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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散江湖艳美人第章兰燃「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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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际的灰色厚云拢了初阳升起之处,初阳未起,天已彻亮,薄薄的雾气微微朦胧了天地之景。

    陌生的少年眸中涣散,没有光亮,一袭白衣翩然,眼尾晕着黑色的纹理,腰间金色的铃铛随着他的脚步响动。

    弑途门门主均是双目失明,修的音律之道,比著名的余家还要更胜一筹。

    门内弟子却又都是剑道。

    姜燃神色平静,沉默着为他带路。

    弑途门少主,关逵如何与易水派有了联系,姜燃不愿去思考。

    他只知易水派是他未来的责任,而今他没有权力去管理,只能将来去规范它。

    看着两人入了密室,姜燃伫立门前没有离开,正午的日光温暖明媚,关逵手指间多了一枚戒子,似是察觉到一旁有人,顿了一瞬又放松下提步离开。

    一头黑发间掺杂了白发,容颜已然苍老,眸子半阖,看不到眸底,偏长的胡子垂落身前,嗓音苍老,“启书?是你啊,进来吧。”

    姜燃行了礼后垂头入室,玄黑的长剑递到面前,凌厉之气扑面而来,姜燃愣住了,没有接下。

    他认出了,这是至成剑。

    姜涂双手微微颤抖,无力道,“弑途门不可控了。”

    “为父犯了大错,但这只是为父的错,不该他们受着。”

    “启书,回不去了。”

    姜燃缓缓伸出手,接下了沉重的剑,听他道,“护住你师兄师姐们,他们是好孩子。”

    虚伪养出了正直的他们,很不可置信。

    此时的姜燃,不明他从何得知易水会有大难。

    门中不久暴乱,灵至晟被关逵残害,烟栎悲痛欲绝,不久逝去,灵烟与易水的关系更加恶化。

    谁也未放在眼里,灵烟,只是一群花拳绣腿的姑娘,只是几个灵姓撑着,更何况以前还是依附于易水的。

    听闻,是关逵在灵至晟面前显摆戒子,将他激怒,致使他先动了手。

    白色的长剑划出流畅的弧度,几乎成了残影,苍色衣袍的男子摇了摇头,“小师弟,剑法不是死的。”

    姜燃收剑伫立,缓缓垂了眸子,稚嫩的嗓音带着执拗,“弑途为何算不得邪教?”

    男子笑了笑,“弑途不伤害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修炼的功法并非阴邪之功,也是他们踏踏实实练出的。”

    “江湖的斗争向来是暗里明白,瘫明遭唾的,它的默认规则便是如此。”

    “我们能做的,便是不要陷入这个漩涡,守住本心,用我们的能力做对的事情,不被仇恨情感蒙了心,不愧于心。”

    “仇恨若是蒙了心,便是代代相承下去。”

    血水的流淌刺激着神经,记忆里大师兄一直是苦口婆心,二师姐喜爱口是心非,新来的小师弟总会懵懂地问着,为什么?

    救助动物的医修,行侠仗义的剑客,每日喜爱做点心的婆婆……

    恶人没了,可他们也没了。

    黑布裹了满身的人影不断甩出暗器,一身苍色衣袍的女子吃力地躲避,方才还热闹的楼内如今只剩惶恐,尖锐的叫声穿透力极强,夹杂着恐惧。

    娇柔的嗓音浸着疲倦,有些无力地询问道,“发生了何事?”

    灵冬收回搭在灵子兰肩上的手,为她盖了毛毯,“楼主今后洒药时切记先服用解药,这一番险些走火入魔。”

    “楼下暴乱灵冬去解决。”

    房门被打开,一身衣服过于宽大,拖了满地,小孩探出脑袋,面上通红,低声唤道,“楼主。”

    灵子兰倦怠地抬了眸子,倒是有些惊愕。

    灵春变小了?

    灵春慢慢踱步至灵子兰身前,她拉紧了灵春快脱落的衣服,轻声道,“一会让灵冬为你找件女童的衣服。”

    没有询问她为何会还童,灵春低垂着头,还是低声解释道,“我同烟道做了交易,他说有让我变年轻的法子,用寒毒,断魂丹和寒骨香的配方交换。”

    灵子兰闻言抬眸凝视着她,轻声问道,“你们交易达成了?”

