，发梢缀了的碎光跳跃着。
他坐在神座上，垂眸看她，湛蓝的眸子专注地注视她，痴迷粘稠的目光裹住她。
她身后是干净透彻的水晶，披着白光，向他走来。
细白的手指映入眼帘，雪白的指尖触了花枝，若有若无的幽香缭绕，细闻无味，无意成香。
抬眸看她，莹润细腻的珍珠耳坠慢悠悠地晃着，棕黑的发丝温顺地零落脸侧，纤长稠密的羽睫轻轻颤着。
湛蓝地眸子专注地凝视她，没有动作，看着纤弱雪白的手指慢慢握上花枝。
接过蔷薇，清缘松了口气，正欲后退，忽然被拉住手腕。
还未反应过来，一脸懵圈地被他掐腰按在神座里，他单膝跪在了她面前，桃花眼微弯，湛蓝的瞳仁清澈地映入她的面容。
后脑即将撞上神座，泰伦斯眼疾手快地托住她的脑袋，手指陷入稠密柔软的头发里。
温热潮湿的吐息落在眼睫，雪白的脸颊耳根染上绯红，单手抓住他放在后腰的手。
意欲挣脱，不知不觉握紧了手中蔷薇的花枝，几乎折断。
他俯身凑近，浓密的眼睫刷过柔软的脸侧，下颚埋在她的颈窝里，滚烫的体温传递，清润的嗓音微哑，“伊莱恩。”
清缘停了动作，蔷薇被搁置神座空出的地方。
手心的温度让清缘像是被烫到般脱手，微微偏了头。
被他后颈耷拉的小尾巴吸引了目光，毛茸茸的，金灿灿的，属实不太像是头发。
好奇地戳了戳，毛绒绒的柔软触感缭绕指尖。
泰伦斯呼吸微滞，慢慢抱紧怀中的人，被她轻轻唤了声，“泰伦斯。”
“你有些重，还……”
“我有些热。”
泰伦斯微微抬了下颚，柔软的短发擦过她的脸颊，体温慢慢变凉，嗓音低哑，“伊莱恩，不要走好吗？”
顿了顿话头，落在她脑后的手慢慢顺着头发滑动，像是撸猫顺毛一样的动作，“百年的时间，足够我们寻找下一任光明神。”
下一任光明神，会是最后一任光明神。
理性的光笼罩凡间，知识是真正的光明，他们会是自己的神明。
神，不会再存在。
清缘双手艰难抬起他的头，他慢慢低了眸子，同她对视。
透彻干净的瞳仁映入他的面容，微不可见地叹了声，轻轻回道，“好，我不走。”
湛蓝的眸子点缀微光，再次抱紧了她，虔诚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他弯眸笑着，低声道，“神，您本身就是光明，泰伦斯是您永远的信徒。”
真正的继任神明，需要神明发自内心的认可。
伊莱恩心中认可的继承者并非基蓝，一直是泰伦斯与贝蒂。
苍老离去是成为神的方式，却用最美的模样成为永恒的神，这是她的温柔。
是神对信徒的爱意。
他没有带着不甘离去，她亦没有带着他的遗憾离去。
他的神，喜欢忘记，喜欢迟到，却永远不会缺席，学不会抛弃。
——泰伦斯梅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