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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朝阳瑞雪掩都市 新帝少臣入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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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纷纷扬扬的大雪,整整下了一夜。繁华都市披上一层洁白晶莹,银装素裹。枯枝上头落下一只凤鸟,利爪之下一点积雪,簌簌尘落。它凤鸣锵锵,抬头仰望。似乎在说,这白色无瑕而短暂,阳光下可堪支撑几多,尽可能掩盖那些罪恶?

    时间已到大年三十,这充满各种悲痛与奇迹的一年,即将过去。一尊六马车轿,带领众人,上午就行走在御街之上,路中央的积雪已经打扫干净。有一帮下人专门清理御街,为了扫净积雪,他们甚至可以整夜不睡,等待雪停。

    这是一支人数众多的队伍,前后都是一百位军卒。车轿两边,还有二十位少年男女,青衫飘飘,好像没有感觉到寒气刺骨。

    看这队伍前进的方向,应该是那个岳府。大年三十,不在家包饺子吃,还串门呢?

    岳府。

    九姨的酒馆里,上午就有这六位固定老熟客,老学究,老太钢,医和叟,还有那三位异星来客,老山羊与蟹兄蟹弟。不是异星的,就是长相有特点而已,其实这三位的性格真的非常可爱,越来越流露出之前刻意压制的淳朴,有些不符合恶魔身份 。尤其是他们丰富多彩的知识,堪称杂学家之中的博士魁首。

    加上九姨本人,六男一女七位老人家壮年们,已经被那些经常绕路,也要过来喝一杯的朝廷官吏们,私下称为“河南七怪”。因为这都城北边就是那条母亲河,曾经养育了华夏万年甚至更久。

    今天七怪组合比较齐全,表情都有些急躁,像是等待什么。有些异常啊,他们大多数人的修为,皆是那么深厚。那位老学究,曾经预言,六出冰雪时,会有大喜事。众人看向前方院内那座大厅,又频频向老学究回顾,欲说还休。

    果然,当那一缕缕晚到的冬天暖阳,从厚厚的积雪上面移动,照射到正院大厅之中,大厅响起来一个陌生中有点熟悉的声音:

    “大雪谁先知,风寒鸟不啼。小炉温凉酒,休谈春与秋。”

    紧接着另外一个声音特别熟悉却饱含着挺多陌生: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几位邪魔外道的嘲讽来的很是及时:“哎,私塾都没有上过,还好意思吟诗作对呢。”

    “跟那位武侯老爷学的呗,上次《空城计》就演砸了。虽说学不到武侯老爷的计策智慧,学个样子,也能唬住几个。”

    首先走到大厅门口的就是那位五百年的优胜者,拿到修炼冠军金牌的浮丘公。只见他青衫飘飘,缓步走到阳光之下,轻轻扶额向天。

    “这是神仙吗?从外表来看,也就是一个普通老头儿啊。看外表气势,远远不如之前没飞升那时候。是不是因为修为不够,被赶回来了呢?”

    “很有可能。”

    “之前有过类似情况吗,我是说飞升之后被赶下来。”

    “没听说啊。既然他是五百年的佼佼者,那么再创造一个新纪录也不是不可以。七日神仙。”

    “天庭七日游?”

    这位浮丘公,离开后第七天,忽然原样端坐于岳老爷隔壁,可是把三妖二仙吓了一跳。三位邪魔第一感觉就是被岳老爷使了障眼法,那么飞升什么什么的就是虚幻境界。如果真是那样,那这位岳老爷的神功控制,委实太过惊人了吧。

    后来左寻思右琢磨,才确定,浮丘公是完成了道引护航的差事,然后又回来了。他究竟违反了什么禁令呢?毕竟,那一位制定的各种法令,又细又多。各位恶魔甚至都没人仔细研究过那些条例,直觉上就极为反感。

    比如说其中一条:不允许正式职员随便出手伤人。甚至是随便伤魔,而邪魔外道没有在乎那个的,出手伤人家常便饭,如果能伤害到仙,他们也乐意为之,当然无人能够做到。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另一位大帝阁下虽说表面卸任了,也是极力支持这一条款。

