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书中世界白公子。元颜「沉浸篇」
天地陷入冬雪的渺茫,来人一身锦衣,手持一卷明黄,朴素的马车在后跟随,一行人浩浩荡荡,打破了冬日的沉寂。
随后是他带着那卷明黄,神色平静地迈入荒凉的小院子,见到了女主人。
眉梢尽是愁苦的女子眸中忽地燃起了光,他还未开口,她便强撑着坐起身子,急切道,“是皇上来接燕儿了吗?”
他打开了圣旨,掐尖的嗓音响在萧条的小屋中,女子先是不可置信再是欣喜爬上眉头。
郁颜蹲在西窗的小床上,稚嫩的面容没什么神情,眸中也是没有属于两岁孩童的懵懂,他知道,她苦苦哀求的至少此时是实现了的。
叶氏被接回了宫,甚至入了中宫,六皇子竟是一跃成了嫡皇子,也成了羽皇最重视的孩子,为他赐了字,佑羽。
一个寄予了厚望的名字,让人不得不怀疑,羽皇曾经对云姑娘的痴情与誓言何在,毕竟是他在全国面前许下誓言,此生不立后,独对一人情忠。
六皇子,虽排行第六,宫中却是只剩三个孩子了,一个是秦妃所出的二皇子,一个便是那位留下的长公主。
六皇子还未回宫前,照皇帝宠溺的架势,似是打算连皇位都给了她去。
叶氏所痴了十年之久的人终于给了她想要的,她并不在乎他的心是否在她那,她很容易知足。
因着两年的磨砺,身体早已亏损得严重了,在成为皇后的一年后,便逝去了。
而被极为“重视”的六皇子便被送去了百国,成了质子……
郁颜只觉,百国,着实怪异。
一个整日里求仙问道的将死皇帝,一个从未露过面的太子。
宁王,五皇子又在蠢蠢欲动,争斗不断,它又是如何让尘国与羽国臣服的?
或许,皇帝并没有所见的那么昏庸无能?
郁颜如是想着,没在意对面少年饶有趣味的打量,依旧板着一张小脸。
白洛恶劣地掐了掐他的脸,冰凉的手指留下一抹红痕,笑着道,“没多少肉。”
听他轻叹一声,似是很遗憾般“用来炼丹也不够料啊,养一养如何呢?”
他便见到,一袭暗色红衣,金环环绕了四肢的男子先是由屏风后不在意般抬眸望来,错愕在脸上闪过后,像是忽然反应过来,神色慌张道,“陛下,切不可,人不能用来炼丹,何况他是羽国送来的嫡皇子。”
少年闻言轻挑眉头,神色满是鄙夷不屑,没有顾及郁颜的目光,讥讽道“嫡皇子?怕是弃子了,我如何折腾他郁倥敢有半点怨言?”
说完,便收了手,屏风遮了他的身影,郁颜站在他的身侧,却未被遮了全,可以看到男子愈发焦急的面色,便见他指尖轻挑长生灯的烛火,淡淡道“羽国的六殿下,便安排在长乐山吧。”
长乐山,曾经一位长公主的府邸,恩宠无限,最后还是衰败了,因驸马叛变,长公主知情不报,现今就是座公认的鬼山。
问苍天还欲开口,便听他问道,“国师,朕的药方你可集齐了?”
只得顶着皇帝释放的压力,眼睁睁看着队友被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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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颜面无表情,低头听着两个宫女的交谈。
“国师方才嘱咐的是长安山还是长乐山?”
那时屋内只有三人。
郁颜忽地抬了头,长睫为眼睑处打下灰暗的阴影,因着逆光而立,神色明灭不清,听他语气生硬道,“长安。”
不是一个三岁孩童该有的模样,倒像是成人。
她面色犹豫,为难地看向另一人道,“那是殿下的府邸。”
平静的男音响起,“殿下的府中有专门接待来客的客居。”
两人急忙行礼,“池大人,钟大人。”
钟意轻轻颔首,打量了一番郁颜后问道,“是陛下传的话吗?”
她摇了摇头,回道,“国师大人传的话。”
片刻的沉默后,钟意平静道,“常安苑。”
两人松了口气,这是定下了。
站在左侧的男子一身墨蓝锦衣,肩处是与墨蓝映衬的银白色孤鹤,衣摆绣着精致的银白腾云,手持一柄折扇,另一只手搭在了钟意的右肩,折扇轻抵下颚骨,一副思索的模样盯着郁颜,见他投来视线,莞尔一笑,杏眸弯弯,如若弯月。
“羽译世子。”
郁颜并未应声,只是低首不语。
池中物并未觉得对方有何失礼,依旧笑得开朗,却是站直了身子,收回了搭在钟意肩上的手打发道,“钟大人快些去罢,这时辰,陛下快歇了,殿下也该出宫了,羽世子交由我安顿便可”
“有劳。”钟意淡淡道。
这才刚过了早膳,可见皇帝平日里的作息古怪。
四处无了人,池中物弯下了腰,笑着道,“我有一场豪赌,梨花的象征。”
我们都可以取得胜利。
“郁颜。”
他唤了他一声,说话也是莫名其妙的。
“百洛的太子在边疆,属于你的皇位在羽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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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明了万千,灰衣的少年郎静静地伫立于人流,一抹红艳印入眼帘,郁颜抬眸看去,一袭粉衣的女子身边站着那位国师,笑得明媚,递来一串糖葫芦。
她语气欢悦,“晚上好。”
他并未有所反应,似是不打算接受,僵持了一会后,郁颜平静接下,看着她挥手告别。
而后便是滚落脚旁的红果与刺耳的话语,他并未在意,沉默离开。
窗阁的轻纱被风掀起,露出正观望下方的玄衣公子,他疑惑问道,“他是?”