    这些毒可不是好东西,烟道怕是要作妖了。

    灵春低了脑袋,小手不安分地揪着自己腿边的黑发,先是应了一声,低声道,“我,我还挺满意的。”

    灵春善毒,且血脉特殊,本是不易苍老,有两百年的寿命,却因练毒导致面容提前苍老,同灵冬站在一起,人们不会相信灵春是妹妹。

    灵子兰正欲开口,灵冬板着个脸站在了门口,语气冰冷,“弑途同易水斗争,伤了楼内五个姑娘,是断魂毒。”

    最后三个字时眸中平静异常,却是减缓了语速,紧紧地凝视着灵春,灵春没有任何反应,似是不怎么在意道,“哦,可还魂丹没了诶。”

    还魂丹不仅是断魂丹的解药,很多时候是救人于生死一线的保命符。

    灵子兰揉了揉额,强行打起精神,轻声道,“先问附近的飞雁铺借六颗。”

    “灵春,你去稳住伤势。”

    两人皆未询问为何借六颗,领命离开。

    灵子兰忽地面色煞白,轻轻一咳,满手黑色血液,沿着雪白的指间滴落,纯白的毛毯晕上血色,月白的帕子陷入指缝,慢慢染上血污。

    楼下一片狼藉,黑色的身影被红色的绸绫束缚得不断挣扎,灵冬迅速上前,双手握住绸绫,用了内力。

    鲜血浸深了绸绫的色彩,刺痛感刺激着神经 ,灵冬并未松手,寂静之后,是粉碎的木屑落了满地。

    几个姑娘满身伤痕,神色担忧地看着地上躺着的六个人。

    灵冬随意扯了身上的衣料,裹住手上的伤口,提步离开,身着绯色衣裙的女童也快步上前,嗓音不显稚嫩,沉着地指挥着。

    解药是回来了,只有五颗。

    灵冬没有露面,让一位姑娘交由了灵春,让她看着办。

    最后治疗康复的只有灵烟的五位姑娘……

    灵子兰神色平静,温声问道,“是他们只有五颗,还是你只借了五颗?”

    灵冬沉默着,没有回应。

    是那名女子引来的祸事,灵烟并非邪派,却也不是什么无私的正派。

    灵子兰显然也想到了,没有继续问责,只是轻声道,“易水灭门,势必会有残余的易水弟子查到毒的来源。”

    灵烟是灵子兰一生的执念。

    姜燃确实是查到了来源,在灵烟蹲守了几日,遇到了一对显然是偷跑的姐弟,顺势回答自己是去弑途门。

    他们有灵烟的玉牌,在灵烟是一份人情的象征,可惜是灵烟烟姓给的,而非灵姓。

    姜燃承认自己是带着怨恨的迁怒,怨恨灵烟为弑途提供毒药,气愤灵烟隔岸观火的姿态。

    也愤恨证道殿殿主为着魔教的人背弃易水曾经的救命之恩,竟阻碍他报复那时掺和一脚的魔教。

    他并非真正的君子,也不是全然的侠义心肠,因着这些毒,这份食言,这仇他会报。

    寒骨香,让人意识不清,无法使用内力的香毒。

    断魂丹,可摧毁人的意识,让其如行尸走肉的毒,溶于液体,可涂抹在武器上,七日寻不到它唯一的解药,便永远会是行尸走肉的模样了。

    后来姜燃总是唾弃自己,因为一个女子,便动摇了心中的信念。

    她很矛盾,是妖娆与纯净的结合,是柔软的,却又透着温和的残忍。

    他的寒毒被她解了,她做出了承诺,“灵烟会帮助姜少侠复兴易水。”

    她顿了顿,而后道,“烟道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姓姜,在飞雁铺。”

    就这样,

    灵烟,被他放下了。

    复兴易水不是他想要的,人都不在了,还要它作甚?

