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云殊明冷未流「3」
浩然的灵气席卷擂台，一招一式都是流畅得赏心悦目，两抹白影几乎快成残影。
冷青子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扣弄着手心的莲形玉佩，眸光懒懒散散地落在擂台上。
无论如何，她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让他们打一场只是做个样子，问川气运有些强大，她可冒不起那个风险。
冷澜算到，她日后会有一劫难，宿命是莲火归化。
很大可能被炼成丹药，成了他人气运，自是要提防气运高的人。
要知道，师徒契有过转换先例，以他的气运，拿到也是有可能的。
人类的贪欲与妖界那些家伙有的一比，她是朵花，可不会相信所谓的师徒情谊。
若是问川败了，她可以理所当然地收了赢家，若他赢了，她便说，教不得问川，这么好的苗子留给冷褚便好。
雪白的长剑抵住问川的心口，两人的动作停下。
眸中快速掠过不甘，问川爽朗一笑，“恭喜。”
衣袍下的手却是紧紧攥着，微微颤抖。
为什么偏要抢，原是抱着一半的期望兰灵仙尊会收徒，却不想半路出了个程咬金。
殊流收了剑，微微低首拱手，语气淡淡，“承让。”
他的食物，自是要在眼皮底下看着。
两人各怀心思，问川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拜入山木峰，成了山木长老的首个弟子。
少年眸中是纯粹的恶意，笑容顽劣，“期盼你能成功拜我为师。”
为何会是首个？因为前几个都出了意外，断了仙途，怀疑到山木头上偏又没有证据。
闻仙宗常流传着一句话，宁拜兰灵，不拜山木。
冷青子慢慢坐直身子，扫了问川一眼，眸光落在山木身上，语气不怎么好，“你若是安分些，前些年也不会断了腿。”
宗中弟子不知，长老可都清楚，他的腿因何而断。
宗门繁盛便会有腐败，山木最喜的便是拉帮结派，是让冷褚头疼的一大麻烦。
山木猛然站了起来，恼羞成怒喊道，“冷青子！”
“呃……”又不得不扶着腿坐下，冷哼道，“心术不正，怎配修仙。”
“那也不是你能定夺的。”冷褚淡淡一句打断了两人隐隐要闹起的势头，也是在警告山木。
山木显然没放在心上，带着问川迈步离开。
腿虽好了，也没康复，量他最近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冷褚想到这些不由有些心累，询问冷青子，“什么契？”
冷青子摞下一句话，散为白烟离开，“纸。”
冷褚立即吩咐景明去准备，让问瑟先安置好殊流。
纸契确实寒碜了些，但师妹收了便好。
少年气愤地一剑挥了山上的一棵桃树，桃花散了漫天，洒落肩头与墨发。
没有顾及问川诧异的神色，语气阴森，“她算什么？还敢威胁我，嘲笑我！”
他自是看出了冷青子的威胁，多管闲事的家伙！
忽然转首看向问川，“你说，我该如何报复她呢？”
问川握紧拳头，手心的汗黏黏糊糊的不怎么好受，硬着头皮道，“徒儿不知。”
山木兀地笑了起来，转瞬神色阴沉地掐住问川的脖子将他按在桃花树上，“她为你威胁我，你竟不劝劝我，当真是寒了人心。”
他就是个疯子。
问川面色涨得通红，不停地扑腾，却也无法撼动他。
慢慢弱下的挣扎致使山木回了神，也冷静下来，将人狠狠甩在地上，笑道，
“让我看看你能坏到什么程度，也该让她看看她救下的人值不值。”
问川捂着脖子呼吸剧烈，咳了几声，眸中划过冷意。
他知道，真正的磨难开始了，相应的，山木可以让他变强，他不会吝啬。
殊流与问川的拜师礼落在了同一天，都是寒碜的一张纸契。
纤细的手指把玩着紫玉，姿态闲适地窝在座椅里，低眸打量着手中的玉，“转换契玉，神器。”
若不是她留意了一下，怕是会以为这是掌门为他备的了，毕竟是天灵根的人。
殊流倒是意外了，没想到会被她认出。
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
冷青子将玉随手一放，抬眸的一瞬，殊流迫不得已后退一步，识海刺痛，即刻反击回去，见她眸光涣散迅速回过神，慌张收了攻击。
精致的面容苍白脆弱，清透的眸子失了焦距，蕴着迷蒙，纤长的眼睫缓缓翕动，无神地瘫在座椅里。
殊流轻叹一声，指尖轻触温凉的手腕，温和的灵力慢慢润养受损的识海，鼻间若有若无的香气勾绕。
即使有师徒契，她也不该贸然去探一个比她强大者的精神识海，更何况结的不是师徒契。
不过摊明了也好控制些，食物应该乖乖听话。