    医和叟,老太钢,二人也是震惊了一瞬。一瞬之后,就是满脸细密的汗珠。虽说仅仅是候补神仙或者古称散仙,脸上冒汗这种情况,是极为少见的。

    上次额头出汗是给大将军儿子动手术,把一个凡人从必死情况下挽救回来,极其不易,相比挽救一位修道者,困难了太多倍。医和叟,虽说只是浮丘公的助手,对于那一次手术也是非常满意,那是值得炫耀的一次成功。现在那位大将军儿子还住在仙药局,至今没有回家。

    医和叟,只是给药馆炼丹,并没有到现场去,这是浮丘公的专属地盘,自己不好过多干涉,何况老浮丘三个首座徒弟已经出师。

    医和叟,老太钢,在看到浮丘公回到岳府静坐的那一瞬间,对自己的道引之路,忽然产生一点怀疑。浮丘公比这二人功力深厚不少,竟然会被敕令返回,原样修炼,那么比较差的自己岂不是更要拖延时间。

    当然这只是一瞬间而已,两人醒悟过来之后,相对苦笑。无论浮丘公如何,自己都不能有一点点怀疑,继续自己的勤勉修炼,才会最终成为撞线人。虽说只是候补,他们二位也是众多候选人之中的翘楚,对大道的虔诚毫无一点怀疑。

    这琢磨受罚原因,一瞬间疑虑的后果,不知道拖延多久才能弥补。很明显,这就是一种考验与甄别。

    此时,另一个人,也跟在浮丘公之后缓步走出来。他是谁?

    他的青衫有些宽大,有些不太合身,显示他曾经受过重大伤害,并卧床休息了很长时间。本来饱满的肌肉线条,已经变得平滑有些萎缩。

    他有些浑圆带孩子气的脸型,现在圆弧线条已经完全消失不见,颧骨突出来一点,还有那有型的下巴,有点像刀削斧砍。本来如秋水般乌黑的双瞳,颜色淡了一点,稍带一点点黄色,证明他的中土血统,却充斥了无边煞气。当他的目光看向三位邪魔外道,这三位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的恶魔,竟然低下头去,不敢对视。

    他的胡子短而硬,嘴唇上下都有,边缘被二位玉女精心修饰过,整整齐齐。他才十六岁,这些胡子,是不是过于积极了呢?

    当然,在本朝,比他年轻生子的男女,已经相当多,经历过多年战争的长辈们非常热衷抱孩子,继承香火,比十几岁就离世的那些少男少女们岂不是好上太多。而且即使结婚嫁到大户人家,这些小女孩子小媳妇,有相当一部分没有支撑过二十岁。原因就是疾病体弱,还有婆家习惯于用手脚表达没有说出口的原因。

    这位成年人,他身上散发出来一种威慑力,不是那种杀人气机,不能真正伤人。却给人受到极大束缚,不敢随便活动的感觉。难道他的修为已大进一步,这半年根本没有闲着?

    是的,这就是那一位,童男童女的大老爷小哥哥,卧床七个月之后方才醒来,这位岳府家主大人,岳阳,岳老爷。

    旁边就是他的赌约对手,在职神仙浮丘公。

    岳老爷微笑着,向浮丘公作揖致敬:

    “可喜可贺,老神仙道引登堂入室,得偿千载夙愿。”

    浮丘公微笑作揖回礼道:“同喜同喜,感谢道友保驾护航。”

    岳老爷提醒道:“我们还有二次赌约。”

    浮丘公微笑不语。这是他们俩先后入睡都清醒的时候第一次见面。

    岳老爷的目光,转向了这一院子洁白积雪的那一边,高大围墙之下那个小酒馆,极为宽大的后门窗旁边,站着河南七怪。这些人当中,有爱他的,有怕他的。投向他的目光也是各种心思,不一而足。

    有对他伤愈回归的欣喜,有对他长大成人的失落;有对他神功大进的惊惧,有对他智高心宽的佩服。这种极为矛盾的心情,一时难以全部表述清楚,无论是亲友或者敌人,面对刚刚由孩童成熟的无敌煞星,汇聚了所有的焦点,令所有人无法忽视。

    来自九天,远道而至的灿烂阳光,也温顺照耀在他肩头之上,英俊有型的脸颊侧面。

    当然还有苏秀以下那些岳老爷心中的挚爱,那一群粉雕玉琢的童男童女,悄然站立将他无言凝视。

    “天上飞云,地上白雪,大千世界,一时无瑕更加青洁。

    有凤来仪,枯叶零落,我们的心,为你远走多么落寞。

    白云终有散,白雪会消融,肩头偶尔吹过风中落叶。亲爱的人啊,挚爱的你,从此再也不要远离,这里还有等候多时的我。”

