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将军遍览白玉京 丽姝劲舞凤凰台
循声看去,一位异域美女高傲站立,本来已经高出周围女士们半个头,还昂首挺胸,显示自己身材本钱十足。
“凤凰楼门口这是谁啊,她眼睛的颜色怎么那样呢,又好看又诡异。”
“她胸前不是垫了二斤棉花吧,能有那么大哎。”
“这衣服样式真好看呀,好像是皇宫夜宴舞姬穿的呢”
岳大人不必出门,早已知道是他本人最热情的追随者,西域大美人伊莉莎。她追随的决心似乎泰山难移?这得心里打个疑问。不过每次岳府有什么活动,就会看见她的身影,积极参与每次必然失败的报名。
铁石心肠也会被软化吧,岳老爷心里感叹。一旁苏秀哼了一声:“又柔肠寸断了吧,心头小鹿狂跳不已?”嗯,好像钻进岳老爷肚子里了吧。
另一边梨园乐队兴奋起来了。看看这帮乐队成员们吧,三山五岳人,肥瘦长短汉,什么模样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俊的。不丑他也进不了乐队啊,不是,不俊他才上不了舞台呀。也不知道是谁挑的。岳府仙音,总是离不开琵琶琴瑟,秦筝湘萧。
一众乐队人员上前央求道:
“苏楼主,伊莉莎来了,这就好办了。”
“你看我们二十位少女舞术排练一天了,虽说舞姿不错,总是感觉少点什么,吸引不了观众,一般般。”
“浮丘公有一套舞术秘诀,可他睡着啦,谁知道他什么时候醒呢。”
“伊莉莎能跳能唱,个头挺拔,身材修长,领舞只有她一人能上。”
那位满脸都是皱纹,年龄最大资格最老的乐工轻轻叹道:
“哎,一个女孩子,从西域千里迢迢跑到中土,也是不易。”
这一句话,打动了苏秀坚硬如铁正待拒绝的内心,她们兄妹俩就是从西域回来,一对柔弱少年,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泪,万里之遥,终生难忘。都是苦命人啊。
苏秀轻轻撇了一眼自家公子爷,岳老爷口观鼻鼻观心,周遭嘈杂毫不入耳,庄严端坐苦练秘籍。苏秀哼了一声道:
“好吧,让她试试,先住在凤凰楼三楼。”
众位乐工马上欢呼雀跃,包围起伊莉莎,如众星捧月,你一言我一语互道离情,他们是合作愉快的兄弟姐妹,都是从出世阁那虎狼窝逃出生天。他们跳在一块笑在一起,为什么乐工们好像更丑了呢,伊莉莎更显美丽!
热情似火太感染人了啊,好像看到岳老爷也要从桌子上蹦起来,半空中洁白玉手一巴掌当头打来,又老老实实坐回去了。
凤凰楼门口舞台之上,伊莉莎红衫飘飘,翩翩起舞,身后各位少女节奏一致,配合默契。这是皇宫夜宴必备节目啊,各位贵人才有资格欣赏,今天路边就能观看,而且免费?
“狭斜方女,铜街丽人。婷婷似月,燕婉如春。凝情待价,思尚衣巾。响罗衣而不进,隐明灯而未前。中步而一息,顺长廊而回归。池翻荷而纳影,风动竹而吹衣!”
歌甜舞美,引人入胜。
瞬时之间围起来一大堆人,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
“凤凰楼干什么呢这是?”
“仙府奇珍,胭脂鲜艳,水粉美白!”
“效果好么?”
“当场试试吧。”
“怎么那个女孩子眼睛那么蓝呢,鼻子那么高呀?”
“不懂了吧,这就是真正的皇家新妇妆,天庭玉女偶然泄露的天机。”
好家伙,这化妆还能把中土人变成西域人么?!
一时间岳老爷也欣赏起了舞蹈,没去注意童女收银子,本来那是他最欣赏的表演来着。忽然旁边一个声音问道:
“你干娘还在岳府吗?”
岳大人头也不回的说道:“昨晚就走了。”
那人道:“又没碰上,总是这样来去如风,神鬼莫测。”
唵?岳大人回头看时,只见一个宫装女人的背影悄悄离去。他喊道:
“你是谁啊,回头我转告她。”
“莲花。”莲花是谁?
岳大人也没时间考虑,只顾着欣赏舞蹈了。忽然看到二位将军夫人也在一旁忙前忙后,照顾生意。义务劳动吗?得让苏秀发点银子,保准能让二位夫人满意。
岳老爷灵机一动,招呼童女道:“让你苏秀姐姐给二位夫人化妆一下,也上去走两步。”
十位童女连拉带拽,好不容易把二位将军夫人姊妹花按在妆台前,苏秀上前亲自捯饬,整整费了一炷香工夫。岳大人看得那个急啊,这也太慢了吧,化个妆这么费劲呢?