    姜家血脉也并非他想守护的,他愿意给烟道苟延残喘的机会是因着灵至晟与烟栎,也是因着大师兄的话。

    但他不知为何,还是愿意妥协……

    寒毒的解药,只有三颗。

    一颗在灵子兰手中,一颗在灵春手中,一颗在灵烟现在的二把手,烟臣手中,而烟臣现今在皇宫。

    姜燃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洒脱,应了灵子兰所说,他有些小气,学了睚眦 。

    将灵烟放了,并不代表他放了灵春和证道殿,当然也听取了灵子兰无心的“建议”,冤有头债有主。

    证道殿殿主还是在爱人与证道殿间,选了爱人,成了江湖喊打喊杀的恶人,而且这还是他单方面的爱恋。

    魔教当然是欣喜若狂,姑爷可是前任武林盟主啊。

    现任,是灵雅欢。

    灵春兜兜转转同叶怀郢搅和在了一起,整日被“规劝”着投向正义,最后亲自废了自己一手毒术,引得叶怀郢的愧疚与后悔,而后姐弟二人发愤图强,发誓一定保护好灵春。

    除却有些长远的寿命,灵春成了彻彻底底的普通人,而且永远不会长大。

    灵春:●●不自己废,后面那个虎视眈眈的家伙就要亲自动手了,我就做了个交易,还摊上这事(_)

    姜燃愿意将此行的经历当做一场梦,将遇到的她当成梦里一场惊艳的雪,不去染指,存于心中。

    灵烟在不断崛起,灵雅欢明目张胆地同灵子兰争楼主之位,也在教授楼中姑娘音律之法,时常在灵子兰面前翘起尾巴。

    灵子兰的态度一直是纵容,没有任何反感的模样,甚至最后主动退位,按照灵烟规矩 ,却是灵冬成了楼主。

    姜燃最后拒绝了重建易水,仗着一剑,远走天涯。

    喧闹的人群,一身布衣的女子急急地追着前面快速奔跑的矮小身影,“抓小偷啊!”

    可惜小偷顺利地穿过人流,消失在视野里,女子急得眸中有了泪,随手抓住了一名身着银蝶白绸裙的女子,带着祈求道,“姐姐帮个忙。”

    幕篱上白色的透纱朦胧了面容,女子嗓音娇媚,语气却是轻柔,“我可以帮到姑娘什么?”

    女子掩面而泣,像是想到过于悲痛的事情,抓着她的衣料,慢慢矮下身子,忽地敏捷窜离,没了身影。

    白衣女子没有惊愕,只是理了理被抓乱的衣裙,没放在心上。

    路上的行人或是摇摇头的叹息,或是习以为常的漠视,没有旁的反应了。

    她外出不带钱,一般是记账,灵雅欢与灵冬会结算,方才那荷包里的不过是姜燃当初随手塞入的一块小小的墨玉,更像一颗棋子,质地是挺好,可惜灵子兰用不上。

    下一行,是以花神节闻名的花城。

    花瓣散了满天,壮丽的花车上各色各样的人,繁华的服装晃了人眼。

    人群忽地有了骚动,灵子兰不由凝眸看去。

    一名男子一袭白衣,银色的孤鹤绣于衣摆,狭长的瑞凤眼溢满苦楚,面容俊秀不乏少年气,脸色苍白,捂住胸口跌坐在地。

    似是察觉到目光,眸中盈着水抬首同灵子兰对视,我见犹怜,像是在求助。

    灵子兰找到身上带着的丹药,只有还魂丹,但对应心脏病也是可以的。

    纯黑的丹药同白皙的指尖冲击视觉,让他心中一颤,乖乖含住丹药,咬住了她的指尖,见她神色怔然,心中的郁气散了一部分。

    银色的手镯坠着小巧的墨玉被他忽地扣在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轻松抓住袭来的白色绸绫,松开了衔着指尖的口,抬眸凝视着她,眸底的粘稠让她有些无措。

    他弯眸笑着,笑意不达眼底,“子兰卖了玉?”

    灵子兰神色平静,轻轻应了声,“嗯。”

    听他开口便确认了人。

    他面色不改,眸底的暗色也遮掩不住,“一钱?”

    灵子兰未应,低垂了眸子,长睫轻颤,微微偏了头,听他含着笑意的话语,“兰玲姑娘,恐怕我们要好好算算这笔账了,毕竟我很小气。”

    灵子兰眉心一跳,显然想起了两人一次类似争吵的对话,她那时因着被他气得恼火也说得过分,道他爱记账,学了一种动物。

    姜燃一改方才病弱的模样,凑近灵子兰耳旁,缓声道,“没发现周围的人都是围观没有施救吗?”

    灵子兰眸中蕴了恼意,还未出言,便听他笑道,“我都会记着。”

    桃花瓣散了满天,洒落肩头,他仰着头,眸中蕴着笑意,印入她的身影,眸底是浓烈的偏执与未觉察的深刻情意。

    兰铃姑娘,愿今生燃尽岁月,佑我们此生不散。

    ——姜启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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