他本就打算先从识海方面监视，她的行为让计划恰又提前了而已。
墨色晕染了白纸，手捧鲜花的少女不满地鼓起脸颊，“师兄，你好了没？”
景明迅速抬眸看她一眼，“可以了。”
问瑟笑容灿烂地蹦到他面前，眸中含满期待，见了成品却是立即变脸，恼怒道，“我哪有这么胖？！”
肉嘟嘟的脸颊被揪了一下，问瑟神色委屈，见他笑意粲然，“这是什么？”
轻哄着抱住问瑟，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瑟瑟，大哥情况好些了吗？”
他是不想问瑟同问川接触过多的，问川这人，被山木教的冷血又狠辣，但毕竟是她亲哥，从小到大的情谊不可能抹去。
问瑟垂了眸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低声问道，“人都是会变的吗？”
她无法接受，小时活泼开朗，说要变强保护她一生的哥哥会成了这般模样。
景明难得地沉默，没有吭声，手轻轻地揉着她的脑袋，看着远处隐在云雾里的山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好一起去看望问川。
前些日子问川刺伤山木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自己也遭了反噬，只等着养好伤由戒律堂与掌门定夺。
山木虽恶劣，但对他唯一的徒弟确实尽心，只是过于苛刻狠心了，让人发怵。
“师叔，有要事相商，请师叔前去闻仙峰。”
景明低垂着头，静静等待回应，一会儿的功夫，便见殊流打开竹屋的门，嗓音清冷平淡，“师尊一会便去。”
得了回应，失神地提步离开，总觉心中怪异。
师叔似乎是收了徒弟后有二十多年没出过峰了。
若不是传音联系不上，他也不会亲自来转告，此时一看，师叔与殊流间怕是有些问题。
繁复的法阵泛着白光，灵气浓郁地凝成薄雾流淌，白色的衣摆与长发拖曳在地，百无聊赖地戳着他带回的木头小胖墩。
圆滚滚的身体倒下后再次弹起。
她被一只猫盯上了，还是一只有着八条尾巴的白猫，他却总是否认自己不是猫，是九尾灵狐，可他只有八条。
殊流将几颗灵石放置阵法里，灵气更加浓郁了，“这次的事与我们没有多大关系，听着就行了。”
冷青子没有搭理，玩倦了便拿起一旁的书卷细细地看着。
殊流没在意她的疏离，不顾掉落的书卷熟练地抱起人，到了山脚将人放下，随着冷青子快步进了闻仙堂。
各个长老仙君齐聚一堂，除却闭关的，倒是头次来的这么齐。
见冷青子带着徒弟入内有几个脸色不太好看，冷青子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神色，丝毫不在意。
山木此时是狼狈非常，头发苍白，枯瘦如柴。
问川被迫跪在众人眼下，看着却比山木好些，冷褚暗含威压，语气带了胁迫意味，“孽徒，你可认罪？”
问川肩膀抖动，笑出了声，看似抬首扫了冷青子一眼，实则目光落在了她一侧气质清冷的少年身上，同冷褚对视，语气轻佻，“认，怎么不认。”
冷褚自然被激怒了，山木却是捂了面，轻声一笑。
这么一打岔，冷褚慢慢冷静下来。
若是单单处罚问川是不可能如此兴师动众。
冷青子事不关己地托腮看戏，问川最后的处罚反倒看起来没那么严重，只是要求去人间“除恶”。
按门规也该是废除灵根逐出师门。
或许，只是需要一个探路的，凡间最近可不太平。
恐怕这凡间之事才是如此兴师动众的原因。
下了誓约后，问川便在一众弟子不满愤懑的情绪中即刻前往人间。
山木没有留下，走路也是晃晃悠悠的不稳，嗓音沙哑，“我这个无用的便不留了。”
气氛静谧一瞬，冷褚叹了口气，吩咐景明，“向药勺殿卖个人情。”
景明答复后，追着山木离开。
而后看向了冷青子，“师妹，可否借回观镜一用？”
冷青子闻言微微偏头，看了殊流一眼。
殊流将镜子拿出，用灵力托起，悬置中间。
众人神色各异，隐晦地看着师徒二人。
“凡界与修仙界的通道出了问题，去了凡界的修士会被封了所有功法，与常人无异。”
镜内是红衣女妖一手穿过女子腹部，挖出内丹的画面。
修长的手指轻轻绕起一缕发丝，又将手全部陷入浓密的头发里。
一侧无意偏头的长老对上了那双冰冷的翠绿眸子，浑身僵住。
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惊愕在眸中闪过，然后便失了焦距，木然地回首，看似认真听着几个中心人物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