只听得苏秀带点歉意甜甜说道:“二位嫂子,今天人真是太多了呀,咱少少花点时间,先将就一下吧。”
一炷香时间还叫将就,那要是不将就得来一天是吧,化妆结束直接吃晚饭。岳老爷心里嘀咕着,只见二位夫人转过头来,呦呵!这二位是谁啊?
两位夫人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是四十几岁,形似五十还多不少;现在三十出头,粉面含月,优雅高贵,一对优秀富态的姐妹花。苏秀的化妆秘术神奇如斯!
看来玉匣里面东西有用啊,医和叟仙膏神奇,对爱美女人来说就是人间至宝金不换。
两位夫人大庭广众之下,如同变身术一样的惊艳变化,被各位中年少妇们完全看在眼里,顿时引起了轰动,本来不想化妆来着,纷纷上前要求来一个,热情高涨!
“给我来一个。”
“就和刚才那俩姐姐一样即可。”
“大娘呀,你这年龄比两位夫人大十岁有余了吧?还叫人家姐姐呢。”
“哪有啊,人家还年轻着呢!”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实在是受不了。生意不好吧嫌没人,顾客太多又嫌烦,估计每个人都是如此。岳老爷只好躲开休息一会儿。他竟然去了凤凰楼三楼,他去那里干什么呢?伊莉莎刚刚上去换衣服了!
苏秀紧跟着走上三楼,梅香也上来了。她们心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公子爷,可得看紧了呀。姑娘虽小,心眼儿可多着呢。
只见公子爷聚精会神,站在三楼窗边,一眼一眼欣赏着周围的场景,疑似把周围这些高墙大楼,宫廷建筑,一幢一幢都牢记在心。公子爷这爱好不凡啊,难道他想当一个宫廷建筑师?不错,那个职业也是很赚钱,不过那是圬者啊,就是俗称的泥水匠,最低等的平民才会去干。
很有可能,公子爷一向公平待人,从来没有看不起底层百姓。他心灵手巧,什么东西在他手里都是手到擒来,经常和木匠铁匠们一起流汗。
二位小姑娘盯着公子爷,心底有真诚的佩服,眼里是由衷的挚爱,直似要把公子爷揉进不断搏动的心脏中,混合在热情流淌的血液里。一副多么美好的画面。
为什么少年军卒每一个人都是那么佩服他呢?不仅仅是他一次又一次救了大家的性命,也是因为他生活琐事中一点一滴的表现。
“凭飚荐响,唱微效长。垂波鉴景,功少致深。是以冰台筑乎魏邑,凤阁起于汉京。所以赞生通志,感悦幽情者也”
不知道何时出现,伊莉莎哼着的小曲儿,正符合面前的场景。这位异域歌女,竟似比中土人还要热爱这些豪华的建筑,因为此时的华夏,无论哪一方面,都是世界翘楚。难道伊莉莎要在中土长居,找个华夏如意郎君?
苏秀和梅香走上前,让公子爷坐在桌前。给公子爷梳理头发,整理衣衫。这么亲密呀?伊莉莎眼中都是艳羡。苏秀和梅香愈发得意了,翻腾出来公子爷的鹿皮袋,拿出里面的东西,虽说看了无数遍,就得趁现在这工夫再显摆显摆。
一个泥陶小人儿。一个雕着大螃蟹的圆饼型水晶。一个拇指大小象牙圆球。
苏秀道:“公子爷,就这小象牙球最好玩,从上边小孔中看去,里面一个老道士端坐入神,还有一条小黄狗趴在脚边,别看拇指大小,里面别有洞天。”
岳老爷笑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秘境寻宝,还以为能寻到仙人灵迹。整天拿着这些破东西布兵摆阵,大呼小叫,把自己当元帅了。
直到长大以后方才发觉,都是自己一个人的幻想,没有刀剑乱舞,雄兵百万,只有我一个人闷坐苦思冥想。”
俩姑娘笑着说:“哎,公子爷你长大了啊,我们至今还是这么幼稚,昨天还做梦呢,九天上落下一位星辰阿姨,笑着给我们品尝琼浆玉液。可甜可甜了呢。”
岳老爷严肃教训道:“让你们别整天胡思乱想,耽误干活挣钱。这样吧,鹿皮口袋里面的东西你们可以随便拿,爱拿多少拿多少,这破袋子我扔了好几次,也不知道怎么地又回到我身边。”
一大堆东西,苏秀梅香左挑右捡,不知选什么好。苏秀选了一个玉连环,白玉温润不去说它,五个玉环到底是怎么连在一块的呢?提起来一个,五个一串垂在手下,叮当作响,声音动听,隐含神意。如何把它解开呢?颇费心思,苏秀很满意自己的眼光,以后数银子累了,就研究怎么解开玉连环。
梅香想选个一样的,她任何事情都跟着苏秀学习,不管是吃饭睡觉穿衣打扮。要当个妹妹那么容易吗?看看,只有这一个玉连环,再没有了吧。左选右选,选了一个小小玉如意,图案复杂又神秘,也是洁白无瑕,算是勉强心安。
一旁侍立的伊莉莎眼中充满了羡慕,这位大美人,好像是那么成熟还有些过于开放,尤其是说话毫无顾忌。此时此刻,方才表现出来一点点少女情怀。怎么,西域少女就不是少女了吗?