钟意平静回道,“羽国质子。”
仿若只是一时的兴起,没了下语,雾气氤氲了眉眼,他轻抿了口茶后,如是想起了什么般,温声问道,“云府何答?”
钟意回道,“云大姑娘在羽国便去了。”
人去一空的室内,一身墨蓝锦衣的公子跳下屋檐,甩开了折扇,眸光凝向窗外,几抹红在人流中滚动,终于不再艳丽。
折扇下的眉眼带笑,眸中闪过暗芒。
宁王,也该归京了……
百洛十五年,宁王叛乱,贬为庶人,池中物一展风采,成了军师,奉命前往边疆。
一袭白衣,墨发高束,他弯下了腰,同云里雾对视,笑着道,“云尘弧是云二姑娘的长姐。”
“羽译的皇帝许了她后位。”
“云二姑娘与她很是相像,尘国的帝位还是羽国的后位,亦或是百洛的太子妃。”
“中物都可以为姑娘办到。”
“这天下局势,我们四人便可掌握。”
云里雾呆愣了一会后,不由吐出一句,“池中物你有病吗?”
玩角色扮演玩沉迷了?
池中物依旧笑着,“国师大人,百洛可不好握权。”
百洛有太傅,也有太子,还有一个皇帝,都是不易对付的。
百洛三年,云尘封(云太傅)为尘国四殿下。
百洛四年,云尘封为羽国丞相。
百洛七年,云尘弧过世,云尘封辞官来百。
百洛八年,云尘封为百国太傅,寻回二姑娘。
这天下是一家赌场。
而这天下变幻,皆可为定。
待人消失在视线后,云里雾一脸疑惑地看向问苍天,问苍天耸肩表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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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轻笼大地,银白色的月光流淌,满枝莹白印入荒芜的眸光,带来一抹亮色,小小的一团影子爬上了矮墙。
枝条摇曳下,纯白的清影纷纷而落,恍惚了视线。
颀秀的身影立于满天花雨下,落花落于他的肩上,微弱柔和的青光映照了修长的细指,一袭白衣仿若与这漫天的梨花构成一副画卷。
白衣的公子抬眸,羽睫若染了霜的蝶翼轻颤着展翅,眸光温和清澈,带着细微的愕然。
刀剑出鞘的声响,寒光闪过,险意陡起,长剑已指要害。
“且慢!”温润的嗓音带着微微的急切。
一抹身影快速落回地面,双手捧着长剑,单膝跪地。
他道他是太子的谋士,姓白,世人皆唤他白公子。
清浅的笑意温暖澄澈,他轻声唤道,“小颜。”
他迈入了亭中,长睫微湿,带了一身潮意,钟意为他取了身上的披衣,手中握着伞站在一侧。
忽略心中的异样,他抬眸看去,一抹红艳映入眸中,香甜萦绕鼻间,沉寂的眸光微动,沉默着接下,呆愣了一会后,垂眸咬下小口。
他不喜欢甜。
口中酸甜弥漫,听他道,“花要败了。”
他顿了顿动作,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嗓音满是青涩的低哑,“你要走了吗?”
长指上的水滴渐落,他收回了手,侧过身子,同郁颜对视,轻声道,“来年花开之时,我便回来了。”
来年花开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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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折一枝梨花,池中物遥遥看向远处正伺机而动的军队,口衔住它,花瓣落了一路。
京城。
昏暗的室内,木鱼声停下,少年神色凝重,“通知白黎,他该回边疆了。”
“殿下昨日便回了。”
许是被什么绊住了。
木屑落了满地,鲜血随着碎木滴落,“池中物——”
红衣少年狭长的凤眸上扬,眼尾晕着艳红,笑得媚色,“百洛殿下。”
羽国皇帝,羽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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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飘落手心,空寂的眸光微动,月色下,一抹青光被点亮,他举着灯,站在院门,钟意手持一抹红艳,淡淡道,“殿下歇了。”
不愿见他……
郁颜只觉,并非如此,却又不知原是何模样,国师,云二姑娘,皆是古怪,似是还少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