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轮回塔第章清缘「10」
几缕金黄流过天际，引得于绿树上侧卧的男子抬眸看去，清越的钟声敲响，伴随着鸟鸣之声。
金色流淌的尽头，男子一袭绯红长袍，眸色偏灰，透彻如璃，眸中空无一物，淡漠无情，立于圣坛之上，俯瞰着参拜的生灵。
领头的女子亦是一袭红衣，暗红的丝带自腰间飘摆，与纯黑的发带缠绕于风中，微弓着腰，低首静立。
诸光，清灵的第一任神明，亦是最后一位神明。
圣坛上的神明兀地抬眸，羽睫翕动间，那双眸子凝向一处。
清缘不由清醒过来，脚腕处的玉镯是灼人的发烫，忽略了心中的异样，倒是想起了一件未完成的事。
面板上的攻略进度再次退回为零。
手中紫色的仙力凝聚，隐约透着浅金。
时年离世前的话语在记忆里复苏。
小千，我自知罪孽深重，不可救赎，这些年的时光也是偷来的。
我杀害了许多无辜，纵使在其后救了无数生灵，我的罪恶确是不可抹去的。
小千，可否带着这些力量，未来，若可回溯时光，抹了时年的存在，亦或是以此为本，行着良善？
清缘一直未向轮回塔提交他的愿望与力量，他虽罪恶深重，却又救了万千，罪孽不可否认，功绩却是也在。
总有一方要被舍去，或是逝去的生灵，或是被救的生灵。
竹亭外白雪纷落，随青绸飘入，几抹凉意落在了脸上，清缘阖了眸子，静等白九的归来。
★～
暗红罗裙的女孩眉眼弯弯，眸中明亮，映入清缘的身影，笑道，“小殿下，我是杏可。”
见杏可投来视线白九蓬松的尾巴炸了起来，极速缩在了清缘身后。
呜呜呜，她可是个撸狐魔头。
杏可不由可惜地收回目光。
清缘怔愣了一瞬应道，“嗯，杏可大人。”
时年的愿望，她还是提交了，轮回塔会有任务者去处理的。
看着远处注满紫烟的水晶，杏可收回视线，应了声，笑道，
“小缘无需担心，他在世界造下的罪恶，无他也会有旁人。”
“他所行的善意亦是，命格是既定的。”
“若有一日，三千世界有生灵可完全打破那夹杂于身的命格之力，那他便不再平凡。”
打破了命格之力的世界会完全被法则接纳，自此便无法有外来生灵了，会一直发展下去，无了时空的回溯，只会向前。
诸界便是一个先被法则承认，而后掌控的世界，诸界没有时光回溯的可能。
可时光回溯的世界，是不够完善的世界，未被法则完全承认的世界。
“小缘可是忆起了从前？”
清缘羽睫轻颤，垂眸低声应道，“嗯。”
只是记起了圣女的身份与责任，金瞳男子，暗金瞳色的少年与烟火下的少年。
稚气的少女音变为平静偏冷的女音，带着隐隐的压迫之感，“小缘。”
清缘抬眸，见她依旧是一袭暗红罗裙，腰间却是衍生了几条黑色绸带，与发髻上的艳红的发带相辉映，身量也由少女成了女子，一双眸子细长，凌厉与媚丽相杂，
“殿中再叙？”
清缘轻声应下。
她确是第一任清灵圣女，杏可了。
而殿，正是白枝的证道殿。
埋首在书案前的小“萝莉”口持正太音，“铭青，皓绮他们的婚宴邀请魔族了吗？”
未得到答复，他不由抬首，“铭青？”
周身气势锐利的红衣女子身旁站着气质柔和的白衣女子，构成矛盾的融洽，白枝不由疑惑道，“清缘？”
染了人间烟火，失了不可触碰的圣洁，倒是有些陌生了，却也更加鲜活了。
杏可弯眸笑了笑，“枝枝何时做了月老的差事？这事该是七月神管辖的。”
白枝不由耷拉了脑袋，他哪知道，他好好一个主持公道的天道为何在世人眼中成了月老( ﹏ )
见杏可似有正事，便低落地垂头离开，顺手设了个结界。
两人在案桌前对立而跪坐，纤长的细指轻拎起茶壶，雾气氤氲了眉眼，她语气平静，问道，“小殿下可知诸光殿下？”
清缘轻声回道，“清灵曾经的神。”
杏可笑道，“是啊，曾经的神。”
“清灵神陨落，只留下一句传承格言，清灵便迎来了第一场浩劫。”
杏可顿了顿，眸中是干净炽灼的虔诚，“他一直是信仰，我们纵使不再信任神明，也无法斩断这份牵制。”
清缘便见她的指间一根浅金的绸带隐现，神色有些怔然。
指间透明的红绸与暗金色的绸带皆是变得灼烫，她收回了心神，认真聆听。
“法则是公正的，本该无情，诛也是法则衍生的意识，聚集了法则的晦暗与光明，他已而沾染了污秽，晦暗居多。”
“他不愿被法则诛杀于世，于私于公，他选择了小缘。”
“况且，小缘欠了情。”
清缘蜷了蜷手指，望进她的眸底，是期盼与善意。
她欠了两份情。
一份是诸光对清灵族万年的庇护，每个清灵指间都有这份斩不断的神缘。
一份是“也”对她的庇护与指引。
可她，从未觉得诸光，也，诛也，是同一生灵。
杏可继续道，“我认可的神是诸光，并非诛也，而诸光却是他的衍生。”
“这份神缘落在了每一个清灵的身上，是不可磨灭的羁绊，神不在，神缘却纠缠着清灵，便是把柄了。”
“小缘现今不是本灵，如了他的愿，净了他的心，还了他的情，待再醒之时，缘也就断了，无了牵制。”
“何况，若他归来，除却调动法则之力，否则他是无法管制小缘的。”
动了真情，法则不承认他，他又如何调动？
“小缘便是无情，他又能奈你何？”
“主权一直都在小缘的手中。”
诛也攻略分灵也是为了避开主灵的荆棘与艰难。
主灵与分灵皆是同一个意识，同一个灵魂，只不过，分灵更易生情……
待她话尽，清缘依旧是没回过神的模样，心中有了份怪异的冲动。
这……似乎就是传销洗脑的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