苏秀看着不忍,今天伊莉莎跳舞可真是累了,那么尽力蹦蹦跳跳,估计是出了好几身大汗。效果不错啊,观众踊跃,今天进账指定喜人。
苏秀拿出来一个旧铜钱,对伊莉莎说道:“伊莉莎,反正都是玩的东西,这个给你玩儿吧。”
伊莉莎有些欣喜有些失望,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接过铜钱,紧紧握住,又伸开手掌看了一眼:“啊?”她看了一眼铜钱,又看了一眼,这才欣喜地下楼了。
难道给错了,这铜钱还有什么蹊跷?苏秀看着梅香,俩人都有些疑惑,明明这堆东西中最不起眼的就是那个铜钱了,再没有比它更破的了。
岳老爷已经盯着周围的建筑半天时间,这时候才转过头来,坐下沉思,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公子爷如此挂怀呢?苏秀和梅香是想不过来了,径自下楼,数银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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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老爷带领十位随从去了刑部大堂,他这位神捕,虽说不是总捕头,但现在的职位不断上升,皇帝陛下的红人,幽北公爷的腻臣。大家也不知道如何形容了,近臣已经不能完全表达出来。
一干刑部官员吏员捕头们纷纷上前敬礼。
“神捕老爷,好久不见。”
“神捕老爷,你是不是把我们给忘了啊。”
热情之至,也不知道真假。神捕老爷本来就是分不清楚你们谁是谁,还怎么去忘?岳老爷笑着道:
“各位同僚好。最近比较忙,兵部一干事务实在是不厌其烦,这不是抽空跑出来了吗。还是我们刑部好啊,多么热情。兵部那帮都是板着个脸,好像谁欠他们银子。尚书大人来了吗?”
“权刑部尚书沈老爷吗,来了来了。这些天问你好几次了。来来来,小人领大人前去晋见。”
任职户部尚书、权刑部尚书的沈大人弓坐在中央大椅上,正在观看一摞文书。他任职过的六部尚书也是太多,皇帝称呼他的时候,每次都是叫错。也不知道是因为皇帝有些老了,还是沈大人走马灯似的围着六部转圈,让人记错也是平常事。当然都是心里话,大家在家里都不敢明说。
听到有人拜见才抬起头来,岳阳有些吃惊,这才几天工夫,这位皇帝近臣,又多了不少白发白胡子,看来压力太大。
他看到是岳大人到了,想站起来迎接,又坐着作揖开口:
“岳大人,请坐请坐。老夫等你好久,你也未来上值。”
岳大人明显感觉到了沈大人的热情,他微笑着回道:
“老大人,你老人家智珠在握,腹有成舟,属下来不来也无甚干系。”
听到岳阳有些把自己隐隐比作宰相的含义,沈佳大人摇了摇头:
“贰臣能得到皇上宠爱,三生有幸。我已经老朽不堪,只待看到岳大人宏图大展,才是我朝黎民之幸。”
岳阳道:“老大人,你知道小子我志不在此,有负老大人期望了。”
沈佳道:“老夫早该退隐山林,不也是勉为其难?岳大人虽为剑侠中人,也不能推责卸任。世间少些冤死的百姓,也是功德无量,不必非要深山清修。
我已经安排妥当,库银重案审讯尚未进行。现在刑部都是原副手当值,行主官之责,只待时机。”
岳阳清楚了沈尚书这位睿智之臣的打算,和武尚书一样,也是等待时机。
那么究竟是什么时机呢?那都城一千多名捕快呢,他们可都是江湖老手,与任何一方的人马特别是那些江湖凶枭都是勾连甚密。