    异域歌女轻声吟唱,伴随着梨园子弟们琴声悠扬。

    这还不够,这位刚刚从病床爬起来的重伤初愈者,还没有对这些老熟人或者新朋友多说上一句,已经看到了那一位同龄兄弟,人间主宰,本朝十六岁的那位小皇帝。

    这位皇帝小儿,因为那一颗神奇的仙丹,医和叟的旷世杰作,现在已经气象大变,身高增加了半个头,体重增加五十斤不止。因为都是秘密,绝大多数人永远不会知道真实数据。嗨,皇宫厨房的伙食,也太好了吧。普通朋友一直都在琢磨:皇帝家的厨房,是不是比我们家正屋还大一点点呢。

    那位普通朋友之一的,邻海县侯岳大人,在率领一大堆童男童女跪拜之后,帮我们平民百姓问出了这个问题,偶尔一次他还是比较善于理解别人的:

    “大过年的,不在家擀面包饺子,什么事情能有这么急迫,大年三十还串门子?民以食为天。今晚吃什么馅饺子,我喜欢大白菜猪肉,当然最好是白菜心,不能掺杂老白菜帮子。”

    那位中等个头青年皇帝陛下,本来有些抑郁的脸色,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一瞬间多了一丝温暖,一丝微笑,一丝接收到兄弟理解之心的表情,仅仅只是一瞬而已:

    “我最爱吃鸡蛋韭菜三鲜饺子,和四千万天下黎民,爱好相同。”

    这位皇帝说的是真是假呢,难道他也会把那一张小破桌子擦干净,摆上这一年当中,最为奢华的一餐,一大盆无肉少油三鲜水饺,让家里十几个老老小小,吃个饱!

    前朝百年战火纷飞中,即使这么一点可怜的奢华,也灰飞烟灭。先帝贤后带领大家重建盛世,把那些内外好战者,消灭殆尽,让世界重现安宁。可爱的百姓们,无论何时听到朝廷呼唤,也会马上出发,击败那些妄图破坏我们安宁的敌人。

    这位新皇帝,显然还不具备先帝的威信。那一位先帝文武双全,威力至尊,一个眼神过去,也能吓倒一片敌人。这位新帝,个头矮小瘦弱,虽说一点点健壮起来,可他的威信,并没有同步增长。

    那一位位王公侯,大多数都是同姓长辈,豪放不羁的言语中,摆足了长辈架势。那一尊尊百战将军,纷纷佩戴各种勋章绶带,显示自己获得的荣誉,证明自己战斗的经历。从来没有缺席的那些老迈文人文官,拿出一本本泛黄的古籍,引经据典,子午卯酉,舌绽莲花,喋喋不休。

    巨大龙座中的这位小皇帝,一时之间张口结舌,头大无比。竟然在糊里糊涂中,同意了某位大佬的奏章,把王大人老宰相,一撸到底,贬到邻海县司马位置,正一品大员直到九品末吏,即刻出发上任。

    那么选谁开府为相呢?顺便开始了另一个轮次的唇枪舌剑。

    为什么先帝那么驾轻就熟,轻而易举,轮到自己就这么进退维谷,糊里糊涂。谁能理解主宰者的内心,没一个人可供倾诉。也难怪那么多小皇帝,宠爱奶妈宦官,因为就这几个人,能和小皇帝玩到一起去。

    这位新皇,有些不同之处,他的内心设计出一条走向辉煌之路。在这之前,首先政绩要赶得上先帝父母。而就目前来看,这是一种幻想,不可能独闯,逼得不断回头到处都是南墙。目前朝堂之上乱哄哄的一片,与前边那二位至尊,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看着那二位幼帝稚臣,手携手肩并肩,轻笑低语着走进书房。岳府大院之内,五百余位男女老少,神仙魔妖,一时间不知所措,耳接头交。

    这两位,一个是继位新君,一个是神域新人,先后受到重伤,昭示了同日出生,相同命运。再一次携手并肩,这个繁华都市上面,会不会腥风血雨,哭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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